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个世界上,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记
【一】
也许,生命最后的一刻,人才会看清爱是什么。
真正失去了一切时,才发觉所谓的曾经是那么完美。我噙着泪水,自诛仙台下消融,飞散,直至戾气之间我与空气相融。
安卿那张温婉柔和的面庞,我,再也未曾见过。
当年的奈何桥上,他一身袈裟,却在回眸间终是喝了孟婆的汤,断了尘世间最后的一丝念想。
我在他的手中,被他摸索片刻,便丢人了忘川河中。那一刻,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被抛弃。
自那时起,他安卿只是一芥历劫而归的和尚,我,只是被他淡忘于尘世的一个木鱼。
只是……一个木鱼。可我却在进入忘川的那一刻,心口微微发疼,微微发冷,甚至有些失望。我在他的手里待了二十余年,陪他度过了一世,他却从未记住过我。
过了很久吧,在那茫茫的人海里,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他了,那时的梨花胜雪,安卿也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在佛寺赏景的那些天,人群流动,可我的目光却永远定格在他的身上。
“唤我安卿……”他温润的嗓音回荡至我的耳际,我听见自己细而柔和的声音:“我是木鱼……”
前世,安卿捧于手心的木鱼……
安卿依旧心向佛法,而前世我也曾伴着青灯古佛安然一世,可自忘川河起,安卿,成了我唯一想伴随的。
安卿此世为捉妖而生,此生最大的禁忌或许就是与妖相守,或者说,他最大的劫就是认识了我,在人群中我们目光相撞的时候,所谓的缘分已然改变。
还记得佛寺的灯烛忽的灭了,我在突如其来的黑暗里面向着那尊所谓善心而生的古佛拜了又拜。它似黑暗里的一双眼睛,看着我,看着我这个为情向佛的妖,也许,谁都明白,我的眼里,佛不如安卿。
在忘川河中漂流的那些天,我如同破败的灵魂,在漆黑阴暗的川流里,体验着痛彻心扉的洗礼。
厉鬼之间相递的怨气,让我备受煎熬。也许,那时候,我怨过安卿,可他温婉的面庞,却让我将这份怨恨生生压下。我曾见过忘川河中被抛弃的红豆,被人遗忘的前世相思,当红豆顺着我的脸沉入幽沉的忘川,我的心,竟隐隐发疼。
我和佛祖许了个愿,来世我随安卿而生,他年我便同他形同陌路。
面前的佛如同一个巨大的包袱,压的我胸口发闷,无法喘息。终于,门开了,他侧着白净的脸与我相背而立。
他问我,为何心向佛法,我愣了片刻,启唇答道:“前世与佛有缘……”亦或者,我该答,前世与你生死相依过。我抿着唇,久久听不到安卿的回答,再回头时,一片月光打在我的脸上,安卿的目光和我相撞。
“我向佛,似是我前世有愧于佛。”他声音淡淡的穿透茫茫夜色,入了我的耳,我呼吸一滞,脑海间忘川河畔涌现,他将手中的木鱼抛入忘川河,双目空洞的放弃了信仰……
我的双膝有些发疼,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我静默的跪在那儿,手中握着佛珠,脑中思绪翻涌,这双眸子,也是紧紧的锁在了他的身上。
安卿似是叹了一声,朝我微微俯了俯身,一只白净的手放于我的眼前,我压制着心里突如其来的情愫,将手缓缓递与他,他顿了顿,忽的笑了,“阿鱼,给你讲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