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刀门旧址在平京郡昌河县的芒炀山,离现在的狼坪山距离不下五百里,单从这个迁移距离就不难看出,这一次的搬迁绝对是情非得已,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二十年前,芒炀山只有一个双刀门,不过后来多了一个霸刀门,这个芒炀山霸刀门正是闽江郡三江县的霸刀门,这是人家一流门派过来打新地图,双刀门不敌也是再自然不过。
江湖历来不平静,好勇斗狠只是家常便饭,正所谓同行是冤家,之前几年因双刀门的老门主蓝正平本领过人,勉强支撑了下来,可最后天命难违,双刀门的老门主蓝正平驾鹤西去,新任门主蒙海龙不敌霸刀门门主盛云鹏,为免双刀门最后被吞食干净,不得已只能遵从老门主遗愿带着门人弟子迁移到了荒凉的狼坪山。
这一搬迁,跟过来的人十不存一,本来人才济济的双刀门飞速没落,从江湖二流门派成了不入流的小门派,倒是着实将蒙海龙气的不轻,还好蒙小蝶出生将这份怨气冲散不少,本着传承不断总有兴旺的一天,蒙海龙这一忍耐就过了十数年。
双刀门没落了,可霸刀门却是越发兴旺,这几年又渐渐踩到平京郡的其他地区,双刀门的长风镖局没少受排挤,以至于蒙海龙如今真是心灰意懒,哪里还有半点将门派发扬光大的信心,只希望自己能守好双刀门,为了这个,他严厉禁止自己不经事的儿女下山。
蒙小蝶自是不知道这些恩恩怨怨,只当是父亲严厉,不愿意让她玩的太过,可是偶尔有山下镖局里的师兄师姐说山下如何如何,总就免不了心里艳羡,生出大胆的念头来,正巧,今日蒙海龙要去拜访归元宗的宗主蓝山,这才偷偷跑下山去看一眼山下的花花世界,至于江湖险恶这样的话,蒙小蝶没有见识过,哪里肯信。
蒙海龙与蓝山的会晤并不像往常轻松,相反,对于近来江湖上的风云变幻,两人深有体会,更不要说近在咫尺的京都传来了重大消息,北方胡骑骁勇善战,已成气候,与天启王朝首战大捷,滋长了他们本已蠢蠢欲动的野心,让他们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回来的时候心情本就不好,再一看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来人在门派内横行,蒙海龙的心情可想而知,这一声大喝,是夹杂着愤怒的严厉,与以往充满了溺爱的严厉绝不相同。
蒙小蝶做贼心虚,怯弱的喊了一声:“爹。”
韦嘉升故作不知,抱拳行礼,朗声道:“蒙门主好。”
蒙海龙语气不善,道:“你是谁?”
韦嘉升道:“五绝门,韦嘉升。”
蒙海龙冷哼道:“宗主任炳坤让你来的?”
韦嘉升道:“端王让我来的。”
蒙海龙诧异道:“五贤王?”
韦嘉升点头道:“是五贤王,蒙门主应该听说了北方战事。”
蒙海龙道:“养虎为患,遗祸后人。”
韦嘉升道:“均衡之道,权术之变。”
蒙海龙道:“如今战败总是不争的事实,王朝的强大已是昔日黄花,如今被北方胡骑惊醒。”
韦嘉升道:“庙堂之高,江湖难以企及。”
蒙海龙道:“乱世出英雄,英雄多起于草莽。”
韦嘉升道:“当今天下歌舞升平,国泰民安,何来乱世!”
蒙海龙道:“朝堂多糜糜之音,江湖已风起云涌,乱世之象。”
韦嘉升道:“蒙门主多虑了。”
蒙海龙道:“我也希望是如此。”
韦嘉升道:“听说霸刀门对你们很不友好?”
蒙海龙道:“是又如何?”
韦嘉升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蒙海龙面色臊红,道:“你多走多看,自然知道我不是杞人忧天。”
韦嘉升点头道:“言之有理。”
蒙海龙道:“话不投机,有事请讲,无事,我就要闭门谢客了。”
韦嘉升毫不介意道:“蒙门主所思所想莫非都是闭门自悟得来?”
蒙海龙道:“闭门自省,出门感悟。”
韦嘉升道:“你与归元宗的蓝宗主有交情?”
蒙海龙道:“内子远亲。”
韦嘉升抱拳行礼道:“不知者不罪,还请见谅。”
蒙海龙道:“江湖儿女,不忌讳这些,你是谁的弟子?”
韦嘉升道:“家师冯衡。”
蒙海龙道:“千面佛么?”
韦嘉升点头道:“是。”
蒙海龙转头对站在一旁的蒙小蝶道:“你真这么想下山?”
蒙小蝶不知其义,只是茫然点点头。
蒙海龙才接着道:“千面佛有没有跟你提过双刀蓝妍?”
韦嘉升点头道:“说过,挟刀手也是师父跟我说的。”
蒙海龙点点头,顿了半晌才道:“你师父可好?”
韦嘉升道:“很好,只是一直孤身一人。”
蒙海龙叹道:“他这又是何苦呢!”
韦嘉升不解,却也没问,道:“此次出门是奉端王之命将江湖门派召集起来,前往嘉平关助一臂之力。”
蒙海龙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双刀门不日赶赴嘉平关。”
韦嘉升摇手道:“不急不急,端王的意思是尽量整合江湖门派,统一过去,到时先在京都南校场集合。”
蒙海龙沉吟不语,道:“京都如今有多少禁卫和羽林军?”
韦嘉升不语,这种事情就算他知道也不能说。
蒙海龙也就不再说话,三个人一时就站在马厩前发呆。
蒙小蝶经过最初的懵懂之后,回过神来,此时见了,提议道:“去大厅里吧!”
蒙海龙如梦初醒,道:“正当如此,正当如此,看来不服老都不行了。”
韦嘉升道:“不妨不妨。”
蒙小蝶走在最后,扯了扯身前的韦嘉升,小声埋怨道:“你不守信用。”
韦嘉升瞬间明白过来,不过却无从辩解,这是他的差事。
蒙小蝶见韦嘉升不答,越发不高兴,竟忍不住轻轻捶了他后背两下,等醒悟过来,才觉得心跳加快,面红耳赤,连走路都不会了。
韦嘉升被捶了这么两下,心里也有些异样,他虽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但却从未见过,此次南下,正要去看一眼,以前从未有任何念想,此时心里竟隐隐希望她与蒙小蝶一样活泼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