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感觉气氛明显不对,平时办公室有说有笑的氛围完全没有了,所有人都不说话,表情僵硬,大家都盯着电脑,没一个人左顾右盼。
晓飞走到罗文旁边,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罗文指了指孙总办公室,没有说话。
这个孙总是公司的总经理,属于公司的二股东,位置仅次于王总,日常工作和事务主要由他来管理。
晓飞稍微明白了些了,孙总发飚了,这个孙总虽然是个大胖子,大多数时间都较为和气,但是按东北话说比较喜欢酸脸子,如果他不满意,不会直接发火,而是以阴阳怪气的方式进行挖苦,嘲讽,弄这一出后才会想如何解决问题,但对于自己偶尔犯的错误,却从不检讨,简而言之,是个宽以律己,严以待人的“性格平和的胖子”。
但是在沉重压抑的气氛里,李晓飞看到了白娟,虽然也是面无表情的坐在电脑前,但面色白皙明艳,头发还是那么垂顺,眼珠的微微转动说明她在认真的看着某样东西,蓝色职业装,虽然下半身在办公桌下看不到,但李晓飞猜测一定是双黑色丝袜,或许是蕾丝边,而白色的衬衫更显得肤白如雪,远处窗台上一盆刚刚开的说不上名字的花,李晓飞突然想起了崔护的诗,人面桃花相映红。
正想着,罗文抬头说了句:“对了,孙总正找你呢,找你好几次了,你快去吧”
“怎么这么晚才来,你干什么去了”一进孙总办公室,就被劈头盖脸的问了一句
“我不太舒服,早上起来晚了,起来后又赶上堵车”对于撒谎的技巧,李晓飞一向是不擅长的,而且他回来的路上也确实没想过究竟如何圆迟到的场。
“现在舒服了吗,恢复的咋样,都这个点了,还堵车?”晓飞的答案漏洞明显,很容易被戳穿,但孙总的问话略微有点刻薄。
由于孙总是朝鲜族人,而李晓飞是个讨厌韩国的人,不光因为历史原因韩国曾经参与对中国的侵略,更因为凡是中国的名人或文化遗产,都要被韩国人韩国化,比如韩国人考证孔子是韩国人,端午节和筷子被韩国申请文化遗产,他甚至私下里总说,如果有一天自己成名了,自己也会变成韩国人的。他认为韩国人天生就是无耻的,因此私下里总管韩国人叫“高丽棒子”,但这个孙总毕竟是他的领导,李晓飞在孙总面前从没这样说过。
不过今天孙总这话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一股无名怒火冲上心头,可惜此时没戴帽子,否则真会出现怒发冲冠,李晓飞强忍住了拂袖而去的冲动,淡淡的会了句“还是有些不舒服,我正想下午请假去看看呢”
孙总的脸色立即阴了下来,可能是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对白,下属的直接顶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毕竟老道,马上就回复了平静,几秒后,孙总立即和颜悦色的说:“身体不好去看看也行,这样,咱们中午开个会,你下午要是还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
会议其实立即就开始了,4个人参加,王总、孙总、罗文、李晓飞,这是专门针对阿城项目的前期准备会,首先由李晓飞对调研情况进行了简单的介绍,说了下他对这个项目的思路,以及方案的主要框架,这些例行公事后,王总和孙总象征性的分派了下其他部门配合的具体工作、完成时间,其实这些在李晓飞提出的思路里已经提出了要求,他们不过是以上级的名义安排罗文继续向下安排而已。
小会结束后,王总和孙总留了下来,李晓飞和罗文离开了,就在他们刚刚出去之后,会议室内随即爆发了争吵,声音很大,但外面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
李晓飞与罗文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同时走开了。
回到办公室,李晓飞仔细想了一会,觉得眼下必须立即行动,否则事态将严重背离预期,仔细考虑了利弊和步骤后,李晓飞走了出来。
