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心里一颤,眼神立刻凝重起来,心里惊呼:张家要起事,做的是何等秘密,非直系子弟都不清楚内幕,可这个刘睿,不过一个乡下小子,几乎没出过远门,如何知道张家的天大机密,难道是张锐告诉他的,这二人是好友不假,可张锐的为人,如烟是绝对相信的。
“我张家传承千年,经历过无数风浪,谁能说话间就毁了这个几万人的大家族,公子这话儿莫名其妙,奴希望公子说过就忘了,再也不要提起此事,这是奴家的好意,不然公子马上就会有性命之忧!”
刘睿也是心里哆嗦,看见如烟自己就乱了,前后两世竟然都是如此,可这件事何等机密,这番儿要是被张辉听见,立刻就会通知家族,张家会动用所有力量毁掉自己的,更何况,自己根本就是没根没基的小人物,就这两千流民,笑话!
“在下失态了,请姑娘海涵,放心,在下绝不会再一次提起这件事。”
如烟也来到刘睿身边蹲下,抛开适才不妥的话题,指着杏子问道:“看公子摆弄这个很久了,难道这杏子有啥稀奇的,漫山遍野有的是啊。”
刘睿也试图扭转刚才的尴尬,最大限度的讨姑娘的欢心,不都是叠加在一起的两个如烟的缘故,更因为刚才那个问话,一旦如烟告诉了来这里的二爷,自己就很难活过今晚了,张牛角和褚燕都提醒过自己,这个老方士身手绝高,就是张牛角加上褚燕俩人一起上,也在此人手下走不过十招!
刘睿可知道,张牛角褚燕都是高手,身手都张郃一般,可这个老方士竟然厉害的如此,刘睿岂能不忌惮。
“呵呵,好叫姑娘得知,就因为满山遍野有的是,在下才对它有兴趣,如今大旱三年,官府严令用粮食造酒,但在下可以用杏子造酒,造出的酒不但比世上的水酒清冽甘醇,更是味道独特,再有半月二十天的,杏子就陆续熟了,那时候姑娘如果还没回渔阳,就请那时到这里品尝杏花春,品完杏花春,梨子桃儿等等也就熟了,再品尝梨花错,桃儿晕,相比世上的水酒,本公子广博天下,无所不能,在下敢吹牛,绝对叫姑娘不虚此行。”
如烟噗嗤一笑:“公子吹牛的本事,白日早就领教了,如今想来,或许公子本来就学识广博,杏花春,梨花错,桃儿晕,嘻嘻,这名字,果然有几分灵气,公子内秀的很啊,放心,省不下你的美酒的,奴和母亲这次来乡下,就没准备短时间离开,更何况,还要看看公子这里还能叫奴家有多少新奇,用不了二十天那么久,奴会经常来这里的,就不知道,公子是否欢迎!“
能不欢迎?
“如果姑娘愿意,这里也可以是姑娘的家,新的房子很快就会造好的。”
如烟的脸哗的就红透了,瞪了刘睿一眼:“登徒子!”
刘睿的脸儿也红了,手脚无措的苦笑:“对不起,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喜欢姑娘到这里来,看见姑娘,在下就看见了......,算了,夜了,姑娘去休息吧。”
本来说想起如烟,可眼前就是活生生的如烟,虽然那般相像,却是骨子里的陌生,刘睿只好选择逃避了。
如烟慢慢站了起来,宁静的看着刘睿:“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二十一世纪,那里也有个如烟,和奴家长得一般,看见奴家公子就想起了她?”
