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是疯了!
青苹心里的震惊无法形容,瞬间想起了某个电视剧里,那个很够义气的男主角不慎入了匪窝,傻得居然让那群土匪去偷自家的粮食。
她虽然不是那样的土匪,可是方孝天此举,分明让她有了那样的机会。
引狼入室!啧啧!这家伙够狠!
青苹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呵——如果我嫁给你的大哥,同样可以得到这些,且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又何必跟你一起冒这样的大险?”
“根本不可能!”方孝天涨红着脸说道。
青苹不由愕然道:“为什么?”
“因为我大哥早已有了婚约!他即便再喜欢你,也不可能娶你。我的父亲不允许,他自己也不会这样去做。因为一旦那样做了,他就成了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哪里还有脸面再做方氏的家主!”
这个消息对于青苹来说,不可谓不意外了。
一直起来,她跟方景天虽然很要好,方景天也对她表白过,可是她从没有问过他的家事,更别提婚约了。方景天虽然偶尔也会跟她讲一些家里的人人事事,却从没有说起过自己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总是隐瞒了这个最重要的情况。
青苹曾在一段时间里对他有些喜欢,乍一听到这个,心里也不免有些失落,但她却很小心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呃,哪家的千金这么幸运?”
方孝天似乎没想到她会这般镇定,愣了一下才道:“不妨告诉你吧,她是我父亲结义大哥的女儿,她的父亲对我父亲有救命之恩,这婚事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定下了。你说,他能违抗父命,另娶别人么?”
青苹不置可否地笑笑,“你还是没有说出她究竟姓甚名谁?”
方孝天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我可不能说。她的身份比较特别,只怕说出来会引起轩然大波的,等以后有了机会再告诉你吧。”他沉吟了一阵,又转了话题道:“郡主,事到如今,你还指望我大哥会娶你么?”
青苹撇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非你们方家不嫁?再说了,我现在既是郡主的身份,那婚姻大事还得由皇上做主呢,他那么疼我,怎么也得给我指一门富贵之家呢!呵,你们方家,皇上也不一定看得上的!”
方孝天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实情。
仕农工商,商总是排在最末的,虽说如今的大奕朝并不歧视商户,甚至也有不少商户是通过向朝廷捐献得到官职的,但跟真正的达官贵人相比,还是平白地矮了一大截呢。
青苹虽是平民郡主,但毕竟是郡主,身份摆在那呢。皇上如果为她指婚,不说多显赫的门第,至少得是达官贵人吧。
然而方孝天却并不受她的话影响,依旧平静地道:“郡主如果是那等贪恋荣华富贵之人,当初便不会执意离京回飞马村了。说到底,郡主想要的并不是多么显贵的身份,而是能够自主的人生。至于说到富贵之家,即便你嫁过去成了当家主母,也无法阻止夫君的妾氏进门。以郡主的性子,只怕不能容忍!”
青苹不由看了看他,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真看不出,这厮对她不是一般的了解呢。嗯,功课做得不错,可惜没用在正道上。窥一斑而见全豹,他的手段如果用在经营上,还的确不容小觑呢。
青苹想了想道:“好吧,我承认你开的条件让我有点动心了,但我还是要好好想一想。二公子,你让我不得不另眼相看哪!”
“能得郡主高看,是我的荣幸!”那厮说着就站起了身,“郡主,如果你没其他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等你的好消息啊!”
“慢着!”青苹急忙叫住了他,“关于我的身分——还有哪些人知道?”
“就我和祈闲两个。至于他,你不用担心,他是不会说出去的。”
“嗯,你去吧。”青苹挥挥手,心里有些怅然。
方孝天走了不久,阿英就跑着回来了,一个劲地扯着她的衣袖往门外拽,嘴里急急地道:“姑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事啊?阿英!”青苹不悦地皱了眉,此时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偏偏阿英还一副天快要塌下来的急样子,让她更加地不爽了。
阿英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姑娘,快去看看吧,暖棚里的幼苗全死了!”
“什么?”青苹大吃一惊。
这下不用阿英拽她,她便自主地往庄子外面跑去。
试验田就在庄外竹林的边上,此时那里已经围满了村民。
青苹到的时候,村民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来,阿英还在边上一个劲地唠叨着,“姑娘,怎么办哪?幼苗全死了!”
