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爹在济南赈灾的时候,曾有幸结识了锦安候世子秦墨,与之一见投缘,见他是一个虚心求教之人,便收了他做弟子,从明日起,他便要来府上听我给他授课,刚好你也在学医术,便跟他一起学罢。”三老爷笑眯眯道。
要跟秦墨那个混蛋一块学医术?这怎么行?她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孙沉香尽量声音平静道:“可是爹,你有没有想过,秦公子如今已经请人来向我大堂姐提亲了,您叫女儿跟他共处一室,传出去不雅,而且,大伯母又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三老爷闻言,惊讶无比的道:“你说什么?秦墨派人向玉香提亲?”
孙沉香淡淡道:“我跟娘才刚刚从春晖院里回来。这是老太君亲口讲的,当时大伯母与大堂姐也在场,女儿见她们都是一脸的高兴,这件事情想来应该假不了了。”
三老爷脸色变的很难看。
孙沉香见了,便在心中琢磨,难道秦墨跟三老爷之间有约定不成?
还不等她细想,脸色变的很差的三老爷匆匆扔下一句:“晚饭我不在家吃了,刚刚爹说那件事情先不作数,一切等我回来再说。”人就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李氏兴冲冲的端着一盘子三老爷最爱吃的菊花糕走进来,却不见了丈夫,屋里只有女儿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她便奇怪道:“沉香,你爹呢?“
“爹他有事情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见李氏神情焦急,孙沉香便笑着解释道。
李氏闻言便松了口气,她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糕点,便道:“这糕点你爹他是没口福了,咱娘俩吃了罢。”
孙沉香笑着点点头,道:“那也要给松哥儿留两块啊。”她记得松哥儿是最爱吃这个菊花糕的,每次李氏亲自下厨去做,松哥儿那么小的人,居然能吃的下满满一整盘子。
岂料李氏闻言,却是神情一黯,道:“他最近不知道怎的,忽然不爱吃了。”
孙沉香闻言,顿时收了漫不经心的表情,认真道:“娘,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氏道:“昨日咱们不是去上香了么,留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便做了菊花糕给他吃,谁知他一块都没进嘴,刚刚送去的也没吃,听奶娘说,他这两日的饭量减了不少。”
孙沉香很是惊讶,在她的印象之中,松哥儿是个十分能吃的孩子,怎么会突然间食欲不振了呢?她顿时没了吃糕点的心思,或许旁人会以为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她却不会这么看。当下,她便要去看看松哥儿。
“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吃了糕点再去。”李氏劝道。
“不了。”孙沉香摇摇头,转身便出了屋子,朝松哥儿住的屋子走了过去。李氏见状,只好放下糕点也跟了过来。
进了屋子,见里面暖融融的,问了丫鬟孙沉香才知道屋子里点着炭火。
如今才十月天气,居然就用上炭火了。孙沉香不得不感叹一番,侯府就是有钱。她因为不曾觉得冷,屋子里是没有点炭火的。
屋子里很安静,不一会儿,从里屋闪出一个人来,正是松哥儿的奶娘,见了孙沉香跟李氏,慌忙请安。却被孙沉香一把给拦住了:“先不要急着请安,我问你,四少爷怎么样了?”
奶娘纳闷的道:“四少爷好好的啊,刚刚睡着。”
孙沉香转过头,看了看窗户外头那明晃晃的日头,然后看着奶娘道:“大白日里睡觉?松哥儿最近每日里睡几个时辰?”
奶娘见问,忙道:“松哥儿白日里睡的不多,也就两三个时辰。”
孙沉香皱眉:“两三个时辰还不多?他是那么活泼好动之人,从前可不这样。”说完,她也不想跟奶娘再说什么,便掀开里屋的帘子走了进去。
奶娘噎了噎,最终没有说什么。
屋子里窗户被厚厚的帘子遮挡住了,光线暗淡的很,一股似有似无的淡淡熏香的味道传进了孙沉香的耳朵,令她皱紧了眉头,这么小的孩子用熏香?这奶娘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她刚想转过头来训斥奶娘一番,可是转念一想,她一个姑娘家是在是不好太过凶悍,要是传了恶毒的名声出去,这往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还是等下让李氏跟奶娘讲吧。她来做这件事情合情合理,没有人能说什么。
打定主意,孙沉香便什么也没讲,目光投向了床上。
松哥儿仰面朝上,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小脸儿酡红如酒。屋子里这么热,他身上还盖了厚厚的毯子。
只一眼,孙沉香便察觉出了这其中的异样,当下,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站在床沿边上,伸手在孙哥儿额头上一探,顿时就转了头,怒气冲冲的对奶娘道:“你是怎么看的?他得风寒了你知不知道?”
李氏正往床边走来,闻言大吃一惊,顾不上身后的奶娘,慌忙问道:“沉香,你可看清楚了,是风寒?”她深知女儿这段时日跟着丈夫学医,医术渐长,是绝对不能看错的,可是人就是抱了侥幸的心理,她真的希望孙沉香说的是错的。
这么小的孩子要是得了风寒,那便要了半条命啊!
李氏在松哥儿之前其实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只可惜那孩子半岁上便得了风寒去了。到松哥儿这儿,李氏千小心万小心,才避免了同样的惨剧发生。这几年松哥儿的事情都是她亲力亲为,说也奇怪,这孩子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得过什么风寒之类的。
万没有想到,风寒也会降临在她的松哥儿身上。
可恨连她自己也没有看出来,要不是有沉香在,恐怕松哥儿这样沉睡下去,到明日那病情就无法挽回了。在这一刻,李氏无比庆幸自己有沉香这个女儿。
孙沉香正在替松哥儿把脉。李氏忍住心中的焦急没有问,只是将刀子一样的眼光狠狠剜向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的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