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淡淡看了颜氏一眼,那一眼却有些疏离:“四弟妹,你快带着郁香回去吧!我在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会儿。”
颜氏心中千言万语都无法说出口来,最终只能点点头,拉着郁闷不解的孙郁香回去了。
春喜帮孙沉香在祠堂的内室里铺好铺盖,将她为数不多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就退了出去,这一个月里,孙沉香只能一个人呆在里面,不能见任何人,身边更不能有任何伺候的人。
不知道小姐一个人在里面会不会不适应啊!春喜心中想着,一出祠堂的门就看见自家夫人正神情失落的站在那里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身后缓缓关上的大门。
夫人心中是自责的吧?要是她当时没有冲进去的话,说不定现在小姐根本就不会被关进祠堂里去。春喜想。她叹了一口气,心中很是赞同孙沉香说的话,夫人就是太实心眼了!在这大宅门内,又有谁跟她一样不求回报的去帮助别人呢?
李氏在祠堂门口站了很久很久,直到松哥儿嚷嚷着饿了她才匆匆的抱着他带着一干人等离开。
晚上三老爷回来,听说了这件事情,并没有责怪李氏,只是叹口气道:“母亲的心思是越发的难猜了。”说完,他就摇摇头去了老太君的屋子,不管怎么说,孙沉香都是他的嫡女,他不可能不管这个女儿。
也不知道老太君是怎么跟三老爷说的,总之,三老爷从老太君屋子里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情,脸上也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李氏见了还当他不在乎女儿,自己哭了一场。
不过后来三老爷将自己媳妇劝了一阵,再出来的时候,李氏脸上就平静了许多。这之后,李氏果真在家里面闭门不出了,算是彻底的贯彻了孙沉香去祠堂前跟她讲的话。老太君原本就对她这个儿媳妇不甚喜欢,李氏托病不去请安,她也不问。
转眼,孙沉香被关进祠堂里已经有整整三日了。
这一日,孙郁香忽然上门拜访李氏。
既然人家都上门了,她也不好避而不见,李氏将自己的仪容整理一番就出去小客厅里去见孙郁香。
三日不见,孙郁香竟然是哭红着眼睛来的,那眼睛肿的有核桃大。
李氏吃了一惊,慌忙上前问道:“郁香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孙郁香抽抽搭搭的道:“三伯母,你跟沉香为我所做的事情我娘都告诉我了,没想到,沉香竟然是为了救我才被老太君关去祠堂的!呜呜呜!”
李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孙郁香这个模样弄的她心中也担忧了起来,不知道沉香现在在祠堂里怎么样了?穿的暖不暖?吃的好不好?晚上睡不睡的着觉?心里面是不是很难受?李氏真恨不得自己代替沉香去祠堂受罚,只可惜老太君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而孙沉香此刻却并不像李氏料想的那么难受。
她跟孙郁香是不同的,老太君将她关在这里也只是考验她的性子,生活上并没有亏待她,一日三餐照给,被褥什么的都是春喜从自己屋子里拿来的,可以说除了自由,她住在这里跟住在自己屋子里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祠堂里常年四季点着香,香灰的味道实在是太大了些,别的她都可以忍受。
孙沉香可不知道孙郁香在这里过的日子跟她比起来那是天差地别。
老太君厌恶的人,那么底下人自然不会好好对待,孙郁香在这里吃的是冷窝窝头,喝的是冷水,晚上睡觉只有一床薄薄的被子,她能在一个月之后站着从祠堂里出去,就证明了她的身子骨相当结实,至少要比孙沉香的要好。
孙沉香不知道这些,她在祠堂里好吃好喝的呆了几日,十分不明白母亲跟四夫人为什么对于祠堂就这么恐惧,仿佛这里非常可怕一样。她并没有像李氏所想的心中难受,而是十分平静的拿出包袱里面的医书读了起来。
这一切,自然有人汇报给老太君知道。
老太君听了只是一笑,道:“她肯定是看着玩玩的,我可不相信她有那么大的定力。”
孙沉香在祠堂里将带来的几本医书从头到尾的读了一遍,她没有想过自己将来能做大夫,她一个侯门嫡女也不会沦落到那一步去,至少现在不会,她看医书,只是想将里面很常见的病症都记下来,要是自己身边的人生病了,不至于措手不及。
更重要的一点是,孙沉香前世嫁了人以后,一直都过了三四年才生下自己的孩子,原本她是觉得是自己身上的问题,后来知道,她被身边的人给下避孕药了。从那之后,她就知道懂得医理的重要性,不求多通医术,只求略懂寻常的疾病。
孙沉香这边十分闲适的看着自己的医书,那边李氏正手足无措的对着痛哭不止的孙郁香毫无办法。
“郁香,你快不要哭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算了,一个月之后沉香就会被放出来了。”李氏安慰道。
孙郁香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道:“三伯母,是我错怪沉香了,等她出来,我给她赔不是。”
一向孤傲自持的孙郁香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李氏十分惊讶,不过她想到最近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的变化,也就释然了。
“你们两个,以后还会不会吵架?”李氏看孙郁香这幅表情十分有冰释前谦的意思就问道。
孙郁香停止了抽噎,想了一下,点头道:“不吵了。”想了一下,她又补充道:“要是以后沉香跟我闹,我让着她一些就是了。”
李氏听着这孩子气的话,不由的笑了。
孙郁香说这话却是真心的。
当颜氏原原本本将从丫鬟那里听到的事情经过告诉孙郁香的时候,她还不相信,自己找了个老太君院子里的下等丫鬟一问才知道,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那个跟她从小到大就没有一次见面不吵架斗嘴的孙沉香,竟然为了给她在老太君面前求情,把自己给弄到祠堂里去了!
孙郁香的心情很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