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周雨二人几米之遥,穿着一袭藕色素面留仙裙,长相与周雨二人有几分相似的清丽少女转身时正好对上她们,微眯的杏眼不带任何情绪地从她们身上淡淡扫过,仿佛是两个不相干的人而已,只有在看到周灵儿施展追影步那一瞬波澜无惊的眼底才闪过一丝愠怒。
相比周灵儿的骄纵任性,周飞絮摆出的那副高人一等、生人勿近的轻视姿态其实更让周雨憋闷,都是亲姐妹,就算你天资出众但做到这份上真的有必要么。
所以当捕捉到周灵儿回给周飞絮的那充满赤果果挑衅的一眼时,周雨不厚道的在心里笑了,她可以肯定周宏生的追影步并未教授给与她同龄的周飞絮,看来果然还是当家的二夫人受宠,连天才都比不上啊,周灵儿的追影步虽然还显稚嫩但是看得出来已经修习一段时日了,难怪这几日的武技课看不到她的身影。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周雨稍微收敛了心思,盘算着武技课开始的时辰,面上开始隐隐地有些不耐烦,如果这丫头就打算来炫耀一下自己的新武技请恕她可不奉陪。
“秦先生说了,你根骨不佳、体质羸弱不适合习武,所以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今天开始不用去上他的课了,免得拖累其他弟子的进度。”
“不可能!”周雨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蜡黄的小脸瞬间煞白,秦先生是他们的武技老师,对她算不上友好至少也算尽心尽力,怎么会突然改**度,再说她的情况一早秦先生就是知道的当时他也并未多说什么,怎么会……
似是很满意周雨受刺激的表情,周灵儿笑的越发灿烂,哼!谁让你一个废物却顶着嫡女的头衔,凭什么她要被人称为庶女矮人一头,活该你倒霉,她不过是在父亲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了几句秦先生对周雨不满的话,她那个好面子的父亲立马就停了周雨的武技课,比她想的还要简单的多了呵。
周灵儿嗤了一声冷笑道:“为什么不可能,你拖累大家的进度难道不是事实,本来嘛自己没用就不要出来祸害别人,实话告诉你这件事情是父亲亲自吩咐的,你不信可以去问啊,不过就算你去问父亲估计也不想见你,哼!”
看到周灵儿转身离去时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周雨再傻也明白九成九是她搞了什么小动作,只是周宏生的决定还是再次寒了周雨的心,周灵儿再跋扈也断然不敢拿周生的话作假,如果她父亲真的还念一丝骨肉亲情又怎么会因为一点点挑拨就推她入深渊。
周雨咬唇不语,她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迷茫有之,悲愤更盛,刚才的那一点喜悦早已消失殆尽,她不明白为何他们要欺压她至此,难道她不姓周吗?难道她不是他的孩子么?即使在这里力量就是决定一切的依据,难道血脉之情就可以这般践踏吗?
周雨的心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一股无助感油然而生,望着不知何时就剩下她一人,显得空荡荡的聚灵台,她第一次不知道前方的路该怎样走下去。
北院周雨现在肯定是不想回去的,因为上武技课的演武场是回那里的必经之路,只要一想到她原本也应该和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一样在那里挥洒汗水,周雨心里就酸楚满溢,她能去的地方本就少的可怜,现在也就剩下的后院泗环山了,距离上次去也快一个多月了,不知道小黑怎么样了,想起那个胖乎乎的黑家伙,周雨眼底浮现出一丝久违的温暖,连带着上山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
泗环山因常年受灵脉的滋养,山中百年古木葱郁繁茂,奇花异草遍地争荣,甘冽的清泉如一匹湛蓝的匹练从山顶蜿蜒淌下,如鸣环佩的击水声化作最原始的音符在空寂深幽的山中跳跃,周雨每次置身在此都能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宁静,仿佛无形中有一只大手抚平了她燥动的内心。
周雨对山里的小道驾轻就熟,就想着正好练习一下上次武技课上学习的基础跃步,只见她足尖轻点,提气起跃,在林中穿梭,轻灵的身影仿佛山间嬉戏的精灵,就这样仅仅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达到了目的地。
虽然才练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周雨却早已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小黑,小黑,你在不在”,周雨一边喊着一边往一个两米高的洞里走去,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往里走可以看见洞顶上倒垂的形状不一的钟乳石,钟乳上滴下的泉水被一个不规则的小型石潭全数收纳,明显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只有那张摆放在洞中用藤蔓编的歪七扭八的草席显得十分突兀。
周雨慢步挪到自己的作品处,正打算坐下来休憩片刻时,洞口传来了笨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切。
“吼”,周雨眼睛一花就看见一个比她壮实了一倍有余的黑影欢快地朝她扑来,“我的天”,周雨惊呼一声没来得及躲避就被直接被四平八仰地扑倒在地,她的五脏六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大冲击给震得差点挪了位,偏偏始作俑者还浑然不觉地继续着和它剽悍体形不相称的撒娇卖萌行为。
“小黑,你真的该考虑减肥了,刚才那下千金压体差点把我压扁了,就你这熊样下去,以后要是没有母熊看得上你,你都没地哭去”,周雨对这个家伙的生猛的生长能力简直到了膜拜的地步,一个月前明明才和自己一般大,怎么一下子拔高拔粗了这么多,难道这片山脉的风水真的这般养兽,虽然这泗环山没见过灵兽出没,但是山上的野兽比起其他地方的更加有灵性也是事实,说不定小黑哪天也能修成正果成为灵族哩。
显然听懂了周雨这般嫌弃的说法,小黑圆溜溜的熊脸上挂上了委屈,挪着肥大的熊屁股不情愿地站起身,不一会儿又献宝似的不知从哪扒拉出七八条膘肥新鲜还甩着鱼尾的雪酥鱼摆到周雨面前。
可怜的周雨半响刚缓过气,又被眼前的美食刺激到神经呛了一口浊气,咳的肺疼,天啊!原谅她的不淡定,她看到了什么!
