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熊熊,很快就向外散逸出浓浓的尸体焦臭味,乔成林嫌恶地捂住鼻子,又想起方才那惊魂一刻:“那残缺的符纹绿色光球既然能够调动这些植物们来帮我束缚住杨林,应该是某种赐福的符纹没错了。真不知道我昏迷时所喝下的神秘液体究竟是什么天材地宝,竟然可以不经过自然女神的赐福就直接在我大脑里形成这种残缺的符纹。”
若非这残缺的神秘符纹在关键时刻发威,眼下死去的只怕就不是杨林,而是刚刚穿越过来的自己。
只是此刻非安心之所,随时有可能出现其他人,所以乔成林方才才没有尽情地虐待杨林,此刻更不敢在这里去研究那残缺符纹,只得暂时克制住心中的兴奋和好奇,准备稍后有空再说。
他在这昏暗的灌木丛旁坐了近半个小时,等杨林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一片焦黑,而这条路上没有再来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便放心地一脚将杨林的尸体踹入路边的树林中。
然后,乔成林返身回到雨丰药植园,放下食盒,先将灶房里犹有余温的灰烬拨了两拨,以便散温,再将还剩下一半的醒酒汤倒去,炉灶中原本用来煮毒水的绿头蜈蚣重新放回秋离棋的腹部伤口附近泥土里,再将朱强那满脸不甘的尸体扛起,回院子里放下,布置出被杜立然所杀的假相,不过从朱强手里得来的项链和戒指却没有再放回去。
做完这一切,他再一次下山前往绿森镇。
绿森镇位处绿腾王国昂立行省虎跑山脉下的一片低矮的丘陵地带中,执政厅和自然女神殿分别占据了绿森镇最平坦最宽阔的位置,南北相望。
执政厅是一座上部圆拱、下部四方的高大建筑,门前那高达数丈的巨大石柱上雕刻着各种粗犷而令人心惊的施刑图,或下油锅,或绞刑,或凌迟……雕刻十分逼真、造型惨烈,意在警示世人不可存侥幸心理去作奸犯科,所以执政厅前,除了当值的法士冷颜守护外,闲人一般不敢靠近。
乔成林一路上酝酿着悲伤和难过的情绪,等到了绿森镇时,已经是满脸凄色,脚步沉重。此时夜色深沉,街上见不到几个镇民,他便迅速走到执政厅门口,朝门口的两名法士拱手,声音无比沉痛:“请两位前辈马上向执政官王大人通禀,在下乔成林,家师秋离棋是雨丰药植园的主人,今天下午不幸被奸人所害,刚刚伤逝!便是在下也不慎受伤。”
秋离棋是一位地位尊贵的三级药植师,意外身死,必须在女神殿和执政厅做记录。
而他这身被杨林踹成的重伤刚好掩护他的奇遇。
左首的那位法士皱眉:“雨丰药植园……?”随后马上忆起,顿时脸色大变:“可是三级药植师秋离棋前辈?”
乔成林沉痛地点点头。
这位法士立刻沉声转身道:“你且随我来!”
做为绿森镇绝无仅有的三级药植师,以及附近方圆千里之内的第一药植师,秋离棋被害绝对是了不起的大事!
……
近一个钟后,乔成林陪着绿森镇执政官王立群来到镇上自然女神殿,等候即将和他们一起前往雨丰药植园的神祷术士。
早知道秋离棋的地位超凡,但居然能让执政官王立群这位绿森镇仅次于镇长的二号人物亲自出查,乔成林心里亦是惊讶,随后心中便难免唏嘘。
再超然,再了不起,此刻也只是一具尸体!
