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项目提报方案的第二天，孙焕带回了开发公司那边传回来的最新的消息。
当然了，这个消息是在王总的的办公室，两人单独说的。
“刘哥说了，咱们家的方案最专业，从定位到执行阶段，逻辑性好，分工细，操作性最强，技术标应该是我们赢了，现在正在审这四家提报公司的商务标，但我们是第一个审的，我们的希望最大”
王隆想了想：“知道其他三家公司的报价吗，能不能问问刘总，他们报多少，如果真谈判了，我们心理好有个底，让到哪步”
孙焕说道“已经问过了，人家没说，恐怕是要留一手了。我也没问的太深，但我跟刘哥说了，只要咱们签了，肯定按比例算给他，我们办事讲信用”
王隆追问到“他怎么说的？”
孙焕“他什么都没说，说这事以后成了再说，先不考虑这个事。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王隆想了想“我估计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个刘哥只是开发公司的三号人物，虽然是大老板的大舅哥，但真正的决策是这个老板张总自己说了算，他恐怕说话的分量不够；第二，他多少能跟张总递上点话，也有点分量，但就因为这样，他对咱们的分成比例不满意”
孙焕没说什么，似乎在想什么
王隆似乎看出了孙焕的心思，“你也不用想了，不管是哪种可能，我们都不能把宝压在这个刘哥身上，你也不用跟他主动联系了，隔几天打个电话就行，这个时候她们估计自己内部得先合计合计，咱们等结果吧”
孙焕有点明白了。
李晓飞早上按时来到的公司，心情是不错的，昨天的方案提报效果很好，现场开发公司出人意料的鼓掌更是让他精神振奋，对于这种认可，总能让人心情愉悦很久。
他看到了白绢，居然和昨晚在梦里梦到的一样，一身的黑色，黑色的职业装，黑色的丝袜，黑色的高跟鞋，唯一和梦里不同的是，脸上略带憔悴，面容稍显苍白，李晓飞想走上去问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可向前只迈了一步，自己居然硬生生站住了，没有勇气再迈一步。
就在晓飞用尽全身力气想上前问候一句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晓飞，跟我出去一趟”
晓飞知道，这王老大的声音，自己在私下里总是这么称呼王总，他不是第一个开始这么叫的，至于是谁最开始这么叫的，他也不记得了。
晓飞转过头，看见王老大站在办公室门口在看着他
从刚才艰难的迈步中缓过神来，晓飞马上说“用拿电脑吗，是出去见开发还是去哪个售楼处？”
王老大说话的声音很大“不用，你跟我走就行”
到了楼下，晓飞很自然坐到车的后排，将前排副驾的位置留给了王老大，副驾坐着老板，员工坐后排，又是哈尔滨的一大特点，晓飞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老板喜欢坐在副驾而让员工坐在后排本来属于老板的位置上。
王老大的副驾是一部入门级的奔驰s350，虽然只是入门版，晓飞仍然觉得坐进去是非常享受的，软硬适中的座椅，车用小冰箱中随意拿的饮料，以及在不经意的缝隙中偶尔发现的杜蕾斯，都让他感觉到莫名的舒适感。
坐在车中，不管他之前休息的好不好，都有种莫名的困意，在这部奔驰中，李晓飞总能在车中小小的睡一会。
“晓飞你别睡啊，我先跟你说下”王老大知道李晓飞上车犯困的习惯，上车就开始说
“咱们今天去参加一个土地摘牌会，我以前合作的一个开发商，现在看中一块地，想摘回来，那块地在松北，祥安北大街和龙轩路交口，你觉得那附近房价能卖多少钱，他们想做住洋房加高层，你觉得这个地方好不好卖”
晓飞想了想“祥安被大街那附近目前有两个盘，一个是亚非拉世界，另一个是力保开发的力保公园，亚非拉世界都是多层，现在均价也就3000多，力保公园有洋房有高层，洋房开盘卖到4500，高层卖4000，品质比亚非拉世界好一些。不过那附近洋房产品风险比较高，如果想做洋房，我觉得挺有难度”
“那按照你这么说，那这个区域楼板价超过700就不能摘了，否则肯定卖不回来呗”王老大很认真的半转身回头说