首先,他找到了罗文,用很小的声音,跟罗文进行了一段很短的交谈,时间短是因为李晓飞简单的分析了他对加薪和王总态度的分析后,罗文马上表示了认同,随后的利弊分析也很简单,俩人一拍即合,迅速达成短暂的利益联盟,为了加薪,必须统一意志,共同行动。
李晓飞认为罗文不会完全按照自己的设想去行动,这个女人一定会继续优先自保,甚至有可能作壁上观,让李晓飞冲在前面,她在后面坐享其成,但晓飞实在想不出越过她就能达到目标的办法,所以第一步即使不能把她完全争取过来,至少让她在立场上和自己保持一致,这点至关重要,尤其在关键时刻,她不拖后腿就行。
第二步,晓飞找到了行政部的杜姐,补了今天的假条,又填了张第二张的假条,可他突然想到第二天是周日,就直接将假条填了周一。这是他行动的第二步,也是关键的一步,目前正是项目提案的关键时期,而自己又是唯一能完成这样大方案的人,其他人都是配合而已,这种逼宫式的办法,虽然并不高明,会被一眼看破,但却是目前情况下最有效,也是最为快捷的方法,其他的方式,李晓飞实在想不到了。
杜姐是个40岁左右的中年女人,微胖,圆脸,永远是一头大波浪式的披肩长发,平时总是笑容满面,处事很圆滑,是典型的行政工作者。她刚刚接到孙总的通知,要给晓飞报销调研的路费,对于目前有新项目,她肯定是知道的。杜姐笑着看着李晓飞签完了字,自己也签完了,说了句“剩下的领导签字,交给我吧”就转身出去了。晓飞也走出了行政办公室,看着杜姐的背影,回想她刚刚的笑容,感觉自己的算盘,已经被这个女人看透了。自己的计划并不高明,布局也很平常,这些老油条们买不买自己的账,他就没把握了。
第三步,也就是最后一步,李晓飞离开了公司,具体该出去做什么自己也没有想好,但马上离开,才是这一步的关键。
杜姐在孙总办公室没找到人,直接去了王总办公室,两个人争吵已经结束,正在小声的说话,看了一眼请假条,孙总眉头皱了一下,但马上就签了,说了声,“行了,你出去吧”。
在杜姐出门后,两人研究了一个小时,立即开始了分头行动。
王总找到了罗文,以下午出去办事为由,和罗文一起出门了,出门后,王总没有提任何工作的事,而提出自己饿了,先吃饭,罗文没有说什么,王总自作主张进了一家叫江南人民公社的饭店。公司位于爱建商圈内,想吃什么应有尽有,但大饭店和高端饭店居多,类似外婆据和好彩酒楼等一些饭店,消费都比较高,江南人民公社与之相比,属于相对大众一些的。
菜很快就上桌了,王总开始了自己的谈话“小罗,你是最早跟我的,公司的老人了”
罗文一开始就觉得出门办事是幌子,出来就是为了吃饭,饭桌上的话才是正题,而正题的内容,她自己也大概猜出个大概了。
“是啊,王总,当时公司就我一个员工,咱们去接利民那个盘,都是我跑腿”罗文故意没有挑明,她在等待王总的后招,见招拆招,度情而定。
王总很自然的给罗文夹了口菜,漫不经心的说:“咱们公司起步的时候,最难的时候,是你跟着我挺过来的,我一直挺感概的”看了眼罗文
此时罗文已经打定注意不见兔子不撒鹰了,没有说话,王总只好接着往下说,“去年和前年公司的效益确实好了点,我和孙总也多少赚了点钱,但是今年,咱们之前卖的好的这两个盘都没什么销量了,今年开春你也知道,没结回来什么钱”这时他故意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罗文,见她仍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继续“加薪这个事,我之前也考虑过,现在呢晓飞主动提出来了,之前找你谈呢,你也说现在咱们公司的工资确实好久都没涨了,所以我就想,要涨就普涨一次”说到这,又低头吃了两口菜
“但是呢,既然今年还没有新项目,正好现在又接洽上阿城这个项目,如果能接下来是最好的,我想把合同签完了之后呢,再说涨工资。为什么呢,我对这个项目其实挺看好的,一定能卖好,咱们公司有这个项目,今年我觉得还是能不错的,那时候账面漂亮了,涨工资就容易了。要不现在,我跟孙总提了一句涨工资的事,他就急眼了,说服他难度很大”
罗文瞬间明白了,涨工资要等到项目接下来之后,中间又要写方案、改方案、提报方案、商务谈判、签合同,最快也要一两个月了,而且把涨工资的阻力推到孙总那边,自己又没办法去找孙总核实,就算核实孙总不同意了,自己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