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刘睿带着收留的流民出了东门,一路上果然涌来很多流民,都在嚷嚷着:“刘公子当时大善人,大仁义,不要抛下我们啊!”
刘睿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也暗暗吃惊:来的到快,不过都在预料之中,这件事不弄大了,自己的一番儿心血算是白费了,可谁是这个有心人,倒是和咱刘睿的心思不谋而合。
出门时,黄都尉不住的拍着刘睿的肩膀叹息:“叔叔知道,你自己家里都吃上了糟食,可却有胆子收留这多流民,真不知道你是疯了还是天降救星给这多灾民,看在你故去的父亲面上,叔叔身后这三十石稻谷就送给兄弟了,不用谢,这是当年你父亲身边留下的众多兄弟,知晓兄弟这般仁义,大家一起凑的,快走吧,不然,后面闻讯赶来的,四处听到消息赶来的流民更多,要真是一下子跟这你去了五六千,我的个天爷爷,就是喝水你都管不了的啊。”
刘睿跪倒在地:”谢谢各位叔叔,咱刘睿这里代表这多流民谢谢你们了,叔叔们放心,我刘睿,无所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玉皇大帝是咱二弟,这帮流民,晚辈保证叫他们过上好日子,绝不会饿死一人!“
黄都尉紧着翻白眼,强自忍住喷笑,好一会儿才叹息的说道:“天可怜见,但愿你不是胡闹,人命关天啊,快去吧,不然聚集的流民恐怕更多了,嗨,还是去吧,叔叔真的不知道说你什么。”
出了县城十几里,刘睿叫张牛角褚燕的兄弟大概统计一下,一共一千六百流民,其中青壮不过三百人,老人女人占了大半,当然还有很多孩子。
“二哥叫人把这些人里面有身份有文化的找来十几个,我有话说。”
褚燕点点头,吩咐手下去做了。
也很快,流民虽然乱哄哄,但是也很自然地分成很多群落,大概是按照原来的村落家族聚集了。
来的十几个,甚至还有曾经小家族的族长,刘睿按照流民原来的村落,把一千六百人分成三个屯十六个都,这是按照汉军编制的,叫这些人精选出来的做屯长都尉,也是好尽量有次序的管理这多流民,其中抽调一百青壮留在刘睿身边,随时听候,而张牛角褚燕的三百多人则是帮着维持次序,毕竟,张牛角和褚燕还要做自己的大事,刘睿可不能一直指望他们,等进了南山,就该叫他们的人回去了。
可是,随着前行,陆续还有流民哭着喊着追了上来,等看见刘家庄的影子,已经有两千流民了。
听到消息被大牛赶着车赶来了娘亲姐夫,母亲哭丧着脸瞪着刘睿:“傻孩子啊,这一病可真的傻得厉害啊,一下子两千多人啊,难道你忘了,咱一家都在吃什么,你准备如何安顿他们?从哪里弄到那多粮食养活他们。”
刘睿拍拍姐夫:“知道姐夫身怀大学问大谋略,只不过生不逢时,如今,兄弟把这两千人交给姐夫管理,记住,一定尽快把他们有次序的管理起来。”
王宇一挺身子:“这个对姐夫很容易,关键的是,从哪里弄到这多粮食?”
刘睿淡淡一笑:“本公子无所不能,博学天下,这点小事算什么,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你先跟着两位哥哥安顿这些儿流民,兄弟这就进村去找二伯谈判。”
不用进村,一下子呼啦啦冒出来这多流民,二伯早就带着族中青壮拿着家伙围了上来,望着刘睿狞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的废物,竟然装什么圣人,哈哈,笑死人了,告诉你刘睿,马上把这群叫花子给我带走,一刻不能停留,不然这里留下一地粪便,叫我刘家庄将来如何耕作!“
粪便可是肥料,只会叫庄稼长得更好,没见识的混蛋!
刘睿阴阴一笑:“二伯不总是惦记着咱姚水旁那五亩水田吗?不总是想把咱这一门赶出刘家庄,如今,都叫您老如意,五亩水田就按照二伯出的价钱,咱这里的院子也是有价钱的,还有二伯允诺的那三百亩旱田,那块虽然不是水田,一旦姚水水量充足,也是产量的好地方,但咱刘睿不要那里,只求把南山那个山谷抵给刘睿就行,记住,咱有一大群人等着吃喝,所以只要粮食不要钱,二伯以为如何?”
