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睿回身进了屋,给二位行礼,歉意的说道:“本来想和岳父多盘旋一会儿,孩儿有很多话想和岳父说,可山外一下子来了很多流民,孩儿不得不过去看看。”
或许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童渊的脸色竟然有了几分血色,挥挥手对着赵云说道:“有侯爷陪着师傅喝酒聊天也就够了,云儿,从今天开始,你就塌下心来,帮助睿儿,如今流民越来越多,摊子越来越大,没几个贴心的帮衬,还不把睿儿一个人累死,去吧,最好把事情弄稳妥些,也好明天和斐儿拜堂。”
那卢植,本也想跟着出去,刘睿指望的甄娘子看来短时间内不可能有着落,这一下子增加几万人,山谷里的粮食已经看着不多了,他用什么来维持?如果求到我卢家,自己能否答应,就是自己答应,就算是自己是卢家的家主,但十几万人的大家族,这般大事,除了自己,弟弟卢涉,还有几个长老可都是参与族中大事决策的,就连自己对刘睿的那些儿东西似懂非懂,又如何指望他们轻易相信?
但是,或者是年纪相仿,或者是惺惺相惜,在童渊最后的时刻,卢植还真没有勇气拒绝他的愿望。
山外,姐夫带着已经组织起来的青壮,维持着次序,分批的把流民带进山谷,安插在山谷的不同地方,也多亏了有姐夫,才把这多琐事安排的很妥善。
山外,不但有流民,还有常山县的郡兵,领兵的不是县尉张锐,却是县令卢璇。
刘睿紧忙上去行礼:“竟然劳烦使君,晚辈真是抱歉。”
坐在马上的卢璇翻着白眼,望着刘睿嬉笑:“如今,咱们也不算外人了,从大哥那里论,你小子今后还要叫本使君师爷爷,嘿嘿,别的晚辈晚辈的,听着生分,再说,这多流民大多从青州一带赶过来投奔你的,谁不知道青州人生性勇猛,一下子再本使君的地盘上来了这多青州流民,师爷爷我还能安稳的躺在屋子里睡大觉才是怪事,我大哥如今何在?。”
卢家十几万人,就是卢植的堂兄弟就有几千人,奶奶的,凭空一下子多了这多爷爷,刘睿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师爷如今正陪着岳父喝酒。使君有事找大师爷?”
哼!师爷,到了明清,不过是跟着上官打杂的,刘睿恶作剧的想着,不自觉的露出得意的坏笑。
卢璇飞身下马,踢了刘睿一下:“这里你小子照应一下,我进去和大哥喝几杯,奶奶的,又弄出不少杏花春,就不知道派个人到县衙孝敬一下我这个师爷!”
说着话,把马缰绳扔给手下,踢踏就随着流民进了山谷,山谷的出口不过三十米宽,这多流民进入,骑马可是不行了。
一伙郡兵看着卢璇走远,不少人都呼啦围住了刘睿,为首的认识,正是曾经父亲的老部下黄都尉。
“晚辈见过各位叔伯,感谢上一次出手相救。”
既然曾经父亲的不下,怎说也是长辈。刘睿自然很客气。
众人围着刘睿,上下看稀奇物事一般打量着,都兮然哄笑:“果然不愧是老屯长的儿子,一看就是做大事情的,想当年,老屯长要是不出了那档子的事情,如今最少也是一郡郡守的位置了,咱们这多也必然跟着老屯长吃香喝辣的,谁曾想.......,小子,好好干,等你出息了,咱这多故人依然跟着你做事,奶奶的,别人都可以风风光光的闯荡乱世,凭什么咱们就窝在小小的县城把门,要是老屯长还......。”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父亲战死,他的这些儿老部下,也就失去了根儿,到了别人手下永远都是外来户后娘养的,这黄都尉三年前跟着父亲出生入死,就是百人都尉,如今依然都尉,根本没有升迁的可能,更沦为把门的了。
刘睿自然谦逊,这多郡兵可不都是曾经父亲的手下,鱼龙混杂,根本不能在他们这里泄露自己的志向:“叔伯们说笑了,晚辈不过山野草民,哪里会像大家想的那般出息,没别的,大家辛苦一趟,回去必然大半夜了,都不容易,等安顿了流民,晚辈就叫伙房弄点合口的,每人喝上一杯杏花春,也算晚辈的心意。“
众人轰然叫好,如今杏花春不过是小批量试制,能喝到的不过是有限的几个人,这多郡兵根本没有这个运气。
忽然,刘睿心有所动,本能的回头望向身后不远的一个山坡上,果然看见一个姑娘,俏生生站在傍晚的山风之中,风卷衣纱,就如蝴蝶飞舞。
是如烟,自打自己回到山谷,如烟好像是在故意躲避着自己,就是传告张家的事情,也是叫手下的丫鬟过来传话,如今,好像却在那里对自己挥手。
刘睿交代了一些事情给姐夫赵云等人,就上了那个小山坡。
看见刘睿来到身边,如烟淡然一笑,来到一棵杏树下蹲下,说道:“还记得咱们头一次见面,就是杏树下,那时,杏子还小,如今,杏子已经这般大了,或者过几日就会熟了,嘻嘻,如烟可还记得,公子曾许诺请如烟喝最甘醇的杏花春的。”
刘睿来到如烟身边,挨着她蹲下,一般的摆弄着杏子,闻着如烟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不由感慨:“等那时,姑娘的大伯父亲会带着更多族人,各个家族的代表来到这个山谷,那个杨奉知道你在这里也必然回来,到那时,睿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和姑娘这般来往了。“
如烟手中的杏枝不住的颤动,就听她嘴里呢喃:“是啊,就要来了,该来的必然要来,那时候,如烟纵然再不愿意,也要离开这里,回到渔阳,也不知道啥时,或者是入秋吧,就会成为杨奉的第九房小妾,这都是命,外人看着咱出身世家高门的风光,可又何曾想过咱心里的苦,心里的无奈。”
刘睿心中纵然万千不舍,也是徒劳,一个人不可能挑战这年代的习俗。
“那就祝愿姑娘今后事事如意!”