刘睿慢慢点头:“姑娘有一个七窍玲珑心,果然看破在下的心思,所以唐突姑娘了,相隔两千年,姑娘不可能是在下曾经的如烟,却又是这般相像,又是这般相见,在下也是情非得已。”
如烟想说什么,心里急迫的想询问什么是二十一世纪,还有那个叫刘睿如此思念又如此撕心裂肺的如烟,可一颗姑娘的心自然含蓄,依然忍住了,就是想起叫刘睿如此这般思念的那个如烟,为啥心里有点发酸,又为什么自己看见他也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难道......,不然,刚才那件事,为了家族的安全利益,换一个人,奴会毫不犹豫的回头告诉二爷的。
可是,对他,就硬不下这颗心。
刘睿却不知道,如烟之所以跟着母亲来到乡下,其实也是躲避,大伯父亲在二爷的鼓动下都已经疯了,都做起帝王的美梦了,自己和母亲不过女人,族中的大事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所以只有逃避。
如烟慢慢的往回走,脑子很乱,忽然一惊:那刘睿说,这两年张家有大难,有灭族之危,难道这是真的?他又凭什么这般肯定,张家可不是一家起事,会有很多家族一起参与的,就是失败了大不了偃旗息鼓,何来灭族?难道此人未仆先知?可是,这件事太过重大,和二爷说不说,说了,刘睿必然性命难保,不说,又如何忍心看着家族的危机?“
如烟此刻心儿真的好乱,几乎无所适从了。
刘睿却不知,此刻自己的命就在如烟的一念之间。
“丫头,过来,和那傻蛋都说些什么?弄得魂不守舍的。”
二爷没睡,就在院子里望着天,月圆星稀,今晚看星星很费劲,如烟虽然学了家学功夫,却如何比得了张家第一高手二爷。
“啊,没啥,就是那小子太新奇,说是过半月二十天的就能用杏子,梨子还有桃等等野果,造出这个世上最甘醇最好的美酒,还说到时候请......请二爷品尝。”
二爷立刻来了精神:“世上最甘醇最好的美酒,哈哈,二爷我还真的不走了,就等着半月二十天,一定要品尝这个美酒,奶奶的,这小子果然越发神奇了。”
“二爷还在看星星,最近有何变化,是否有不利于我张家的预兆?“
二爷虽然方士,如烟却知道也是半残子,没有太深的道行,说星相变故预兆我张家乃新朝帝王,也是江东于吉那个老家伙告诉二爷的,但因为刘睿刚才的那句话,如烟还真的希望二爷能从星星那里看出什么。“
二爷立刻叹气:“丫头也知道,二爷是因为仕途无望才半路做个方士的,这星相学问高深莫测,二爷也是一知半解,就是最近星相变故太频繁了,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道,这是二爷最担心的,要知道,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就预示着天意变化,二爷很担心啊,咱张家已经剑拔弩张,入秋起事不可能更改,可是又出了这个变故,真叫二爷左右为难,而二爷暗中观察那个刘睿,竟然面相奇特,更有帝王气运,这叫二爷心里很乱,按说此人乃皇家后裔,新朝不可能是刘家的人啊。可这个人为什么有这个迹象预兆,可惜那个于吉老混蛋在江东,没办法请教啊。”
如烟心里闪过刘睿对张家的预言,不由一惊:难道这个刘睿真是星主,竟然夺了我张家的星运?这个,.......。
“二爷,那个刘睿来于一个叫二十一世纪的的地方,他所有的新奇都是从那里带来的,,还似乎很懂得星相,还可能有预测未来的绝技,二爷何不和他谈谈,或许能解惑。”
如烟心里挣扎许久,还是把这个难题交给了二爷,咋说,二爷也做了二十多年的方士了,刘睿说的真假,二爷自然判断的比自己准确,可一旦二爷知晓了刘睿的底细,为了张家,会不会就此毁了这个人。
本来,这个人和自己没有丝毫干系,可偏偏的这会儿还有点不舍。
新的一天悄然来临,虽然是春节,可这里的人没几个关心那个,除了二牛还有他身后跟着的一群小流民,都欢欢喜喜往火堆里放爆竹,噼噼啪啪的也挺热闹。
刘睿也正在摆弄着竹子,带着几十个青壮一起摆弄,二爷因为如烟昨夜的提醒,也更加仔细的开始接触刘睿了,所以一刻不停的就在刘睿身边转悠,如烟虽然也想,毕竟大家闺秀,忌讳多多,只能远远的看着。
刘睿带着人,把竹子一个个的捅开,然后用细绳接住,再往里面灌水,就这样一直接,一直灌水,直到中午,刘睿才吩咐手下爬山,就带着接好的竹子爬山,分成几伙在山上,把已经很长的竹子又都接在一起,依然往里面灌水,最后用桐油封住,固定在山石上。
二爷一直跟着,一直在狐疑,追问刘睿,刘睿总是神秘的笑:“二爷别急,等弄好了自然就见分晓。”
二爷气的不行,也知道手艺人都有保密的习惯规矩,也不好强逼着刘睿说明白。
眼看着,长长的接在一起的竹子爬过了山顶,到了下晌,山上二牛用刘睿做的扩音喇叭高喊着:“这一边已经固定好了,是不是可以打开机关放水了!”
