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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正仁就是君子

就在王隆和李晓飞在会议室讨论方式的同时,在太昊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会议室内,也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论,新任的营销总监李志勇拒不执行新任总经理马良波的命令,两人在会议上直接针锋相对,但这场争论的源头,却发生在几个月之前,而且和董事长马正仁的烦恼直接相关。

这里我们有必要交代一下马正仁丰富的人生履历,马正仁原名马红军,1970年出生在哈尔滨双城县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由于特殊年代特殊的历史背景,马红军直到1978年,8周岁了才上学,而且当时乡村学校由于老师较少,经常出现有学校无老师的窘状,学校的课程时上时停,加上马红军家境一般,每天都需要帮助父母干活照顾弟妹,因此每天用来读书的时间很短,但马红军从小就展示出超出常人的心智,所有的成绩在班级和学校都是第一名,从小学到初中,从未考过第二,中考直接考进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双城三中,家境不好的父母几次曾经有让孩子辍学回家干活的念头,但每次和马红军谈及退学的问题,马红军都只是低头咬牙一言不发,父母知道儿子的志向,咬着牙供马红军高中毕业,在高考报考志愿时,马红军很费了一番脑筋,以马红军的成绩,报考南方的甚至北京的名校都完全没问题,但路程越远,意味着往来回家的路费就越多,给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又增加不少困难,如果就地考哈尔滨的大学,不仅路费少,而且可以从家里带干粮咸菜到学校吃,不必每天去食堂花钱,这样给家里减轻了不少经济负担,就这样,本来学习成绩很好的马红军,毅然报考了离家最近的大城市哈尔滨的大学,以超出专业录取线近100分的成绩,考入了哈尔滨师范学院的中文系。

在师范院校毕业就能被分配学校当老师,毕业后就有了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这本来是马红军报考师范院校的初衷。

但入校第一天,系主任和辅导员的讲话,彻底改变了马红军去高中当老师的想法。

系主任张旭耀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老人,带着圆框眼镜,入校时高年级师兄师姐都曾提到过,知名学者,在学术界有很高的地位,著作等身,桃李满天下,是位温和长者。张旭耀一口浓重的湖北口音让北方人很难听清,如果不仔细听,很容易漏过重要的语句,但他的开场白很有意思,“同学们,我叫张旭耀,你们的系主任,关于我自己的情况,我就不多做介绍了,如果有兴趣,可以读我的书,当然了,如果你们不想买,可以到图书馆去借”

下面的同学都笑了,“三十年前我和你们一样,坐在下面听课,当然了你们不需要三十年才能在讲台上讲课,四年后你们毕业了,就可以站在讲台上讲课了”见所有人都笑着看着自己“但是,坐在你们讲台下面的人愿意不愿意听,听的时候会不会睡觉,就没人知道了”

下面又是一阵笑声“我现在讲课基本不会有人睡觉了,这不仅是因为我学识渊博、风趣幽默、学问出众”他顿了一下“更因为我是系主任,谁睡觉,我就让谁不及格”

哗的又是一阵爆笑,张旭耀也笑了一笑,但随即正色说道“但是玩笑归玩笑,我还是要说,为人师表,教书育人,不管是修德还是注书,治学严谨,孜孜以求是你们必须要做到的,也是我几十年读书治学教学的根本,我今天把这个作为要求提给你们,希望你们将来能超过我,希望你们也给你们的学生做表率”

又是掌声如雷,马红军从小到大听到的校长和老师的报告都是官样文章,什么“好学奋进未来国家栋梁”早就听得不厌其烦,今天咋一听到如此诙谐幽默平易近人的训导,不仅别开生面更加恳切实在,不禁挥动胳膊猛的拍手。

“下面由你们这届的辅导员王红讲话”

辅导员王红是个看起来比同学大不了多少甚至同龄的女孩,一头短发垂至耳梢,同样带着圆框眼镜,眼睛略小,圆脸,但看起来十分精干。

“大家好,我叫王红,四年前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坐在这间教室听张老师讲课,四年后,同学们毕业走了,我留了下来,听课的人虽然不一样了,但张老师还是那么幽默。大学生活其实很丰富多彩,也有多重选择,要看在座各位同学不同的志向了,你想趁着大好青春努力学习,将来著书立说,当然了这里是最好的地方;如果你想多参加学生活动,为将来工作增加社会阅历,那也有给你提供的舞台。总之,上了大学,你们的人生从此会被各种色彩包围,你可能会眼花缭乱,但我奉劝各位,不要被各种花花绿绿迷了眼睛,读书才是最重要的”

当旁边的同学还在仔细听着台上老师的尊尊教导之时,马红军却听出了不同的含义,陷入了沉思,台上老师后续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见。

辅导员和我们一样是系里的毕业生,她可以留校,这么说上师范院校不一定只有出去当高中老师一条路,留在大学任教也是一种可能。那留校的条件是什么,王红是怎么留校的?

