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依旧只是入道境而已。”寻天峰上,唐守意闭着眼,对着站在身后的司徒鸿解释道。
当陆朝歌成功入道便陷入沉睡之后,司徒鸿和纪凝便带着无比震惊的心情,悄然离开的那间小院,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任谁也不会想到,洛离山这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会这样静静守在一个少年的屋前。
纪凝走回了第五山,而司徒鸿则是一路走上了寻天峰。
当司徒鸿走上寻天峰时,唐守意便已经在那里等待着他,甚至不需要开口便能知道他的来意。
“清心清心,所有的修行者,无论天赋如何,终归还是会要在这一步面对自己的那个心障。这一步,无关修为,无关天赋,只关乎一个人的经历,以及他的内心的强大。没有人知道自己会面对怎样的心障,有些东西,藏的太深太深。只有跨过这一步,才能走进清心境。”
唐守意平淡说着这些,就好像在教导一位初入修行界的后辈一样。虽说对于唐守意而言,司徒鸿确实只能说是一个后辈,但这些对于司徒鸿而言却早在数十年前就知晓了,不过他还是认真听着唐守意的每一句话。
当他从唐守意口中听到心障这个词后,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想起了那时一些不好的回忆。
对于心障,司徒鸿的印象已经深刻到即使是岁月都无法抹平一丝,如今再度想起当时的情景,依旧能让他后怕不已。
越是在修行一途才华横溢的年轻人越容易走过心障关,但究其原因却和才华无关,而和年龄有关。越是天才的人,便越是能更快的走到心障面前,年轻人的世界终究单纯一些,对于绝大部分天才而言,短短几年便能一帆风顺的走到这里,自然不会有什么难以克服的槛,自然就不会有很大的心障。不过任何一位能够突破异常凶险的心障之后跨入清心境的修行者,却或多或少的能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司徒鸿便是如此,当年的少年天才却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心障关,当他跨过这道生死关之后,便有了现在的他。
“道门,心障,识雾,玄关,通天路,这每一步都对修行者而言都很重要,而后面四步,皆能堪称生死关啊。这孩子走过了道门,却不知,他的心障,会出现怎样的景色。”
虽然唐守意在说话时一直将后背对着司徒鸿,不过司徒鸿的脸色上细微的变化好像也无法瞒过他,在想起当年司徒鸿的遭遇之后,唐守意自己也在此时陷入了一些回忆之中,想起了自己过去修行路途上的种种回忆。
过了许久,唐守意叹了口气,说道:“老了,人老了总是喜欢回忆过去,想着过去的人,过去的事,这可不是好事啊。过去的事看了太多,就很难看破将来的路啊。”
听到这句话,尽管已经尽力的遮掩,不过从司徒鸿微微变幻的脸色上还是看出了他的一丝担心。尽管唐守意这句话在他听来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意味,不过常年跟随在唐守意左右的他,却还是能听出一丝异样。
唐守意也没有解释什么,继续静静地面对云海坐着。
……
……
小院中,陆朝歌从睡梦中醒来。
他睡的其实不久,只不过在跨入入道境的那一刻,实在是太震撼,也太过梦幻,让陆朝歌有了一种如梦如幻的不真实的感觉。
陆朝歌从床上缓缓起身,脑海中却一直回放着他沉睡前的最后那一副画面,那座威严到让他呼吸都感觉有些困难的山,以及,那亘古悠远的声音。
陆朝歌起身,却没有下床,因为他要做一件事。
盘坐在床上,陆朝歌将意识融入了自身的身体当中。
此时,他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他能感受到,几道涓涓细流从身体的中央向四周流动着,虽说只是像小溪一般的细小,不过却延绵不绝,永不止歇。陆朝歌十五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真元流动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服,畅快。
过去,他一直幻想着自己成为修行者的那一幕,幻想着当自己完成一直以来的梦想,跨入入道境时,自己会有怎样的心情,怎样的动作。他想过很多,却没想到,当今天,他真正跨进这里时,只剩下平静。
陆朝歌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名修行者的这个事实,就好像他早已知道了这个事实一般。细细想来,这么多年为了这个目标,甘愿过着清修一般的生活,对于他自己而言,其实早就将自己放在了一个修行者的位置之上。
只有修行者才能凝聚真元,才能感受到真元在体内的流动。跨过入道境的那一刻起,真元便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体当中,随着经脉流动。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能够准确的解释这种情形,不过人们还是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种结果。
陆朝歌的神识继续沿着这几条溪流向深处探去,便随着神识的前进,几条溪流开始分叉,分成了越来越多条溪流,有交错,有重叠,然后一直遍布全身。
每一条溪流,就是一道经脉。陆朝歌从书中知道,寻常人一共是十五道经脉串联全身,不过就现在发现,这些溪流远远不止十五道!
这种变化让陆朝歌有些担心,他从没想到过,自己的身体,竟然会有如此奇怪的变化。神识扫过,这些溪流已经分成了百余道支流,这便是有百余道经脉。他能够从自己的身体之中,寻找出那原本应该承载真元的那十五道经脉,不过如今围绕着这十五道经脉周围的,便是无数道细小的经脉,如同一条条溪流,带着潺潺的流水,不息向前。
陆朝歌细细体会了一下真元的流动,突然间,他有一种感觉,感觉真元的流动的路径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于是陆朝歌的神识继续向深处推进,想要感受真元流动的全部。
当他神识渐渐要看清这些全部的溪流时,一道无边的黑暗笼罩了他全部的神识。
神识就好像撞在了一堵墙上一般,被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