李晓飞倒是怡然自得的坐在那，一手搭在车门的扶手上，一手搭在手扶托上，整个身体向后仰完全贴合在靠背上，眯着眼睛说：“也不好讲，目前市场环境不错，至少一年内，整个哈尔滨楼市处于上升通道，房价上涨，成交放量，松北这个市场会跟着楼市整体跟涨，但具体涨到何种程度，我认为两三年内，这个区域的价格涨到5000左右是合理的，超过5500，很难，但需要看产品的品质，如果开发商真能把品质做到极限，这个价格也不是不能突破”
王老大把头转向了前方，跟司机小崔说了句“去前几天咱们去的那个地方”，就不说话了。
车往江北开……
哈尔滨市政府曾提出北越南拓中兴外联的发展战略，四处是重点，四处都强化，结果四处都没重点。其实说白了，就是全面开花，能干啥就干啥，不过话要两面说，在四万亿政策的大背景下，哈尔滨大搞铁公基，确实市政建设也取得了表面上的效果。
江北就是见效的区域之一，客观地说，松北区的路修的确实宽敞、亮堂，从江南三环直上阳明滩大桥，经过群力，阳明滩大桥飞跨湿地和松花江，如果在阳明滩大桥中部的车辆缓冲区停下来，极目远眺，颇有大江共长天一色的壮烈。
四五月间的哈尔滨，春意初露，乍暖还寒，气温变化不定，但松花江的冰雪早已彻底融化，江中由于缺水而露头的绿洲和两岸的湿地，绿意已无法阻挡，虽然还有很多黄色与灰色掩映其间，但根本看不出一丝的萧瑟，反而能给人前方在望的豪迈。
到了目的地，一幕震撼的场面让李晓飞终生难忘。
车开到国土局门前几十米范围内，还没有停车，远处跑来一个满头黄毛脖子上还留着纹身的20出头的小伙，语气很是强硬“这边不让停车，上别处停去”
车上的王老大、司机小崔，李晓飞都看的很清楚，土地局门前站着几十个人，聚集在一堆，正门没有车辆进出，附近也没有车辆停靠，每过一辆车，都会从人堆里跑出一个人，对着司机指手画脚，指挥车辆离远门前，土地局门前，完全没有的平日里的车流如织。
小崔无奈，只好将车辆停的远远的，王老大则一直看着大门，没有说一句话。
此时，王老大的电话响了
“对，马总是我，…………您说…………嗯………………行…………行”王老大说的少，一直在听电话另一端的人说，通话只持续了2分钟
王隆对晓飞说：“他们已经从侧门进去了，咱们不用硬闯，现场随时有情况，他打电话跟咱们商量，还有半小时开始，前面有两块地先拍，咱们看的那块地是第三个摘”
晓飞没有说话，一直盯着大门的方向看
过了20分钟，三辆大巴停在了门口，陆续从车上走下大约一百多人，这一百多人一聚成了一堆，与之前的几十人形成了对峙，三辆大客车有两辆开走了，有一辆停在了道边，离这一百人非常近。
王老大跟小崔说了一句“你知道为啥这辆车没走吗”
小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王老大很认真的说“这车里都是管制刀具，如果上面下令动手，马上就发刀，老板在里面遥控，如果里面地被摘走，谁摘了就冲谁动手”
小崔“哦…………那早先这伙人就不是对手了”
王老大很确定的语气说道“看着吧，有后手”
果然十多分钟后，两辆大客车停下，几十人下车与第一波人群汇合，一辆车开走了，另一辆停在第一波人群的旁边。
两边的人都面向对方站立，没有人喊叫，也没有古惑仔电影里群殴砍人前的互相叫嚣与对骂，偶尔会有电话声音想起，但由于晓飞他们离的较远，没有听清打电话的人说的是什么。
王老大很兴奋，不停在给小崔和李晓飞解释“现在打电话的人就在里面发指示，也在听外面情况的汇报，里面的老板也要看看外面的情况，才决定动不动手”
气氛很压抑，说不上来的沉重。晓飞感觉自己手心里已经有汗。
这种景象在他的人生第一次出现，双方超过二百人的对峙，车里据说全部是管制刀具，如果两边真要动手，自己的车辆就在两拨人的道对面，离的只有不到几十米，难免殃及自己，他好想对小崔说咱们能不能离的再远点，但看到王老大没有说话，他硬生生忍住了。
几分钟后，远处开过来七八辆警车，全部开着高音喇叭报警器，几辆警车就停在了王老大车的旁边，没有到马路对面的两拨对峙的人群旁边去，警车下来20多位警察，其中有一位拿着扩音器向马路对面反复喊道，“马路对面的人，请迅速解散，不要在政府机关门前集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