这雪酥鱼是泗环山特产,因鱼鳞似雪而得名,生性喜寒,只在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时的溪潭才能寻到,每年盛产不过十条左右,这个味道不用说,鲜美多汁,肉质嫩滑,不仅没有腥味反而会散发出一种甘甜的清香,当然不用怀疑,这些都是她听说的,要知道这种美味只有在那一年一度的族会时才会摆宴上桌,记得有次她只是闻到了鱼汤浓郁的鲜香,口水便不争气地狠咽了许久。
周雨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也有些贪嘴,但是长这么大其实并没有真正下过厨,最多也就有和小黑一起烤了几只野鸡解馋的经验,加上洞里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概俱缺,周雨有些犯难,她实在不想随便糟践好东西呀。
为了一饱口服,周雨斗志满满,卷起了袖子拉着小黑出门找食材,事实证明吃货的战斗力是强悍的,战果是丰盛的,小黑拿出看家本领掏了两个蜂窝,弄了一大捧野浆果,而周雨不仅在溪边找到了一些野生的地衣,还找到一块小指厚的石板。
兴匆匆的周雨吩咐小黑将洞里的雪酥鱼取过来,而她就开始将石板和地衣清洗干净,将微酸的野浆果捣碎备用,找来块小石头蹲在溪边仔细的刮鱼鳞,学着以前看到的厨娘的样子去内脏挖腮。
一共是七条雪酥鱼,周雨决定三条用石板煎,剩下四条火烤,先将野浆果混合蜂蜜涂抹在打算火烤的雪酥鱼上,鱼肚子里塞满了地衣,插上树枝,生了一堆火,就让小黑在一旁翻烤起来。
另一边周雨搬来两块大石头将石板架在石头上,下面也点燃一堆干柴炙烤石板,等到温度升腾上去,周雨将另外三条被从中分开切成两片的雪酥鱼放上去,“嗤”,鱼皮和石板交相融合发出一声爆音,周雨将剩下的蜂蜜均匀的涂抹在鱼肉上,不一会儿雪酥鱼的香味就向四周喷发开来,一人一熊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香味,味蕾被挑逗的蠢蠢欲动,好在雪酥鱼肉质酥软,很容易熟,并没有让周雨他们煎熬太长时间。
周雨接过小黑递过来的金黄的烤鱼,轻轻一口,“咔”,薄脆的蜂蜜鱼皮被咬开,一股清甜伴随着入口即化的鱼肉,像是绵雪般酥软多汁,让味蕾得到极大限度的欢愉,再咬一口被烤的恰到好处的地衣,冻胶状的口感配上酸甜的野浆果汁,天然的草木香和野果香配合的天衣无缝,不同的甘甜细腻地融合在一处,让周雨吃的简直欲罢不能。
一条下肚,周雨已经大饱,再吃了半条煎的雪酥鱼,味道稍有些不同,因为没油的关系,鱼皮早被煎的焦烂黏在石板上,但是鱼肉却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因为平添的一股的焦香让雪酥鱼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剩下的三条烤鱼和两条半煎鱼全都进了小黑的肚子,饭饱后,一人一熊挺着滚溜的肚子倒在草地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周雨的小脸上难得的洋溢着充满童贞的微笑,这可以说是她有史以来吃的最满足的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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