刘睿挣扎了半天,最后却只有这干巴巴的祝愿,心里却被这干巴巴的话儿刺得一阵阵发痛。
前生今世,无论如何都是最后失去如烟,刘睿的无奈会与谁说。
如烟呆然望着刘睿,心里也在挣扎,望着刘睿的痛苦,自己也不由得跟着心酸,难道我二人真有隔世的缘分?
如烟忽然站了起来,望了望天上的星星,心道:你要真是星主,或者事情还有转机,但也必然遭到我张家严密的控制,张家自己想坐那个位置,岂能容忍你自己发展,一旦你对他们有所威胁,只怕是人头落地的结局,可自己身为张家的女儿,纵然心里不忍,又岂能对他说出其中的危机。
山坡上的夜风越发的大了,虽然已经仲夏,这晚间的山风吹过,如烟依然不自觉的打个冷战。
刘睿爱怜的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如烟的身上:“夜了,姑娘还是下山吧。”
这男人既有大丈夫的气度,又对奴家这般体贴,可是......。
如烟鼻子一酸,突然抓住刘睿几乎尖叫:“公子保重,记住,张家想坐那个位子已经想疯了,必然不会采纳公子的计策的,到时候一旦有所纠纷,请公子忍耐。”
如烟说完,捂着脸儿就自己向山下跑去,她不敢再在刘睿身边多停留一会儿,因为她非常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出卖张家更多的秘密。
刘睿望着如烟飞逝的身影,凄然长叹:;历史依然固执的走着它固有的轨迹,自己如今太弱小,蝴蝶的翅膀改变不了如烟的命运,张家依然要走上那个称帝造反的独木桥,一年后毁灭,可是,自己就眼看着如烟也跟着毁灭吗?
至于张家对自己的态度,刘睿心中早有准备,如今,就看卢家的态度了。
回到山谷,看那些儿新进山的流民正围在篝火盘吃喝,正如多日前进山的两千流民,这时候,最少有避风的土坯房,可比当初的条件改善许多。
刘睿走在流民之间,看着他们虔诚的跪着感谢自己,刘睿心里不是满足,却是心酸,自己没能给他们什么,更是不知道多日后用什么来养活他们,可他们却把自己当做了救世主,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老远山西的从青州赶来。
刘睿觉得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二牛凑到身边:“公子,卢家的卢涉郡丞来了,卢植老爷子叫奴婢请公子过去。”
卢涉竟然连夜赶到了这里,还急火火的要自己过去,肯定有大事情,会是什么?
刘睿不由望望不远莲花的亮着灯火的小屋,不由苦笑:可怜的姐姐,毕竟又是一个苦熬的夜晚,对不起了。
却不知,这会儿,卢植正和弟弟卢涉为了卢家的未来争吵!
就听卢涉瞪着卢植,大声喊着:“为什么我卢家就不能,没看同在渔阳的张家,蓟州的魏家都已经跃跃欲试了!杀破狼变故,星运征兆北方,我卢家乃北方数一数二的世家高门,为什么就不能我卢家来坐那个位置!再说,咱卢家的根基多在真定渔阳,难道兄弟我训练族中精锐,外面收拢精壮这件事有错吗?就是不企图那个位置,为了保住卢家的基业,我卢家也必须有一只精锐的军队,兄弟所做的一切没有对不起卢家的,兄弟已经飞鸽族中长老,要尽快议一下这件事了,不能再耽搁了,等入秋就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