当别的同学开学第一天都在考虑如何规划自己四年的大学生活时,马红军已经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了。

从那以后,马红军除了上课,参加系里正常的活动外,还留心观察王红的举动,并打听系里除了王红还有谁是留校任教的老师,好在马红军为人机灵,和同学们相处融洽,平时在一起时谈笑风生就知道不少小道消息。

通过总结王红和其他几位留校老师的经历,马红军总结出了几条留校的“共性铁律”,如果不是校长、系领导家里的孩子,留校就只能靠这几条:一、留校的一定是学生会主席或副主席,平时的组织能力和表现至关重要。二、学习成绩不需要最优秀,但一定要排在前面,让老师觉得你品学兼优。三、会办事,系领导和老师交代的工作一定要出色的办好,又快又好不能有丝毫的毛病,至少要让系领导看到你的稳重可靠。四、如果学校或系里有突发事件和情况,一定要冲锋在前,不能有丝毫的犹豫,敢于担当、勇挑大梁这一点会加分不少。当然了以上四点都具备了,也只算地利和人和,如果天时不满足,一切的努力都白搭,天时是什么,就是你毕业那年,学校恰好有一个编制要给到系里,系里才会在应届的本科毕业生和研究生毕业生中选择一个。

目标有了,如何达成目标也有了路线,马红军开始自己的大学奋斗之路,在大学里,不仅成绩优秀,经常拿奖学金,而且在学生会里表现积极,到大三那年改选学生会主席时,系领导充分考虑后,委任马红军为学生会副主席兼学习部长,而正主席则是副校长的外甥女秦岚,马红军早就心如明镜,秦岚留校是肯定没问题的了,如果自己想为留校增加筹码,可以在主席秦岚身上下一番功夫。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马红军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秦岚终于和原来的男朋友数学系一位男生分手,和马红军走到了一起,在这期间,马红军积极向国内及省内文学或学术类刊物邮寄自己的文章,当然了,这些文章都是请老师几经修改过的,每当有刊物或报纸刊发了自己的文章后,马红军都会有心无心的让系领导知晓,因此没到大四分配工作时,马红军就已经内定留校了。

从此以后马红军的人生开始顺风顺水,留校2年后,改名马正仁,并在职读了本系的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后1年,在精心运作下,马红军上调进入教育局工作,后辗转进入高速公路管理局,从副科、正科、副处、正处,在“退下来”之前已经是某局的实职常务副局长、局党委副书记了,在机关退居二线后下海经商,凭借多年在政府的人脉接到了几个修路的工程,狠狠的赚了几笔。

这几年自己曾经的领导和哥们陆续退的退,隐的隐,抓的抓,为了保全自己全身而退,在有了一定资金基础后,马正仁已经不再走政府上层运作的路线,不接政府性工程,陆续在哈尔滨市周边和外市县找一些棚改的房地产项目,以商业化的运作去市场上赚钱,改变策略后果然见效,四五年来,凭借之前修路包工程赚的钱和某位一直关照自己的领导注资,快速的滚动开发,五六个项目下来,也赚了几个亿,有了基础后,考虑到这些三线以下城市房价低、利润也低,长此以往自己永远也只是个游击队,马正仁决定不再周边三线以下城市游荡,与另一位股东商议后决定,将所有资金撤回哈尔滨,准备在哈尔滨开发高品质、高利润的房地产楼盘。

但在县城干久了,杀回哈尔滨谈何容易,首先是自己对哈尔滨的楼市缺乏足够的了解,只是从几个包工头和周边亲戚朋友口中听说哈尔滨的楼市火爆异常,有房子不愁卖,但真要轮到自己干就没那个简单了……

其一是自己几年来干的都是棚改项目,都在市中心或县中心,根本不需要考虑地段,什么客户从哪来的问题,而回到哈尔滨做高端高利润项目,这么大的城市,拿哪里的地?地价有高有低差别不小,边缘板块地价够低,但位置偏远自己盖楼能不能卖掉?老城区地价高房子也容易卖,但里面利润能有多少?而且自有资金只有四五个亿,不可能摘牌大块土地干大盘,选择面就非常窄。

其二,以前干棚改项目,老居民区拆迁完了就卖,不需要考虑什么项目定位、人群定位,反正都是小户型,周围居民来了就买,楼往往没盖完,房子就都卖完了,虽然利润低,但资金链滚动非常顺畅,现在要干高利润的?定位到什么档次?定位在什么人群?做什么产品?高层?洋房?别墅?自己心里完全没底。

其三以前在县城干的棚改项目,自己算招商引资过去的投资商,当地政府各种绿灯简政放行,享受很多财税优惠政策,可到了哈尔滨发现,省城的政策其实还不如县城,各种吃拿卡要,办事效率极低,以前自己在政府部门当领导,还觉得拿点企业的孝敬天经地义,更没觉得自己办事效率低,这几年下海经商,完全就是另一番体验了,省城的机关更是过分,各部门从领导到下面大厅的办事员,几乎就是明码标价,要命的是,即使送了孝敬,还未必给你办事,马正仁尽自气的咬牙切齿,但总归还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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