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穆道远往前紧赶几步想抓住张通二人,但已然不及。道济更是在穆道远身后。俩人提着火把近前仔细观察,原来在石洞地面上有几个圆形的缝隙,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在每个圆形缝隙的中间有一块突出的小石子。圆圈大小不一,刚才张通二人掉下去的圆圈较大,二人手中的兵刃够不着那个石子,道济找了个小圆圈,用透甲锥一点中间的小石子,只听见“喀喇”一声,又一个窟窿瞬间露了出来,马上又出来了光亮,道济用透甲锥别住将要合住的两个半圆地面,往下一看,只见下面雾气昭昭,看不清晰。
这时穆道远说话了:“道济师傅,不用看了,没想到啊,这一带底下都是悬空的,难怪那么多人进来出不去,底下肯定是掷笔槽,都是深涧,只要他俩水性极好就不会出大事情,咱们去找吧?”
“我听张通二哥说过,他水性极好的,应该不会有事儿,咱们赶快出洞,然后带人下山寻找吧。”道济听过张通给他讲过在龙虎山叠云峰天池擒锦鳞蚺的事儿,所以知道张通水性极佳。二人商量已毕,即刻出洞去安排寻找张通二人。
暂不表道济、穆道远二人如何安排,单说张通、张芊芷二人。
二人自天师洞陷阱落下之后,张通在瞬息间仍然手紧紧的拉住张芊芷,同时使定穿云入雾吐纳功的功夫尽量去泄下沉坠落的速度,因为手中拉着一个人,所以比在龙虎山探悬棺那回要吃力得多,他努力收缩与张芊芷的距离,在半空中,他终于实现了用左手环住了张芊芷的细腰。在那一刹,张通心里暗道,如果底下是水,那就好办得多,如果是岩石,那可就坏了。须臾之间,容不得细想,只听“噗通”一大声,水花四溅,张通二人落水,惯性使二人沉入水底,浮力让二人又往上漂。张通急忙控制住自己的意念,双脚分水踏水,身子游动,尽量让张芊芷的头部在水面之上,因为他知道,自己心爱的芊芷妹妹已经昏了过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呛到水。
尽管此时的张通已经非常的疲劳,刚才下坠过程中,他努力抱住芷妹,努力用穿云入雾吐纳功去破下坠的力度,几乎已经筋疲力尽了,在水中又抱着一个人,好在张芊芷已经昏迷,乖乖的在自己怀里,如果张芊芷要清醒挣扎的话,那么在水中昏迷的就应该是张通了。此时的张通,就感觉水不是凉的,热乎乎的,脚底下越来越浅,噢,要到岸边了!张通使尽了昏迷前最后的力量,把自己和张芊芷射到了岸边,腰部以下还在水中,芷妹就在自己的怀里,他努力让张芊芷趴在自己身上,确保不会有危险,而后就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通在昏昏沉沉之中被一阵阵摇晃和女孩子的哭声惊醒,疲劳让他连眼皮都懒得睁开,他感觉到尽管浑身湿漉漉、凉冰冰的,但他已经被完全脱离了水面。意念让张通立即调理自己体内的气息,真气从丹田开始流出,游走体内奇经八脉,力量在体内逐渐恢复。耳畔也听得清晰起来,一段雨打梨花般的颤音进入自己的耳廓:
“通哥,通哥,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呢?呜、呜、呜,都是我不好,不该不听你的话,非要往前闯,害得你跟我一起坠入山涧。呜、呜、呜,通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才累成这样的,凭你的功夫,叠云峰山涧那么深你都没有事,这里也不会有事的,都是我拖累的你,呜、呜、呜……”
张通知道自己和芷妹都脱离危险了,一定是芷妹醒了把自己拽到岸上来的,他自己还需要继续调理内息,听着芷妹的哭诉,心里暖暖的,很是受用,索性就让这个调皮、任性的女孩再难受一会,这对她今后也是好事,于是秉住内息,不让自己因呼吸而身体起伏,继续装作昏死,接着又听心爱的女孩继续说道:
“通哥,你醒醒啊,你不能死啊,呜呜呜……,原本再过几十天爹爹就主持我们二人拜堂成亲,我就是你的妻子了,你知道吗,通哥,我早就爱上你了,你的一言一行我都喜欢,你走了,我在龙虎山吃不下睡不着的,整天想着你,天天晚上睡梦之中都梦见你,你那么英俊潇洒,我总梦见你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我在梦中哭了无数回了。这次本来爹爹不让我来,说怕我让你分心,打算就让人通知各个分坛找你,告诉你年底回龙虎山过年,年后完婚,是我缠着爹爹非要下山找你,爹爹无奈才答应我,派二哥护送我来找你。都怪我,我要是不来找你,你肯定不会出事,我就是怕你被别的女孩子迷住了,不要我了,结果却害死你了,呜呜呜,通哥,你不能死啊,通哥!”
