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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福临人间

说来也怪,多尔衮妻妾并不少,但却没有任何子嗣,他的胞兄阿济格,胞弟多铎早已儿女成群,唯他府中人丁单薄。

多尔衮的福晋和侧福晋里,除了满族亲贵之女,好几位是来自蒙古科尔沁草原,与皇太极的大妃哲哲、宸妃海兰珠、庄妃布木布泰是同宗同源。然而她们都无所出,加之多尔衮连年征战,暂时并未像皇太极的后宫那般风起云涌,充满诡谲。

李延秀被多尔衮带回盛京,根本不知对多尔衮是该爱还是该恨。多尔衮带兵毁了家园,但毕竟他救了自己的父兄和仆人,毕竟他没有对朝鲜子民赶尽杀绝;可是作为朝鲜的贵女,对故国怎么能不爱?然而朝鲜王公如此懦弱无能,自私卖国,污蔑父亲,不辨忠奸,李氏皇族臣服大清后依旧奴才一般地存活着,又怎么能不恨?无论自己怎么否认,英雄气概的年轻统帅多尔衮已经刻在了秀儿的心上。她一日更过一日的爱恋,交织着国破家亡的离恨,终日无法排解。

在别的福晋看来就不是如此,她们认为李氏的到来就像一颗炸弹,打破了平和的王府后院。多尔衮对各位福晋皆是以平衡权力为考量,雨露均沾,并未对任何一人流露出这种特殊的爱意和关怀,就连对已经去世的位分最高的大福晋也是尊重有余,宠爱有限。

秀儿对多尔衮爱恨不明,对位份高于她的妻妾更是淡漠疏离,使得妻妾们渐渐心生嫌隙,甚至认为这是李氏欲拒还迎的手段,在多尔衮专宠仅仅一个月余,便对她全然没有了最初的热络,偶尔还有那刻薄的,撺掇自己的婢女给李妍秀的随从使绊子,不过这些波澜丝毫没有动摇多尔衮的爱。

很快,命运就又一次给秀儿开了个玩笑,即便她一直很小心地对待多尔衮的恩宠。天气渐渐转热,她总觉无意进食,寝食难安,自小就跟在延秀身边的婢女名唤慕儿,着急地向多尔衮禀告。多尔衮赶忙请来太医,当他听到李氏有喜的消息时,简直高兴得要发疯,几乎认定这个战场上带回来的女人和孩子就是上天恩赐的礼物,两白旗众将领举杯同庆,皇太极的封赏也来了。

多尔衮对这个多年以来唯一的血脉呵护备至,四处搜罗名贵药材,命最好的太医入府诊治,传令晋升朝鲜贵女李氏延秀为侧福晋,并特准其父兄经常过府探望,上奏皇太极封李世绪与李延敏担任朝鲜联络特使。然而福晋率众妻妾长跪不起,称侧福晋对朝鲜降臣之女位份过高,恳请王爷收回成命。多尔衮很是恼怒,找来亲信范文程商量对策。范文程道:‘‘王爷此刻稳住人心为重,为保母子平安,不妨等孩子降生再封赏不迟!‘’多尔衮便命人保护起李氏的院子,一时间倒也安稳。福晋们虽散去,但必不会善罢甘休。

李延秀无数次地想扼杀这个融入仇恨与屈辱的小生命,多尔衮一再忍让,只能无可奈何地用她的父兄作为要挟,秀儿终究抵不过自己的不舍与挣扎,一心礼佛,祈求孩子能有佛性的善良与宽容,原谅自己的罪过与懦弱。

多铎在呐喇庶妃生的长子珠兰后,去年又得了一个可爱的嫡子多尼。多尔衮逾制请多尼的生母达哲福晋,入府陪伴李氏。多尼尚在咿呀学语,小小身子总趴在李氏的肚子上说“妹妹”,达哲笑着教他,“李侍妾的肚子里定是个小王爷,睿王爷英明神武,将来这小王爷定如太阳一般耀眼,有着爱新觉罗家族狼的图腾。”

此时多尔衮的故交,皇太极的庄妃布木布泰也在孕中,却并没有得到皇太极的重视,她对于亲姐姐,关雎宫宸妃海兰珠的盛宠颇多无奈。海兰珠的儿子刚出生不久即被视为珍宝,蒙古王公各方来贺盛况空前,不出意外即是太子。庄妃整日忧心忡忡,自己只有三女,现在的位份如此低,这万一又是格格,将来怎么立足,可如果是个小阿哥,又如何能在海兰珠母子的盛宠下平安长大呢?

可庄妃是个聪明的,她先得到姑妈哲哲皇后的支持与保护,听说多尔衮妾室有孕,派苏茉尔传信给李氏,希望前去探望,借机拉拢多尔衮。

延秀一心礼佛,倒也没有为难庄妃,两人往往能相顾无言静坐一下午,这份难得的默契使得庄妃科尔沁的族妹,多尔衮现在的继福晋十分愤怒。她嫉妒地位低下却刚来就怀孕的李氏,她不止一次的想派人谋害李氏腹中的孩子,但庄妃和姑妈哲哲联手让她并不能有任何机会。大福晋总说,‘’我当李氏是个软性子,却没想到这么不上道,倒是有福气呵,这么快有了王爷的恩宠和骨肉!‘’哲哲严斥她,“你的愚蠢会断送自己的前程和满蒙和睦!不如善待李氏,搏得个亲厚之名,李氏是降臣之女,不足威胁,它朝你育有子女或可扬眉吐气,若没有也可将李氏子嗣养在膝下,王爷献出传国玉玺,战功赫赫,还怕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么!”

庄妃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贴身婢女苏茉儿也频繁往来于多尔衮的睿亲王府与永福宫,希望能为庄妃未出世的孩子谋求支撑。多尔衮重情重义,从没有忘记幼年的布木布泰,苏茉儿带回皇宫的消息总是“安心等待”。

宸妃的宠冠后宫遭到了嫉恨,哲哲、娜木钟等明里暗里皆刻薄,豪格等更是愤愤不平。或许是海兰珠荣宠过度损了小皇子的福,亦或是后妃之间的默契,也或是多尔衮与庄妃的协议,几个月大的小皇子在崇德三年正月发起高烧,神志不清,皇太极大怒,命多尔衮严查皇子的饮食起居,重责宫人,太医院所有医官轮流看护,甚至引来民间术士,希望小皇子能驱邪避祸,转危为安。海兰珠素衣宽带,每日祷告,诚心礼佛。

多尔衮自知庄妃临盆在即,有意放缓了审查过程,对上只回禀并未有异,但明里暗里加派了关雎宫的人手,严格控制宸妃与皇子。正月二十八这天阴风裹雪,小皇子终因不治离世。宸妃悲痛欲绝,水米不进,容颜憔悴,皇太极痛惜爱子,更担忧海兰珠的身体,皇宫一时间忙作一团,多尔衮借机密切关照永福宫的大小。

两天后,永福宫庄妃争气地产下了皇九子,消息传给皇太极时,他正守在晕死过去的海兰珠床边,昼夜未合眼。这个好消息让阴云密布的皇宫出现了曙光。皇太极认为这是否极泰来,福至心灵,上天听到了自己的祈祷,于是给皇九子取名为福临,寓意此子福泽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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