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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孀居女人(四)

“这是古礼,这是宿命,这就是我注定一生的命?”卓文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子里一片混乱。

外面吹起了大风,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风声雨声雷声、不时划破夜空的闪电,乱上添乱,惊扰得卓文君更加心烦意乱,无法入睡。“老天爷也来与我作对,难道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卓文君感到好害怕好恐怖,好像末日就要来到,生命已经走到尽头,“难道这真的是天意?”

“曾经,那种虐婚的痛苦,让我感到是生不如死;而今,这种孀居的煎熬,也让我感到是生不如死。如果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就如行尸走肉般,有什么意思呢,真的还不如一死了之……”

“就是死不了,我也会疯掉!曾经的生活让自己差点发疯,而今的日子让我真的要发疯。我是个疯女人我是个疯女人……”

她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了床,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面对着风雨,向着黑夜发疯似地吼叫:“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就是你上天的安排,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雷公电母,你们为什么不惩罚黑暗的礼教、害人的礼教,把它劈得稀烂劈得粉身碎骨?”

她打开门,走到外面,任凭风雨尽情地吹打,向着黑暗的天空,疯吼道:“我是疯女人,天不怕地不怕;我是疯女人,我怕谁?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闪电劈得更狠些吧……”

“哈哈哈……”卓文君披头散发,手舞足蹈,在黑暗的屋子里瞎转着、吼叫着、大笑着、哭泣着……

“小姐小姐……”

卓文君睁眼一看:“巧妹,你——你怎么来了”

一个惊雷,一个闪电,一个恶梦,把正在睡梦中的巧妹惊醒。她回想着恶梦:小姐被一伙坏人追赶,抓住后被打得满身是血。她呼喊着跑去救小姐,小姐趁坏人们转移视线时,拼命逃走,但是前面尽是悬崖,下面是万丈深渊,而后面穷凶极恶的坏人已紧逼过来……

“难道小姐有危险?”巧妹有一种预感,赶紧起身穿好衣服,拿起雨伞就冒着风雨向小姐而去。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她顾不了疼痛,爬起来就走。

“小姐,你怎么地上?”巧妹上去扶小姐,“小姐,你怎么全身是湿的?你怎么啦?”

“巧妹……”

“小姐……”

两个互相抱着失声哭泣起来。

卓文君受了风寒,感到很不舒服,头昏脑胀的。

虽然天已大亮,但风雨不止。

巧妹给小姐端了一碗粥来。卓文君喝了一点点,想发吐。

巧妹赶快去给小姐煮了一碗姜糖水。卓文君喝下去后,一会儿闭上眼睛睡过去了。巧妹给小姐盖好被子,在她床边寸步不离,静静地守候着、祈祷着。

大约一个多时辰,卓文君突然咳嗽几声,醒了过来,额头上渗出些许汗来。巧妹用手绢为她擦了擦,“小姐,感觉好些了吧。”

“嗯!”巧妹见小姐想起来,忙伸出双手扶起她靠在床头。

“小姐,你还是忧心忡忡,抑郁难开。为什么还是要那样呢?”

卓文君看了看巧妹,叹了叹气,没有说话。

“小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三星和李四娃回来说,他们想方设法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人们知道你是清白的。他们曾这样对那些人说,‘我们卓小姐自从董家接回来后,就被我们关在她的房间里,我们是昼夜看守。她一如原来做大家闺秀的时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可能会发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来。那些风言风语纯属捏造乱说。我们两人天天看守着小姐,我们还不清楚吗?我们小姐从来都不是那种人,永远是一个正派的好女人。我们小姐说她是身正不怕影子歪’。”

“巧妹,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吧,我当时为什么不把他们赶出去。若真的把他们赶到了外面,他们出去后有可能会怀恨在心,到处乱说。你想想,他们说的话,人们都会信以为真。董家的人都这样说,那肯定绝对是真的。另外,他们在我家这么多年,也真的是很忠心,两人的本性还是好的,只是一时糊涂冲动而已,人难免不会犯点错误。所以,就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要知道,他们出去了,没有落脚的地方,也很可怜,万一去学坏搞歪门邪道,那不是又给社会带来一种危害吗?”

“小姐,你就是好,美丽、善良、仁厚、宽容,重感情讲感情。好人有好报,善有善报,你会有好报的。所以,小姐你应该放下心来,好好活着。”

“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有些事,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真的又不像自己说的那样轻松了。只有身临其境,亲身经历感受,才能真正体会和明白。当我也成了那种受伤的女人,也才终于理解那些受伤的女人。”

“说的也是。”巧妹点头道。

“在这个世道,做女人——难!”卓文君一脸难色。

“难,还不是要做。”巧妹看着小姐,又劝慰道,“小姐,‘是非’很快就会过去的。我觉得,你就当没听见似的,干脆来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寡妇门前是非多”的风言风语还没完全平息,一直对卓文君纠缠不休,恨不得置其于死地的董母又想出一条害人的毒计。

原来,她听说卓文君病了,于是决定在其伤口上不仅仅是撒把盐,而是放点毒。

最毒妇人心。

她想了一晚上,最终决定用杀人不见血的“巫蛊之术”,置人于死地。就是卓文君她纵然死不了,也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她要让卓文君不得好活也不得好死。

因为汉朝法律规定,如果某人家里饲养的蛊虫已经成形并且致人死亡,那人要处以极刑,其家人流放三千里。她当然不敢这样做,即使有丈夫在京城做官。于是,她就以桐木制作小偶人,上面写上卓文君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施以魔法和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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