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玲为第一人称)
自从去八殿府看完茗樱后,我的心不但没有塌实,而且是更加忐忑了.
她的笑容,仿佛是透明的,轻轻一碰便会支离破碎。她的话语,就如空气,轻飘飘的,好似是从远方传来的声音。如此遥远,如此迷茫。
我望着自己那越来越觉得不舒服的肚子,这算不算是种折磨?
一个生命在我眼睁睁的情况下将要消失,而肚子里这个灵魂却要凝聚成一个生命。
这是一种多么残忍的负担。
我十几年来最亲密的友人,最要好的姐妹,却在转眼间,将告别人世,告别我,告别她的爱情与一切。
她的笑,她的恨,她的怒,她的泪,就只会留下痕迹,那如云彩一般的一抹回忆。
回忆……
没错,是回忆让我们那么痛苦,我们如果不怀念过去,也不会每日惆怅。我们都错活在过去里,却从没有去相信未来的光芒。
呵呵,这是个多么可笑的错误啊。
我自嘲地笑起来,一边哭一边笑。
泪水流进我笑起来的嘴角,好咸……好苦……好难过……好后悔……
仿佛是受我心灵的感应,苍天开眼,倏地那瓢泼大雨便下了起来。
难道老天也在哭泣,为茗樱所哭,为她的人生所泣?不会的,老天那么残忍,她怎么会为她而哭呢?
我憎恨地看向老天,心里怒意集中在一块。
我跑出屋子,淋着那如珠子般大的雨点,任它们侵透我的衣衫,任它们打乱我的头发。
我憎恨地看着老天,他怎么可以那么残忍,他怎么可以那么过分?他怎么可以拿走樱的命!
“为什么!为什么茗樱要死!为什么!苍天无眼啊!”我嘶破心肺地大喊道,对那苍天,对那可恶的死神,难道他们都是瞎子么?还是心是石头做的?
我哭着,泪水和雨水一起流淌在我脸上,我跪了下来,求求你,上天,饶过茗樱吧。
小腹传来微微疼痛,但我顾不了那么多,我抽噎着,右手颤抖地指着那乌云密布的天际。
“你无眼!你无眼!你为什么那么做!为什么!为什么……”我哭着,直到说不出话来的那时,我才停住。
惩罚我吧,把茗樱的罪孽全都推到我身上吧,我愿意替她承担,我愿意!
雨没有停,反而更大了。
风呼呼刮了起来,电闪雷鸣,就像一头发怒的野兽。
“夫人!夫人!”刚刚去做事的雪儿好像回来了,见我跪在地上淋雨,又是惶恐,又是慌张,急忙将我拉起来。
雨水滂沱,风云变色,风吹着府里的一些木门,使那些门撞出响声。
我的脑袋晕忽忽的,眼睛越来越抬不起来。而小腹的锥痛却时时刻刻的让我不能晕倒。
雪儿把我搀扶到屋子里,见我浑身发抖,眼神呆滞,一下子乱了手脚。
“夫人,您没事吧,赶快换件干衣裳吧。”雪儿将一件鹅黄色的干衣服递给我。
但我依然不做声……
因为那鹅黄色的衣服,让我想起了那曾经被我那么珍惜着的**。
……他留给我唯一回味过去的东西。
雪儿帮我换上衣裳,又拿干毛巾擦了擦我的头发,又不知从哪儿拿出小暖包,让我握着。
手心里传来温度,泪水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真的……
好想他。
他痛苦,我也痛苦,可是……我却必须忘掉他,因为他……是我丈夫的兄弟,我不能这么对待他。
“夫人,暖和点了么?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雪儿急迫地看着我的肚子,有些着急。
我摇摇头,低头摸摸自己的小腹,孩子,你休怪妈妈狠心,我真的……不是故意想失去你的啊。
但是小腹却愈发愈痛,我的额头微微涔出一层汗珠,感觉肚子那种钻心的疼痛。
雪儿花容失色,连忙冲出屋子,对外大叫:“来人啊,三夫人出事了!”
我忍着痛望向雨中,雪儿的大声呼喊,引来了管家,身后还有一个大夫。
我一笑,就这么解脱,不好么……
醒来之时,疼痛已经离我而去,我疲倦地睁开眼睛,环顾四处。只觉一手一直被另一人的手握住。
伍翔.皓臣的手……
没想到那么暖。
我微微一笑,我要学会适应这个男人。
可能他已经守了我很久,已趴在床边睡着了,但依然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是想握住那欲要流逝的幸福。
我那只没被握住的左手,轻轻拂了拂他的脸颊,帮他把额前的碎发捞到耳边。
他真的很好看……
五官极其标致,但却透漏出不易近人的冷漠。他俊美的轮廓,依然没有变,但他的心却不再像以前那么骄傲,他虽然傲慢,但现在学会了关心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