青苹二话不说,直接钻进了暖棚。
聚在外面的村民却是哗哗地议论开了。
“唉!当初要搞这个的时候,我本来是反对的,可惜你们都同意了,我人微言轻啊!”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头叹道,语气里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另一个老头也接话道:“说得就是啊,这违背了自然规律,自然要遭天遣的!”
“三叔,话不是你那么说的,人家溪水镇上的暖棚蔬菜,搞得多好哇,一斤西红柿都卖到了肉价。照你这个说法,那人家的咋没出事?肯定是咱在培育的过程中,出了问题呗!”
“问题?能出什么问题?我看还是老天爷在作祟!”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暖棚里,青苹听到了,罗祈闲当然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青苹此时正蹲在地上研究那些猝死的幼苗,也并不是全都死了,只死了一小半而已。以她的经验,自是很快看出了问题所在,敢情还是温度太高又没有吸收到空气里氧份的缘故。想必是因为天冷,罗祈闲想着这夏季的蔬菜肯定需要较高的温度,所以供暖太过了,热死的。
“后悔搞这个试验吗?”青苹呼了一口气,忽然问道。
罗祈闲脸上的神情有些痛惜,又有些怨怪,更多的却是坚定。但见他摇摇头,闷声道:“不后悔,我从不对自己的选择后悔!”
“那就好!叫人去把顶棚全部打开,暖气减量。快!”
“是!”罗祈闲应声就往外面奔去,叫了几个汉子去掀顶棚,自己则去排暖。
不久一阵凉爽的微风吹来,青苹脸上的薄汗立时退却了许多。这棚子真是太热了,让人喘不过气来。
青苹吸了口气,慢慢地走出了暖棚,对着外面的村民沉声道:“老乡们不要惊慌,这只是一件小事,我已经找出了问题,也顺利解决了!”
“姑娘,你懂这个?”有人立时表达了疑问。
青苹抬头往他看去,见是罗大海,便也和颜地说道:“略懂一二。你们一定要相信罗管事,他可是咱庄里最有文化最有前途的年轻人,他做的决定不会有错的!”
“可是这暖棚——”
“给你们出一个选择题,考考你们如何?”
“姑娘,你请说!”
“考状元容易还是考举人容易?”
“当然是考举人容易啦!姑娘,你这题考得太没水平了!”
“那我说,种这个暖棚蔬菜比考秀才还容易呢,你们信不信?”
“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即便是考秀才,也不是一次就能考中的。何况罗管事有状元之才,难道还不能做一件比考才还要容易的事吗?”
她这一通言语,虽是比方得有些牵强,但无疑却让这些个村民重新树立了信心。就连先前说丧气话和幸灾乐祸的那些人也不由得点了头。
一言惊醒梦中人。
眼前这姑娘的话可以不全信,但老夫子的话却不可不信。
事情总算是平息下来了。
事后青苹单独召了罗宽祈闲到她的院里谈话,“把手里的事情交待一下,去一趟溪水镇吧。”
罗祈闲一愣,“姑娘,你——”
青苹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什么也别说了。去吧,袁大哥会好好栽培你的。我只希望你回来后,再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我对你是有期望的。”
罗祈闲听了,面上顿时露出歉疚的神情来,随即忽然咬了咬牙,欠身行礼道:“确如郡主所想,在郡主来青苹庄的当天就知道了你的身分,可却故意装作不知。因为我想郡主既是不以真面目示人,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所以我才不打算揭穿的,直到昨儿个晚上,孝天找上了我,央我不论如何得让他私下见你一面,我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了。”
青苹心里一动,“你对他知道多少?”
罗祈闲摇头道:“泛泛之交而已,对他了解得也不多。当年欠了他人情,难得有回报的机会,这下我就不用欠他什么了。”
“呵呵,敢情你将我与他的这次见面当作还人情的机会了。”青苹说着笑了起来,这也算是她被他小小地利用了一下下吧。
“对不起,郡主!”
“没什么的,你要真觉得内疚,就把你所知道的他的情况说出来吧。总之,我是没有恶意的,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