山下刘睿也同样用扩音喇叭喊着:“看山下的狼烟,烟起马上打开机关!”
虹吸原理就是靠里面灌注的水流动时带来的压力,才能把对岸的河水引过来。
狼烟升起了,两侧同时打开了机关,就见里面果然在流水,众人顿时欢呼,可刘睿知道,这不过是事先灌注的水,是否成功还得等等。
等了一会儿,竹管不再流水了,不说众人狐疑,就是刘睿也是莫名其妙,问题出在那里?
急了,刘睿也开始自己爬山了,一边爬一边检查着竹管,好容易到了山顶,气的眼蓝:“二牛,过来,叫你仔细,看看这里,都断裂了,如何会把水弄过去!”
这年代,可没有什么塑料胶皮钢管啥的,刘睿就想到用竹管的法子,可这东西毕竟太脆弱,山顶拐弯急了,这不,才一会儿就拧断了。
好在找到了问题所在,又是灌水等等,到了夕阳西下,终于又开始放水,这一次成功了,果然没有再断流,清澈的河水不间断的流着,就这会儿刘睿才对二爷解释道:“这是虹吸原理,就是依靠封闭在里面的水往外流的时候带给里面的压力,才会把山南的河水引过来,等在收集更多足够的的竹子,会有更多的河水引过来,用不了一个月,这里的低洼处就能存下很多水了,变成鱼米之乡指日可待!”
“乌拉,万岁!”
众人又是一片欢呼,这山谷有了水源,那成为鱼米之乡还真不是梦想了。
可是,就在这关节,竹管里的水又断了,派人到山上检查,又有地方断裂,还不是一处,等好歹接上又把水引过来,都大半夜了,最可气的,没挺上半个时辰,又是如此!
这才一根竹管啊,要真是弄上好多,就这不间断地事故,真不是人力能够承受的,刘睿真真的泄气了,好多事想起来容易,真的要实现,太难了!
众人也很是失望,都讪讪而去,围坐在篝火旁嘀嘀咕咕,显然这会儿对这个恩人的神奇,在心里已经大大的打了折扣。
虽然后半夜了,刘睿却没有一丝睡意,一个人就在南山下,望着竹管发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色很娇媚很明亮,但刘睿却是心里暗暗的,希望太多,失望也就跟着更多,原指望用这个虹吸解决这个山谷的水源,非但把这里变成鱼米之乡,更是迅速的创造自己这个神奇,会马上成为汉末的风云人物,然后迅速的创造自己的根基,毕竟,没有名气没有根基,世人根本不会选择你,不会有那个三国牛人甘心跟着你打天下,可是......。
“小子是不是很失望?”
二爷像个幽灵,没有一丝迹象的就做到了刘睿身边,也一同打量着竹管:“这个虹吸办法不错,就是这竹管太脆,经不起折腾啊,傻蛋可想好如何解决了。”
没有塑料,没有胶皮,更没有钢管,刘睿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好苦笑着摇头:“难啊,终究是古代,就这条件就这技术,晚辈真的无能为力了。”
二爷瞪着刘睿:“那这多流民咋办?你可想过后果?”
刘睿如何没有想过,想过了才会如此苦恼。
光靠石灰,如今这运输条件,根本养活不了这多人,再说,就靠大坑里渗过来的那一点水,就是小规模生产都用不了多久,何况这里两千多人,每日也消耗很多水的,没有水,一切都是白扯。
一时间,刘睿脑袋嗡嗡嗡,一片空白,希望越大,失望就跟着更大,这个关卡将如何度过?
却不知,要命的关节就在眼前,今晚,二爷就是索命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