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人言可畏。
身为寡妇的卓文君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不堪重负,心里极不是滋味,有时甚至有一种极端的冲动。现在,父亲对她管得更严了,自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读着书上写的:一个女人寡居生活,面对春花秋月,感物伤人,倍感凄凉……同样的女人,她不禁为女人而悲而泪……
“小姐,你最喜欢喝的美容茶来了。”巧妹端茶进来,看到小姐泪流满面的样子,十分同情地说道,“小姐,你又怎么又伤感起来了?你怎么老是放不下呢?我来帮你打开‘心结’。如今你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正好是回到了‘闺女’的时代,想当年大家闺秀的生活不是如此吗?”
卓文君看着可爱的巧妹,抹了抹眼泪,露出一丝苦笑,淡淡说道:“一段短命的痛苦婚姻,让我少年守寡,是一种解脱;但是,‘终身守节’,又成为新的枷锁。这样的生活,叫我如何过如何活?‘闺女’是你,而不是我。不过,我还是……”
“小姐,你不是说伤任何事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吗?你还说‘变则通’。我认为,如果你不改变你的心境处境,那你真的是难过难活。你是有文化的人,青春年少,正是情窦初开的大好时节……我为什么说回到‘闺女’时代,是希望你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情窦初开,不能就此泯灭。”
“巧妹,你还真会说,越来越会说话了。”卓文君向巧妹投去赞许的目光。
“是吗?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这还不是跟着小姐你学的。小姐学问那么丰富,我只不过学了点皮毛。”
“你也走进了情窦初开的如诗如画的季节,希望你开得一帆风顺,而不要像我。你有心事了吗,做美梦了吗?”卓文君用一种可爱的眼光望着巧妹。
巧妹有些羞涩地低头不语,粉嫩的脸蛋上泛起了红晕。
“差答答的玫瑰静静地开……”卓文君笑言道。
这时,母亲在丫环的陪同下进来了。卓文君赶忙起身向母亲请坐。巧妹和陪夫人的丫环分站在两旁侍候着。
“我的女儿,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心烦意乱,我也不希望这样。我也是女人,能够理解作女人的难处……”母亲用温暖的握住卓文君的手,眼睛湿润起来。
“母亲,我知道您理解我,请您别为女儿难过。”卓文君不希望母亲为她而伤心,母亲为她已是够操心的了。
“我有个妹妹,即你的姑姑,成亲刚好三年,她的丈夫就不幸患病去世了。她成了寡妇后,她的婆婆对她看管很严。有一天,家里的一个男下人扫地时,看见她的手绢掉在地上便拾了起来,然后交给她,两人便互相说了几句话,她就被婆婆说成是不守妇道,于是到处都是关于她的风言风语,连其他下人也拿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待她。她一时想不通,便上吊自杀了。”母亲说得是好伤心,流出了眼泪。
巧妹也禁不住有感而发:“我有个亲戚,十七岁被父母许配给一人家,可是还没等她嫁过去,那未婚的男人就因为去你偷东西而被活活打死了。受传统习俗的严重影响,她是坚决不再嫁人,虽然连夫君从未见过面,却自缢以殉。好可惜好可怜!”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有一个年轻女子,长得十分俊俏可爱,平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一天,家里人都外出上街看什么热闹去了。几个邻居家的男孩早就对她垂涎三尺,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便大胆跑来看她,一睹她的芳容,并说了一些男女之事及调戏的谢话语。她觉得很羞辱,羞愧之下,上吊自杀,被家人及时发现抢救过之后,却又喝毒药而死。她用自己年轻而美丽的生命换来的是一个‘少女光贞’的牌匾。”卓文君说。
听着听着,陪伴夫人的丫环竟流出了眼泪,忍不住哭诉道:“我的一个姐姐,本来与一个青梅竹马的男子相好,但是,男子家穷,我们家也穷,她就被卖给了一个有钱人家。她的男人喜欢赌博,在一次赌博时与人发生争吵,被砍成重伤,不久就死了。他们结婚还不到半年。与她相好的那个男子不甘心,便来找她。她的私情被发现后,被浸猪笼……”
“唉!”卓文君摇了摇头,感叹道:“自古以来,有青年守寡孀居一生的,有孀居数十年的,有夫死毁容而苟且活着的,有被强盗抢去受尽侮辱而自杀的,有丈夫死而殉死的,有丈夫死而只侍候公婆的,还有独力抚养遗腹子的……这就是‘节烈’女人!”
卓文君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贞节牌坊身已许,一生赢得是凄凉’。女人是多么的可悲可怜可惜!庄子说过,女人,是要做庙堂上那个受人祭拜的乌龟甲骨呢,还是要做活生生的屋于浮的乌兔呢?这些“节烈”的女人,有多少是自愿的,又有多少是被逼无奈的?生而为女子,便将自己的生命付诸在一个未知的男子身上了。假如他是好的,便可得一生安宁;倘若命运不济,竟嫁了个不好的,只得受尽种种折磨欺凌,比如我。”
“其实,无论是男人死了妻子,还是女人失去了丈夫,都是‘十年生死两茫茫’的人生悲剧。但是,女人是最可悲的最惨的,因为男尊女卑,夫主妻从……”
卓文君哽咽着实在说不下去了。
母亲不无感慨地对卓文君说道:“作为女人,说句心里话,我也不希望你就这样守寡一辈子,难过啊!。作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都嫁个好人家,好好过一辈子,但是……”
恰在此时,卓王孙突然进来了,他扫了一眼大家,狠狠说道:“你们好好听着,自古以来,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终身守节,这是古礼!这是你们女人必须的,这是你们女人的命,不要有什么不尊礼教的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