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张皓陵的那张脸,已扭曲地变得了形。
青苹见势不对,急忙撤退,一口气跑回到屋里,心还在呯呯地乱跳。随后想到还没走的那俩小子,这会儿不会已经打起来了吧?
青苹几经犹豫,终是咬了咬牙,折了回去。
到了花园里,没见了张皓陵,却见张诗绮和方景天坐在八角亭里,两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呢,那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发过怒的。
青苹只得打道回府,一路上蔫蔫地,郁闷极了。
此后好些天,青苹都没有见到张皓陵,也没有看到方景天。
听桃枝说,二公子去了县城买材料;方公子商号里有事,也走了。
青苹顿觉心里空空落落的,但也只是那么一小会儿,更多的时间,她琢磨菜品去了。
为此,青苹几乎将整个溪水镇上,大大小小的饭茬酒楼都吃了个遍,就连那些小巷子里的小吃食,也没有放过。
这之后,又花了三天的时间,结合前世的经验,将所有吃食整理成册,最终制定出了富贵酒店的特色食谱。然后广发英雄贴,招聘名厨。
至于其他的服务人员,青苹也已有了主意。
原来的那些伙计,青苹都不打算再用了。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飞马村里,现有劳动力那么多,调出几十人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青苹回到叶家,将这个消息散发出去的时候,整个飞马村都沸腾了。
因为之前的送白面事件,已让大伙儿对她另眼相看。这一次听说,青苹介绍他们到镇上去做工,每月的工钱还是二两,这对于穷得发霉的叶家村民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哪。
绿苹如苹闹着也要去。
洪氏也同意。
叶有福却不干了,“女孩儿家家的,还是呆在家里的好。”
青苹斜睨了他一眼,心里暗暗道:“我也是你女儿呢,还抛头露面着呢,怎不见你心疼一回?”
洪氏瞪着眼道:“让她们跟着青苹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其实洪氏的那点儿心思,青苹猜得透透的,不就是想替女儿攀一门高亲嘛,那样她就可以享福了。
如苹趴在叶有福的跟前,摇晃着他的腿道:“爹,你就让我和姐姐一起去嘛。天天呆在这个穷山沟沟里,有啥意思?”
绿苹没有说话,只拿一双哀求的眼神望着青苹。
由于事不关己,钱氏和安邦都没有意见。
宝儿却是不乐意的,老气横秋地道:“你俩那么懒,跟过去能做什么?别到时候要三姑替你们擦屁股,那才笑死个人哩!”
绿苹如苹气得直瞪眼。
安邦急忙吼住了宝儿,“宝儿,瞎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
宝儿做了个鬼脸,急速跑开。
青苹在心里盘算着,嗯,让她俩跟着去受点苦也是好的。
当下便爽快地答应了。
叶有福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死活不同意。
谁知第二天,绿苹如苹跟着走的时候,叶有福却没有阻止。青苹估摸着,是因为昨儿个晚上,洪氏在床上将他伺候得舒服了,听信了耳边风的缘故吧。
青苹这一走,带了足足五十号人手,真正是队伍庞大啊。
由于人多,青苹也只能步行。
这些庄稼汉们平素下地干活,早已练出了脚力,这点路程,对于他们来说,自是小意思了,只把青苹累得够呛。
到了张家,青苹将所有人手都交给孙管家之后,就回屋里躺着了。
青苹瞧了瞧自己的这副身子骨儿,看着倒比以前壮实多了,可干起活来却没那么利索了。原来人的懒病儿,都是养出来的。
正想要睡会儿呢,桃枝领了两姑娘进来。
青苹一看,是绿苹和如苹。
两人进到她的闺房后,就一直东摸摸,西看看的。
“哇,好漂亮的房间!”如苹拍着手,一边看一边“啧啧”地惊叹着,“青苹,难怪你不愿意回家,原来在张家当着大小姐呢?还有丫鬟伺候,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哩!”