听着张芊芷的哭诉,张通深深地被感染了,她的小心眼他并不怪,这全都是因为她爱他、在意他,这样一个娇楚可人的女孩,今生能相遇的确是一种福分,片刻之间,张通的功力已经恢复到正常,浑身血脉流动,如大河奔流不息、滔滔不断。
张芊芷看张通仍未苏醒,内心业已绝望,猛然间站起身,悲切切的说道:“通哥,我们不能死在这里,小妹这就带你到一个安静的所在,陪你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到天堂去做你的爱妻。”说罢,一边哭着抱住张通的两臂,非常吃力的往远离岸边的树林方向拖动。
张通真的后悔了,后悔不该忍了这么久不知声,后悔不该逗弄这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后悔不该让心爱的人儿这么的伤心,已经在内心骂了自己无数遍了。大英雄二目流下感动的泪水,双肩不住的抖动。这一变化,张芊芷立刻感觉到了,噗通一声跪在连水带泥的草丛中,把张通的腰部以上抱在怀里,带着哭音激动的大声喊叫:“通哥、通哥,你活过来了?你没死?”
张通身子坐起,反手抱住自己的芊芷妹妹,紧紧的抱着,不愿意撒开,此刻,不用太多的语言,眼泪就可以代表一切,两颗跳动的心紧紧地贴在一起就能说明一切,蓝蓝的苍天可以作证,静静的山林可以作证,悄悄地躲开的小鸟可以作证。俩人似乎忘记了浑身的潮湿和满身的泥浆,忘情相拥。
时间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张芊芷猛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张通,羞红的脸蛋上初显嗔怒的眼神:“张——通,你说,你刚才是不是早就醒啦?”
“芷妹,对不起,我……”张通理短,话说的有点吞吞吐吐。
“哎呀!烦死人了!”张通的胸膛上挨了一百多个秀秀漂漂拳,这才算给张芊芷出了气。秀拳已毕,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哈哈”声和“格格格”融合在一起,在山谷间奏成了一曲和谐乐章。
原来,经过落水、上岸、装死、呼救和拖拽这一系列动作,两个人浑身上下都跟泥猴一般,张通思忖片刻,反正衣服已经湿透了,现在满身泥泞,干脆再跳进水里,让涧水冲刷一下污迹也好,于是他就把这个想法跟张芊芷说了一下,张芊芷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满身泥泞实在难堪,二人手拉着手,趟着水走进深涧,令人感觉奇怪的是,尽管蜀中初冬天气不算寒冷,但是起码山涧的水应该是凉的,但是这里的水却是暖暖的,甚是奇怪。两个人在水中总算把泥浆冲刷干净了,张通这才来得及打量周围的环境。
张通记得穆道远说过,这里应该叫掷笔槽,从自己坠落之处往上看,两侧峰峦急竦相对,犹如天神给刀切斧剁一般,难怪叫“掷笔槽”,据传张道陵祖师当初与鬼兵为誓,喝令魔王不得再为害百姓,朱笔画山,笔迹成槽,才留下的奇观。在石岩顶端隐隐约约探出一块,可能就是刚才坠落的天师洞洞底,俩人掉进去的是一条山涧,水流自北向南汩汩而流,一眼望不到边际。张通清楚,想从这里上到天师洞附近的山顶是很难很难的。只能是慢慢寻找路径。
令张通最为难的是,虽然水里暖和,可也不能总在水里呆着,但是如果一上岸,浑身湿漉漉的,自己还好办,身旁的芷妹可怎么办呢?一个弱女子,连饿带冷的,一会就会吃不消的,得想个万全之策。环顾四周,张通突然发现在不远之处的上游地带,有一片地方雾气昭昭的,不知什么情况。于是,他用手一指,张芊芷也看到了,俩人就努力向上游靠近,水浅的地方趟着水,深的地方游过去,好在张通水性特别好,张芊芷也粗通水性,游个狗刨啥地不成问题,更何况有张通护驾。
看上去距离不远,实则游到地方也有二里多地,越往前行,水温越热乎,越往前行就越看到更多的金黄色的鱼儿游来游去的,似乎并不怕人,鱼儿大小不一,小的只有手指头大小,大的能有一尺多长,鱼儿长相很是奇怪,通体金黄色,鳞片细腻,两腮均撑起、鱼嘴突出,显得憨态可掬。张通试着把手伸过去,那些鱼就在手边游曳着,还时不时用嘴去触碰手指,痒痒的感觉。张芊芷看没有什么事,又来了兴致,在水中追逐鱼儿,只是不敢远离张通而已。两人转过一个山环才到了目的地。到了这里他俩才明白,原来这里有一眼温泉,此时的水温已经有点微烫了,喷出的泉水有三尺多高,雾气就是从这里发出的,而这里的鱼儿也最多,都是一尺多长的,密密麻麻的围绕在泉眼周围,欢蹦雀跃。而再向东岸边看的时候,当眼睛集中在一处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大声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