“倩儿?”我从宽大柔软的床上醒来,轻轻地叫了声,却无人回应。
站起身,我身披一件淡粉色的纱衣,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腰间,赤足走在光滑冰凉的地板上。
“倩儿?”我又叫着,一边懒懒地打着哈欠,一边饶着头发,慢悠悠地绕过了屏风。
覃潇斜靠在雕花书案旁,白皙修长的手抵着头,正专注地看着手上的奏章。
此时四目相对,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惊愕得瞪大眼。
“你……”我怔在原地,饶着头发的手缓缓垂落在体侧,方才还似瀑布般黑亮的长发,现在已如蓬乱的蒿草。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谁准许你进来的?”我立即怒目厉声喝道,想来他权利即使再大,也不会大到都不经通传,就这样私自闯进公主的寝宫里吧?
覃潇的神色淡雅静冷,亦如雪峰上的浮云,朝我微微躬身行礼道,“这是公主曾向门外守卫下过的命令,臣觐见公主时无须通传,可直接进入到隐花殿中。”
“哦?”我轻扬起眉,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本来之前还暗自感到高兴,以为进入到皇宫后至少可以远离这个家伙,却没料到殷蹙蹙曾经竟会给他如此大的特权。
我声音顿了顿,仍是一脸怒色道,“曾经是曾经,如今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许随意进到我寝宫里。你,可记下了?”
“回公主,臣……记下了。”覃潇躬身恭声道,垂首间视线探向我雪白的赤足,但又很快收回,长睫下的蓝眸深处隐藏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那你现在来见我有什么事?”我坐在椅上发问,反正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也被他看见了,就没必要再特意派人来为自己梳洗打扮一番。
覃潇淡淡看向我,淡淡地道,“臣奉皇上之命,前来问公主关于昨晚预梦之事。”
我眸光微闪,暗骂这老家伙还真是一刻都不忘要利用殷蹙蹙的灵力啊。不禁微扬起头,下颚到雪白的颈项构成一条优美的曲线,纯净的容颜上明显透着不悦,嘴角勾起一个嘲讽至极的弧度道,“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只会做梦的工具么?”
谁知话音刚落,却瞧覃潇浑身猛地一颤。
我心中跟着一惊,因为自己清楚地看到闪现在他眼中震惊与错愕,但又偏偏如流星划过天际般,转瞬即逝。
“你……”我微张着嘴,总觉此刻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半句,胸口就像是有块硬石堵在那里,呼吸开始变得不顺畅。
覃潇并未作答,仅是低眉垂首,脸上的神色依然是那么淡定从容,就仿佛我刚刚看到的那个瞬间,不过是自己的一场错觉。
撇过头,不知道为何,从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起,我的内心总会莫名地涌起一股紧张、恐惧的潮动,特别是他那双漂亮至极的冰蓝眼眸,仿佛是一泓结着薄冰的湖水,深不可测的幽光在那里时隐时现,好像随时能将自己的一切都看穿、看透。
“公主似乎有话要对臣讲?”他察觉到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然淡淡地问了句。
“我……”我声音轻若细风,低头像是在深深思考着什么,直到再次抬起头,盈盈水眸里闪着动人而坚定的光彩,用清晰的音量告诉他道,“如今,我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殷蹙蹙了,而是另一个全新的自己。”
就算是怀疑我又怎样?从现在起我就要他感觉到殷蹙蹙的变化,就像是经过了一场浴火重生般的磨砺考验,不再是那个可以规规矩矩呆在隐花殿中被人利用的女子,而是会依照自己的思想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谁都阻拦不了。
“公主不是说此次进宫,是希望可以恢复往日的记忆么?”覃潇神色如常,微凉轻淡的嗓音仿佛与冰冷的空气融化在一起。
“是,我是说过,不过……”我微翘起嘴角,霍然轻松地笑起来,“就算记不起来了又怎样?如今我愿意舍弃曾经的一切,而选择现在的自己。”
“舍弃曾经的……一切吗?”覃潇低语重复着我的话,长睫下的阴影遮住那幽暗深邃眼瞳,薄凉的唇牵动出淡淡的弧度,却让我感觉到一丝嘲讽暗藏在其中。
这个人,他是不是……
心中似掀起一层若有若无的波澜,我收回眼,奇怪自己为何总对这个人勾起许多无用的想法,随之摇晃了下脑袋,把话题转移道,“现在若是无事,你就出去吧。还有……一会儿传令下去,我要见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