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武跳到城头时,人民仿佛看见浴血而生的战神。他的长袍染透了敌人的血。手中的巨枪像凶猛的蟒蛇,闪电似的击向张牙舞爪的蛊雕。城上的士兵和勇士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热血沸腾了身体上每一丝力量,奋不顾身的冲向蛊雕削砍。灵魂最深处的勇气被唤醒,血脉喷张如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无数的士兵和勇士被蛊雕勒裹卷走,也有无数的士兵和勇士被跌落城下。不计其数的蛊雕冲杀过来,也有不计其数的蛊雕栽倒地上。鲜血迸裂,分不清是蛊雕的毒血还是勇士的热血。像汹涌的潮水从城墙流下来。
城里的人民也被血战激励,大声呐喊着围攻闯进城里的野兽。复仇和保卫家园的意志,纠集起所有人的斗志。无数飞掠进城的蛊雕像暴风骤雨般冲刷着他们。面对蛊雕的肆虐,没有人退后一步,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抗住了铺天盖地的的袭击。没有人顾得上救治受伤的同胞,也没有来得及掩护妇孺幼儿。所有的人民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都奋勇向前的冲杀。没有刀剑就拿起锄头铁铲,没有锄头铁铲就拿起棍棒皮鞭。老人不因年老体衰就落后,少年不因体力弱小而回避。地上有受伤的人民痛苦的呼叫,也有被削掉脑袋的,砍断利爪的蛊雕和野兽的凄厉惨叫。整个西流沙国,唯一幸存的都城,像末世的人类对抗魔鬼一般战斗。热血被抛洒,冷却。生命被猎杀,殉落。
满身燃烧着烈焰的猰貐,发出了响彻云霄的长吼。他的吼声凄惨而悲凉,似乎诉说着自己无边的冤屈与痛苦。人们听到这悲怆的吼声,心头沉重而荒凉。老人听见仿佛子女横死般心痛,青壮年听见仿佛感觉到情人惨死面前却不能施救的悲伤。少年幼儿听见仿佛天崩地裂家破人亡的恐惧与痛苦。士兵和勇士听见,仿佛看见了战火烧成废墟的家园。所有人都被猰貐的声音所影响,他们沉浸在巨大的哀伤中,忘记了自己所处的险境,面色死灰的任由野兽蛊雕摧残。
猰貐胸腔里的烈火,焚烧的他内心如炭。他扬天悲鸣,垂首喷吐火焰。失去抵抗力的人们被猰貐喷出的烈焰点燃,四散逃窜。整个城里到处是奔跑的火人,房屋瓦舍都被引燃崩裂。其它三门的陷坑也被引燃,火光冲天。城里的烈焰加上天上十日的炙烤,整个都城仿佛置身在火焰的中心,所有的草木货物都烧成焦炭。包围在城外的野兽被烤的一步步退后,却不肯离开。张着凶残的嘴巴,呜咽着低声鸣叫。
伞武万万没想到,陷坑的火没有烧死猰貐,反而****了都城。城里的人受猰貐的感染早已经溃不成军。如今蛊雕疯狂地扑杀着毫无抵抗力的人,眼见就是城破人亡的结果。伞武暴喝一声,右手巨枪一抡,逼退面前的蛊雕。左手拔出腰间的短刀,狠力向自己双耳刺去。鲜红的血液自耳朵流出,世界一下子安静了,没有了惨叫呼救声,没有了蛊雕振翅破空声。也不再有让人失魂落魄的猰貐吼声。
伞武重新抖擞精神,举起长枪,一连给三头蛊雕咽喉开了血窟窿。千名勇士只剩下七人,眼见得千夫长伞武如此神勇,也抬手刺聋了双耳,重新战斗。城头上西流沙候眼见的国破家亡,他也挥刀刺破了耳膜。鲜血流出的一刹那,西流沙候泪水模糊了眼睛。他等心神一定,冲伞武挥了挥手,抱定死战之心。纵身跳下城墙,飞扑向猰貐。他要杀死猰貐,让人民重回心智。伞武此时也明白,不杀猰貐。凭他们八九人,根本抵挡不住蛊雕的攻击。也一收手,纵身跳下城墙。与西流沙候一前一后奔向猰貐。
猰貐身上的火势渐渐变小,他一边追逐着人们。一边喷吐火焰。眼见西流沙候和伞武挡住去路,一口怒火喷薄而出。伞武和西流沙候就地一滚,坎坎避过。然而猰貐不待他们滚身而起就,飞扑过来。伞武长枪一掠,从猰貐左边划过。枪击上鳞甲,火花四溅,竟然生生撕下四五片鳞甲。猰貐的鳞甲本来坚固非凡,刀枪不入,但是经过烈火长时间灼烧已经松动。伞武一招得手,正要乘势追击。没有注意到猰貐的尾巴,铁棒似的扫荡过来。伞武避无可避,只好横枪当胸,护住心脏。猰貐之力不亚于泰山压顶,伞武生生被撞飞出去数丈,口喷血雾当场昏死。
西流沙候抽猰貐攻击伞武的空档,挥长刀力劈上去。火花溅落,两片鳞甲脱落。西流沙候虎口震裂,不等他有其他动作。猰貐右前蹄一抬,一脚踢飞西流沙候。猰貐受到两次袭击,性情更是暴躁,飞身扑向西流沙候。西流沙候眼见猰貐扑来,可是一身筋骨已被摔断,无力再避,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忍不住扬天悲呼:“上天不仁,使西流沙国遭此灭顶之灾!”猰貐上前并没有用蹄爪去杀西流沙候,而是抿了抿嘴,吸了口气。
西流沙候眼见猰貐的嘴张开,猰貐虽然出弱水后变成龙头牛身的形状,他还是猰貐的脸。那张嘴自然是人嘴,然而张开时却越张越大,直把半个脑袋都张开,嘴里獠牙如匕刀,舌生倒刺,阴森恐怖。西流沙候心中恐怖至极,知道自己就要被猰貐活活嚼食,正要闭目等死。忽然间,看见遮天蔽日的蛊雕忽然慌乱的四处飞散。虽然西流沙候耳朵已聋,但是他看见空中有一羽衣伟男子,一手持刀一手持匕。上下左右翻飞。空中蛊雕纷纷坠落,竟然都是咽喉被割,直接毙命。
猰貐显然也被空中的激战吸引,他合拢巨大的嘴吧,恢复原样的人脸,望向天空。天空中的羽衣伟男,面对凶残的蛊雕就像杀鸡宰雀般容易。空中的蛊雕惊慌失措的像远方飞去,那情形如惊雀离枝,不敢稍慢半刻。没有了猰貐的吼鸣和蛊雕的追捕,人民渐渐恢复了心神。看见断壁残垣,战火片片的家园。人们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轻松。就在大家都去关注天空上的羽衣伟男时,最先反应过来的猰貐,凶相毕露,张嘴扑向身前的西流沙候。
“畜生大胆!”声到箭到,猰貐虽然周身鳞甲,但是他最脆弱的咽喉被一支利箭穿喉而过。血水喷涌而出,溅落西流沙候一脸。人们再望向空中,羽衣伟男身子挺立如岩石一般,目光闪闪如岩下电。人们霍然大悟,才知来人是传说中的猎神大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