“别以为住在这里舒服,我也是要做事的。”青苹没好气地回道。
这丫头,尽想着好事儿。
绿苹似乎比如苹要懂事一些,闻言笑道:“早就看出来了,三姐是个有本事的,听说给张家解决了不少麻烦哩。”
她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让青苹也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青苹闲闲地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视线却一直流连在绿苹身上。
不知怎么地,她总觉得,这丫头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绿苹可从来没有叫过她“三姐”的,也从来不会拍她马屁。以前的绿苹跟如苹一样,一直视她如仇敌。
尽管后来,她替叶家挣足了口粮,如苹对她的态度虽有缓和,但因为方景天的事情,两人又闹起了不愉快。
可是这绿苹,自打她第一次回叶家之后,态度就变得特别友好。就连上回,洪氏在叶有福跟前告状的时候,如苹安国安康去抱叶有福大腿的时候,她居然站的都是她这一边。
这丫头,态度诡异呀。
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这绿苹,应该是有图谋的吧。
“青苹,你让我们跟你一起住好不好?我可不想去睡那边的大通铺。”如苹参观完了她的房间,眼珠子一转,就打起了主意。
青苹早知道她会来这一套,当下把脸一沉,“别以为人家当你是我妹妹,就可以搞特殊。”
“你什么意思啊青苹?”如苹嘟嘴。
青苹语气强硬,“没什么意思,就这意思。要想在这个地儿呆着,就得听我的。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如苹气得直跺脚,“青苹,别以为你在张家混得好,就可以欺负我,回头我告诉你,让他罚你!”
绿苹却在边上劝道:“如苹,你这样让三姐很难做的。说到底,三姐也不是这家的主人。”
如苹听得这话,眼睛顿时一亮,“好,我知道了,谢谢姐姐,我知道该去找谁了。”说完连哼了几声,嘟着嘴出去了。
绿苹又对青苹说道:“三姐,你别介啊,如苹还小,就小孩心性呢。”
青苹不禁腹诽。切,你以前不也这个性儿么?
绿苹望了她一眼,知趣地走了。
这一打岔,这瞌睡自然睡不成了。
然而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就见如苹拖着绿苹得瑟地从她窗前走过。
如苹探进大半个脑袋,“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不要我住呢,还不是照样住进来了?”青苹无语,不用想也知道,准是张皓陵那厮给开的后门。
这小子,就是个头挨的。
噫,那小子不是去县城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像是为了应证她的想法似的,张皓陵及时出现在她跟前,手里还拿着好几个盒子。
如苹眼尖,速度地迎上前去,嘴里甜甜地叫道:“张公子——”
张皓陵一愣,下意识地敛了脸上的笑意。
青苹斜倚在门上,面无表情。
绿苹没说话。
“张公子,这都是什么呀?”此时,如苹的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张皓陵手上的盒子。
张皓陵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些小玩意儿,如苹妹妹要是喜欢,送你好了。”
“真的?”如苹一双铜铃眼瞪得老大,满脸兴奋得发红,双手已不自觉地拿起张皓陵手里最上面的那个盒子。
绿苹见状,不由重重地咳了几声。
如苹转身,愕然道:“怎么啦?姐姐,你感冒啦?”
绿苹极度无语。
青苹差点笑掉大牙。
这妹子,太宝器了。
张皓陵见青苹笑了,忙走上前道,“青苹,你不生我气啦?”
青苹丢他一记白眼,“我干吗生你气啊?”随即又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我这两个妹妹才刚来呢,你要有时间,就陪她俩去逛逛吧。”
如苹一听,乐得直跳,还没等张皓陵表态呢,就拉着绿苹的手对张皓陵笑道:“张公子,咱们镇上哪些地方好玩哪?咱们是吃了饭去还是现在就去外面下馆子?”
俨然,她是将自己当成了张家的客人,而不是佣人。
青苹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皓陵。
张皓陵气得腮邦子鼓鼓的,却也不好拒绝,略一点头,算是应了,“嗯,我还有点事,等我忙完了,再带你们去吧。”
“那就这样说定啦,可不许反悔啊。”
“嗯。”张皓陵哀怨地看了一眼青苹,转身走了。
如苹这会儿如愿了,似乎也忘了先前的不愉快,“青苹,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不了,你们好好玩吧,过几天就要做事了,可没那么多时间玩了。”
青苹说完,刚要转身回房,就见大小姐张诗绮怒气冲冲地朝她冲过来,“青苹,你给我站住!”
青苹不耐烦地瞥了她眼,直觉又是个吃饱了没事干,故竟找事的。
张诗绮走到近前,劈头盖脸就问:“叶青苹,你跟我老实说,那天晚上你都跟华公子干什么了?”
“哪天啊?”青苹依然不解。
张诗绮恨恨地道:“就是你们才从县城回来的那天,华公子摔了脚,你深更半夜地在他房里干什么了?”
青苹立马浑身的不自在,咳咳,那晚,那晚其实什么也没干,可是那情形……
她也不能照实说啊。
难道,这丫头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