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清过去重华阁的时候,妻子跟女儿还在厨房忙碌,也不知道今天来了什么劲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重华也想学习做菜,当一回贤妻良母了。
罗素兰在一旁指导着,小厨房里的厨娘们也紧张的看着,可不能让这热油溅花了小姐的脸。否则她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重华,你可小心呐,这种事情不学也无妨的,你就是嫁人了,我看我那女婿敢让你做这样的事,我不打折他的腿。”
重华只是娇羞的跺了跺脚,“娘,女儿才多大,你看你这么说,厨娘们都笑我了。”
罗素兰也是捂着嘴笑着,“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还学会害羞了,你就是想嫁出去,娘现在也不会让你嫁人的。”
想到这里,罗素兰心里也是一阵伤感,她养育成人的女儿,最终也要嫁到别人家,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会像自己一样疼爱她。定然不会的,自己和夫君只有这一个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别人家里又怎会如此待她的女儿,不欺负她就是好的了。
重华只是不语,就是让她嫁人,她这辈子也不见得就会去嫁人,侍奉双亲终老是她今生之愿。父亲虽过而立,也不过才三十七八岁,而母亲堪堪比父亲小了八九岁,也尚未三十。他们的日子还很长,她会一直配种他们,定不让他们孤独的。若真要嫁人才能让父母心安,那她也只能招婿入赘了,为她罗家留下血脉。
罗素兰正了心神,将那些担忧和不舍抛到脑后,也许为了讨夫君和公婆喜欢,她还真的学两道好菜。
“重华,油都热了,快把鸡肉下锅,须大火爆炒啊。”
止了思绪,重华赶紧将鸡肉下锅,可是到底掌握不好力道,用力太猛,油星子溅到手上,白皙的皮肤立马红了一片,隐有起泡的趋势。
一看这种情况,谁还顾得那锅里的鸡肉,碧珠和红玉连忙去找了烫伤药,罗素兰也是捧着女儿的手仔细的吹着,不住的问着,疼吗,疼吗。
刚溅到手上的时候,是有点疼,后来更是有点针扎似的疼,不过完全在忍受的范围内,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严重。
“娘,这点小伤而已,你不要这么紧张。”
“傻孩子,女人的仪容是很重要的,有碍了,以后嫁人也会有影响的。”
重华怔怔的不说话,罗素兰见了只以为吓到她了,忙想着要安慰她。
“重华,没事的,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娘只是吓唬你的,也定会为你找个疼你爱你的夫君的。”
重华只能苦笑着听着,她哪里是在担心这个,只是不想让娘太过担心了,也发誓这辈子不会像以前一样而活。
“娘,那我就不嫁人了,一辈子留在你跟爹的身边,侍奉你们终老。”
“傻孩子,你能幸福爹跟娘就知足了,哪儿需要你侍奉终老啊。”
罗素兰心里已经甜的很了,全然忘记了女儿手上烫伤了,只跟女儿说着御夫之道。厨娘们也接下了掌厨大任,把那盘宫保鸡丁炒好。
“重华怎么受伤了,快让爹看看。”
听到这话,罗素兰才想起女儿的手,紧张的看了看,一个黄豆大的水泡已经鼓起了,心疼的都想要掉眼泪了。看见夫君手里拿着的药膏,忙去夺过。
“你这个没良心的,送个药膏也这么慢,是没吃饭啊。”
肖云清也愁眉苦脸的想起了那盘糕点,他着实没吃到一块啊。以后再也不会请孝廉王来家里了,俨然一个饿死鬼转世,见到什么都想吃。
罗素兰给女儿轻轻的涂抹着药膏,肖云清也心疼的看着,若是男儿,烫成这样也就烫了,可是自己的女儿从小就娇养着,如今却要学习做糕点,做菜食,她也从没有想过让她就成为一个贤妻良母,只要持家有道不就行了。
“以后不准小姐靠近厨房,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一众厨娘心里一紧,齐齐应是。她们家老爷也算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中年人,也只有在夫人和小姐的事情上才会这么严肃,不假辞色。
肖云清出身贫困,黄窗苦读,二十高中状元,随后就有人上门与他说亲,可是那些权贵之女他自是不喜,而那些商贾之女,也不是他所爱。所以也就耽搁到二十二岁,才遇到了她,她也是一个将军孤女,两人情投意合,便自主成婚。二十五岁才终得一女,两人也曾商量着不论男女,就要一个好了。所以肖云清也是当真把重华疼在了心尖尖上,而一想到女儿学习家事如此之苦,倒让他心里着实不忍,他的女儿不会就不会吧,他都冒天下之大不韪,只娶一妻,又如何不能接受他的女儿不识五谷,不做女红呢。
重华也只是想要学着做做看,看父亲态度强硬,也就只好作罢,挎着父母上了绣楼。
闲聊间,也得知了今日之事。心怀天下本不是小女子所为,可是她也曾贵为皇后,却只是**夺权,并未关心过百姓,只觉得心里有愧。而现在演习佛经,心里也是多了一分怜惜天下之心,也是跟着肖云清蹙眉忧思。
若是有所改革,定然是先从京城开始,放眼四海,何处不是以京城为准。而京城的贵族也就是天下的表率。这件事贸然从皇宫开始,定会有些艰难,而若是让皇上看到效果,宫里就算有怨言,也无处去响应吧。
“父亲,依女儿愚见,四海之内也无非就是一个家国天下,先有小家,才有大家,才有国,有天下。百姓疾苦,也非一日之寒,这是大势所趋。
而说皇宫是骄奢只源,也不全对,红宫中的精美之品更多是大臣进荐的,所以这风气可以说来自诸家而非是皇家。”
肖云清竟没有想到女儿还能想到这一层,心下也微微震惊,也顾不上吃饭,已经让管家备好轿撵便出了府。
重华暗道糟糕,都没有来得及告诉爹爹若是有人问起,不要说是她说的,她只怕会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