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苍山的冬夜格外寒凉,月光落在清寂的苍山顶上,堆积在山顶的皑皑白雪泛出隐隐的蓝光。
一只不知名的小鸟飞过,啼鸣声声,凄惶地呼唤着走失的同伴。
却没有得到一丝的回应,只是执着地围着苍山一圈圈徘徊
——看不见黎明,又忘记了归途,谁会在暗夜之中,为你点一盏回归的灯火?
无边的森林深处,像是回应小鸟的孤苦无依,此刻若有若无地亮出了一点灯火来。
这人烟罕至处的灯火,十有八九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庙宇发出。
等离得近些才发现,不是一座庙宇,却是一个普通的院落,院里院外全由一根根木头建成。
那亮着灯的屋子里,传出一阵阵洪亮的声音。
“小姐那日为何不将他点破,好叫他早些回归正途,报什么劳什子的仇?”
一个身着艳丽的壮汉,恭敬地站在灯下,跟主子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
灯下一个同样身着艳丽的小姑娘,听见这话,抬头看一眼窗上印着的月亮,轻叹一声。
“天机不可泄露,红羽兄切莫再提此事。世事前定,若是这般简单,何须等上千年?请神仙将天荒地老重新改过,你道我等千辛万苦,一路奔波来这世上一遭,是来做无用功的么?”
那姑娘的声音如天人一般,说完,屋里片刻寂静。
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那个声音接着又问:“紫羽可曾有信来?”
那个叫做红羽的壮汉摇摇头。
“但愿紫羽能救得了他…”说完沉默,万千的思念,化作心里的一声叹息。
“你且将天台打开,我今儿个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放心不下,想去看看。”
“还不到时辰,小姐这时候去,只怕有损神力。”
“无妨,十天半月的,伤不了什么。”
不一会,森林之上现出五光十色的灯塔一座,台上站着一人,身后的羽翅已经打开。
只见这灯塔射出一道笔直的光柱,直指星空。远远看去,分不出是自夜空中泻下的星河一道,还是人间的不灭火光一道。
一道身影在光柱中冲天而起,很快消失在无边的暗夜中。
远处迷路的小鸟望见这灯光,向这道光柱迅速飞来,很快就被卷了进去....
……
京城南门口,一顶蓝青色的轿子急匆匆赶来,上头一道写着“刘”的郎中幡子,在寒风中随风飘荡。
城里许多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京城名医刘太医的轿子。
“可不知是谁得了要命的病,要叫刘太医这般急匆匆赶来?可别是皇宫出了什么事….”听话的人赶忙冲着讲话的人摆手。
几个人目光一直尾随着这顶轿子,直到它转个弯不见了。
看见去的不是皇宫,刚刚讲话之人方才放心地冲着说瞎话的人说:“都散了去,莫问窗外事。”
轿子一直抬进了南市边上的潇湘书院。
进得院子时,看见一间厢房门口围了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正低声议论着什么。
“….才刚讲学的时候还好好的,只见突然一下天阴时,文先生脸色就变了,一句话不说就倒在地上。”
“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还没见醒,人怕是不成了....”
挤在最前头,趴在窗前的一个人听了,回头来瞪一眼说这话的人。
这人赶忙噤声,冲自己脸上比一个掌嘴的手势。
刘太医匆匆进到屋里,不一会的功夫后,院里又抬进来一顶轿子。从轿子里下来一个人,穿一身黑色棉袍,半掩着脸。看不出是谁,那黑衣人也不看众人一眼,跟着就进了文先生的厢房。
过一会,文先生的书童出来,说道文先生的病十分凶险,请院里的师兄们都散去。若打扰了郎中看病,谁都担不起干系。
众人闻声散去,唯有那一直趴在窗子上的学生死活不走。
书童无法,进屋问了刘太医,方才出来请他一起进屋里去。
一进到屋里,见文先生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半张的嘴唇已经干裂开来,渗出几丝血沫。
这学生眼泪喷涌而出,只强忍着没哭出声音来。
接过小童递来的一张布帕,一边啜泣,一边照先前约好的,将自己的眼睛轻轻蒙上。
眼里渗出的泪水很快又将这帕子打湿。
“哪里来时,回哪里去…..”耳边听得有人喃喃说道,随即一阵眩晕袭来,学生歪靠在椅子上,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可能救?”见再无旁人了,刘太医着急问那黑衣人。
那人不说话,将手伸到刘太医跟前张开,掌心里现出一面镜子来。
只见镜中云雾缭绕,除此外一无所有。
“看不出是何物伤的他,想要救他,却是悬之又悬…”黑衣人的话几近耳语。
这边月先生命在旦夕之际,月家戏院那边传出几声清冷的琴音。
月见影正自家中抚琴,“咣当”一声大门打开了,二哥月有心几步跳将进来,一把拉住她就往外走。
“影儿,快些救你师父去,他快不成了。”
月见影吓一跳,还没张口问他什么缘由,只见月无涯跟着走进来,声音跟月有心一般焦急:“影儿,可再耽搁不得,快些去潇湘书院救文先生。”
“可要带些什么?”月见影略懂医道,家中常备有药草一类。
“什么都不用带,刘太医已经在文先生处,只要你人去即可。”
几个人匆匆赶去时,院子里还站着两个人。
景三爷的小厮小墨子和小云子,受命来请文先生去家里见景三爷,却恰巧遇到文先生突患急症,不敢走开,等在院里听消息。
看见月见影,两个人往旁边一闪,正想恭谨打个招呼,只见月见影眼中无人,目不斜视径直朝文先生厢房走去。
屋里,文先生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任由这黑衣人怎么折腾,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刘太医将煎好的药递给书童,书童一勺勺喂他时,又一勺勺从嘴角流出。
书童的泪簌簌地落下,落进了手中的汤碗之中。
月见影一进到屋里,文先生似受到一记重创,轻哼一声,身子僵住。
“不好!弄巧成拙!”黑衣人轻喝一声后,呆在原地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一道电闪雷鸣袭来,一场没来由的大雨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