二伯笑的更欢了,心里乐开花,南山那个山谷,虽然曾经鱼米之乡,可惜自打姚水改道,那里地势又高如今几乎荒谷,只有杂树野草,也不过家里牲口时常放牧的的地方,能换来旱涝保收的五亩水田,咱二伯如何不愿意!“
“好!成交,从现在起,你刘睿一门再也和这刘家庄没有任何干系,粮食明一早保准儿送到南山,你现在就马上带着这群叫花子进南山,再也不能在这里停留片刻!”
心里呵呵冷笑:“就那点粮食,加上八成野菜也挺不过十几天,看你断粮后如何对着多流民交代!反正,这傻子已经和咱刘家庄没有了干系,就在一旁看热闹吧。”
两千流民有举着火把出发了,目标是往南三十里地的南山山谷,今后,不但他们,就是刘睿一家也要在那里挣扎度日了,可是,没有水源,那个山谷纵然有曾经的几万亩良田,更有上万亩水田,可如今几乎荒谷,刘睿拿什么养活这多流民?
每个人都在心里深深的疑问着,非但刘睿这里,刘家庄,还有对岸的张家。
就在南岸,张锐张辉都在,其中多了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一身方士服饰,正是渔阳张家的二爷,张举张纯的二伯。
还有一位姑娘,瓜子脸柳叶眉,一双睿智的眼睛却天生的带着无双媚态,每一颦每一笑,看见她的人无不心颤,却生不出一丝龌蹉之心,在人们眼里,这就是天仙一般的人物,美丽高贵,叫人无端生出敬佩甚至敬畏,其实她也确实身份高贵,正是中山郡守,张家出色人物张纯的女儿,叫如烟,这名字贴切,每每望向她的眼,就感觉那里晕眩雾罩,仿佛一个秀色无边的深潭,那里烟雾缭绕,深邃无比,宁静中带着无比的圣洁,叫人迷醉的同时凭生敬畏。
反正,这会儿的张辉就被如烟这无边的深潭深深的迷住了,虽然心底依然还能知道,这是自己的堂妹。
就听如烟娇声问道:“对岸很多人,很多火把,咋回事?”
张辉紧着献媚:“是一个曾经的傻子如今的疯子,自己都断顿了从咱家弄去下水那般糟食度日,不想进城一趟,却收留两千流民,这是用那宝贵的五亩水田和族中宅院还有退出家族的代价,从刘家庄弄出一点粮食,进南山那个没有水源只长草的荒谷去了,嘿嘿,就那点粮食,就是掺着野菜做稀粥,这多人能活半个月就不错了,半个月之后又如何?哈哈,疯子,简直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张锐心里也在叹息,却不愿指责自己的朋友,无力的争辩:“或许,这个刘睿还真有办法闯过这一关,一旦真的闯过,这刘睿就该名扬天下了,锐有一种感觉,这次刘睿伤势好了之后,给我一种换了人的感觉,再也不是曾经的傻蛋了,而是一个沉稳又深邃的智者,当初听此人能用那些儿糟食给奶奶制作灵药,包括我自己都以为是此人的想口,不过是弄些儿糟食度日罢了,如今想来怕是真有其事。”
张辉不屑的狂笑:“敢不敢和二弟打赌,我张辉保证,过了半个多月,那个山谷必然一片死尸,那些儿流民的死尸!如果真的这般,大哥就再也不许和刘璇来往,那个美人儿就让给兄弟我,哈哈!”
张锐不过是替朋友可惜争辩一下罢了,心底也是不相信刘睿会闯过去的,如何敢用自己的璇儿和弟弟打赌,不由脸色一变:“亏了饱学圣贤书,竟然用女人打赌,凭的丢尽了颜面!”
张辉正要反击,不想如烟也闷闷的哼了一声:“难道女人就是你们男人用来消遣的?”
难道不是?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庸男人的玩物!
张辉心里喊着,可一望向如烟深邃无边的眼,立刻泄了气,无论如何也不敢和如烟争辩的,更何况,入秋张家就要大动作了,张辉还指望到时候跟着二伯如烟的父亲打天下,最后弄个王爷坐坐。
美梦,每个人都有美梦,就不知道梦醒,看见的可否都是一枕黄粱!当然,更多的人根本不会再醒来了。
如烟望着对岸,轻声说道:“无论这个刘睿如何疯狂,却有一颗大仁义之心,或者更有抱负,这个人,奴家还真有兴趣见上一见,二爷明日咱们也进南山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