当然,秋离棋在绿森镇的地位越是超然特殊,自己越要想办法成为这雨丰药植园的新主人,不能让别人笑话这位便宜师父辛苦一生,却将心血便宜了他人。
不到半刻钟,一位身着原木色神父服饰的青年人急步从神殿大门走出,正是绿森镇自然女神殿等级最高的二级神祷术士温尼尔。
乔成林一见到温尼尔就是一怔——温尼尔的眉心处,是一道新绿色的光柱。
“这光柱倒底代表什么?朱强、杨林、王立群他们通通都是灰黑的光柱,温泥尔却是新绿色,难道这与自然女神有关?”乔成林不由暗忖。
温尼尔见到乔成林也同样一怔,随后一向温和安宁的目光便多了些惊讶,却没有吱声,只朝众人礼貌地点头。
近一个钟后,当来到雨丰药植园的竹院里,看到秋离棋满身黑气,再看到那头僵在一旁的绿头少棘蜈蚣尸体,为了小命计,随王立群而来的巡检员刘单照只是略略量过了独臂客杜立然的尸首位置和身上的刀伤,秋离棋的尸首位置、朱强尸体的位置和乔成林穿越过来的位置,便认同了乔成林之前的说法,秋离棋死于独臂客的毒杀,朱强被波及,所以,乔成林没有弑师。
不过刘单照顾忌着秋离棋身上强烈的毒素,没有仔细检查秋离棋身上的伤。王立群和温尼尔也体谅这一点,很快接受了这个结论。
稍后,温尼尔仔细检查过杜立然的尸体,确认他是一位药植师,乔成林便见王立群和刘单照脸色同时一松,仔细一想,明白了。
如果杜立然不是药植师,以自然女神对药植师的庇护,此案势必大动干戈,而现在,既然是两个药植师之间的争斗,而且俱皆身亡,苦主乔成林又没有追究到底的意思,这个案便可宣告结案了。
没有人喜欢麻烦!
“朱老板真是倒霉,平时极少见他出门,没想到这一出门,便遇不恻!”刘单照很是惋惜地道。
乔成林暗中撇嘴。朱强还真是应了人为财死这句老话。若不是贪图秋离棋的财产,朱强哪里会死?
王立群关切地目视他:“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虽然你是秋植师的唯一弟子,可以继承他的所有没有身份限制的财产,但这座药植园不在其内。”
乔成林不清楚这位执政官的为人,便谨慎地再次摇头:“现在我的心情很乱,只想先把师父的后事处理好。”
“那行!我们先回去了,”王立群也不恼,点点头:“不过我要提醒你,你师父既死,雨丰不可无主。按规矩,神殿会在你师父的丧事过后暂时接管这里,但也只有五天的临时接管期,七天内,新的药植师一定会到,所以,你要早做打算!”
乔成林心中一凛,点点头:“好!”
只有五天的时间了,自己必须加紧。
温尼尔这时倒是很温和地看他:“小成林,如果你暂时没法成为一名药植师,又很想留在雨丰的话,等新的药植师来到之后,我可以代你说说情,让你留下。”
“啊?”王立群和刘单照同时一怔。
尤其是王立群,他惊讶地看着温尼尔,心里陡地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温尼尔平时为人如何,王立群很清楚。温尼尔来绿森镇有十多年了,平时除了本镇实力最强的镇长,排名第二的自己,以及秋离棋这位实力最强的三级药植师,对其他任何人都是淡淡的,相当无视,虽然语气很温和,却从不曾主动帮别人做什么事,更别说向其他药植师推荐一名学徒。
可现在,温尼尔却主动想帮助乔成林。这可不是简单的说情,如果新的药植师留下了乔成林,而乔成林日后若是在雨丰做了错事,温尼尔必须负责!
“难道这小子身上有什么特别,才能让温尼尔如此看重?”
乔成林同样也很意外,更觉得温尼尔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比以前多了些热切,目光一转,拱手:“谢谢温前辈的好意,这事,我要好好想一想才能决定。”
“好!”自己的好意没有被立刻接受,温尼尔也不着恼,含笑点头:“不过,王大人说得对,你的时间不多了,要快点拿定主意。”
“好!”乔成林点头。
送走了王立群和温尼尔一行人之后,乔成林便按照习俗,收捡树枝,用纱布紧紧地包缠出双臂,准备隔毒将秋离棋的尸身移到预先搭好的树枝架上,火化后骨灰埋于所在药植园的地下。
他身上的外伤在执政厅向王立群汇报时已得执政厅的人帮助处理,内伤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静置之后,亦是在自我愈合,倒是不妨碍行动。只是当乔成林刚把秋离棋的右臂抬起来时,原本被右臂压住的衣衫一角,突然露出几行血淋淋透着黑的字,以及一个似隐似现的符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