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罗汉被肖公子一句话吓得脸色发白,想不到这个纨绔公子居然让自己刺杀堂堂朝廷命官。这是随意说说就能办成的事吗?况且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怎能凭他一句话就去干这样惊天的勾当。这个肖公子实在是太胡闹了。
肖公子见飞罗汉被吓得面无人色,咯咯笑道:“怎么?封把头没这胆量?”
飞罗汉支支吾吾的说道:“……公子爷……这样惊天的案子小的就算是……再长十个胆子也不敢做啊……”
肖公子大笑:“枉费你一身的好武艺。此事对你来说就是个进进出出的事而已。怎么就不敢做了?”
飞罗汉答道:“公子爷……您要我的心,割我的肉,小的绝不含糊。但是让小的……”飞罗汉压低的声音:“去取堂堂知府的首级…..只怕是……没人敢应下吧……而且,若是失了手,被人查出是柳叶门的门人……您就不怕为门主老爷惹出祸来么……”
肖公子收了笑容,两只手按在桌子上,盯着封把头看了片刻,说道:“也是。”
飞罗汉松了口气,又说道:“公子爷…咱们柳叶门能在太原城立足,多半是因为关外的鞑子……门主也是因为手握兵权又有一众门人和全城的百姓一同抗敌,这才有了朝廷对咱们柳叶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姓高的知府虽然就是个酒囊饭袋,但是若不是他拿咱们老爷没办法,咱们柳叶门现如今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
刘拓在一旁听得真切。原来柳叶门在太原府立足的前因后果是如此这般。想不到事情这样复杂。本来还以为柳叶门就是个江湖势力而已。之前父亲交代自己此行目的的时候刘拓还想,为何不派兵镇压?区区一个江湖门派,犯得着还忌惮他们吗?现在看来,主要还是因为战事和兵权。
肖公子见飞罗汉长篇大论起来,有点不耐烦起来:“行了,小爷不需要你来提点。况且……”肖公子看了一眼刘拓。刘拓听出肖公子的弦外之音,他是怪飞罗汉在自己这样一个外人面前说得太多了。飞罗汉也会了意,笑道:“小的鲁莽,说多了。公子莫怪。”
肖公子笑道:“不过也不妨事,这位姓刘的兄弟既然是你封把头的同门,也不算什么外人。而且这位兄弟也是一身的好本事,不知道……这位兄弟肯不肯入我柳叶门?”
刘拓心中窃喜,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本来就有进入柳叶门一探究竟的意思。若是有这位公子爷的引荐,岂不是事半功倍?但是不能说得太轻易,不然要惹他怀疑。便呵呵笑道:“公子爷说笑了……小弟我……”
刘拓本来还要周旋几句,飞罗汉却抢过话头,说道:“不错,我这位师弟虽然还算有些能耐,但是他有要务在身,怎么能撇下差事不管。况且柳叶门门规极严,我这位师弟散漫惯了,他受不住的。”
刘拓听飞罗汉替自己推辞,心里有些觉得这人有些讨厌。便说道:“不错,小弟浪荡惯了,东家常年差我东奔西走也是因为小弟闲不住,整日想四处走动。不过此次出来,带着的银两被贼人劫了去,这趟买卖只怕是……我正想着和我师兄厮混些日子再做打算呢……公子若是能收留在下,在下感激不尽……但是入柳叶门嘛……”刘拓边说边看飞罗汉的脸色,见自己越说飞罗汉脸色越难看,便又折回了飞罗汉的意思,变了个说法。这样也不至于显得两个人的话前后不搭。
不过刘拓还是把肖公子想得简单了,肖公子听出了刘拓与飞罗汉话里的差别。便笑道:“既然小兄弟不愿意,我也不便强求。”
刘拓还等着肖公子说自己所说的“收留”,不想肖公子只说了半句话便不说了。心想坏了。难不成自己说错了话,被他听出了什么来?
飞罗汉打了个哈哈,说道:“我这位师弟初来乍到,不懂江湖上的规矩,还请公子爷不要见怪。刘拓!”飞罗汉对刘拓喝了一声说道:“公子爷对你亲睐有佳,还不谢过公子爷?”
刘拓赶忙端起酒杯,说道:“多谢公子垂爱,小弟敬您一杯!”说完,一饮而尽。
肖公子呵呵笑着,也喝了一杯酒,说道:“你不要学你师兄满口套话。小爷我是个爽利人,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是看你武艺不在你师兄之下,实在是爱才。有意拉你入伙。不过你自己若是没这心思,我也没办法。本想着……哎…..算了!”
肖公子明显是故意卖个关子,这一前一后的搭话,却又不说透。不知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飞罗汉这明显是要等人问他,心里一万个不情愿,谁知道这衙内又憋着什么心眼。只得又问道:“公子爷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还有其他什么事?”
肖公子斟了一杯酒,说道:“不瞒封把头说,方才你说的不让我去取那狗官的性命的话我也觉得有理。不过……小爷我从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我本想这位刘兄弟身手不凡,又是太原城里的新面孔……”
刘拓听明白了这位公子的话了。原来他始终还是对高知府害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封把头的确出面有些勉强。但是自己又咽不下这口气,居然想拉自己入伙,然后派自己去做这件担了天大的风险的勾当。不禁被说得背脊发凉。这衙内好生可恶!别人的性命在他眼里到底是如同蝼蚁。他可以为了一己私怨就推人下油锅。刘拓与他毫无交情,他怎么就敢让人去做这样的事?还有飞罗汉,好歹这次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照样拿飞罗汉当条狗一样,毫不怜惜。在他眼里,只怕是只有他自己。
刘拓气得在桌子底下攥紧了拳头。也不敢发作。总算是相通了为何飞罗汉一直唯唯诺诺,表现得极其卑微。原来是怕惹祸上身。
飞罗汉作沉思状,说道:“原来公子还是在想这件事。此事确实让公子吃了不少的苦。但是……依小的看,眼下不管如何,还不可轻举妄动。公子现在的身份依然是被那高知府下了捕票的囚犯。咱们明天进不进得城去还未可知,之后门主如何安排更是还不清楚。不如,等咱们进了城,一切安顿好了,再做打算。公子你看……”
肖公子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那……就先不着急。之后咱们再盘算。”
刘拓此时对这肖公子已经一肚子怨言。恨不得将他撵出门去,但是又不敢做得太过火,便跟着说了一句:“既然如此,咱们就先不管这些事了,只吃酒吧。”
肖公子摆了摆手,说道:“不吃了,不吃了。酒已经喝完了。小爷我也困了,改明天咱们进了城,小爷我再请你们俩到城里最大的酒楼里吃酒。”肖公子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就要走。飞罗汉赶忙过去搀扶,嘴里小心的陪着“公子小心,公子安睡”之类的话。刘拓在身后假意跟着,心里却骂了一万个娘。
等那起子泼皮总算走远了,飞罗汉这才转过身来关上房门。叹着气,不住的摇头。刘拓也可怜这飞罗汉,一身的本事,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子用嘴巴耍得团团转。还得不时地给兜着,捧着,生怕得罪了他。若是自己之后还要与那衙内有什么交往,肯定做不到他这样卑躬屈膝。
飞罗汉坐到凳子上,也不想再说话。神情黯淡,似乎心里有说不完的郁结。刘拓上前安慰道:“封前辈,你不要叹气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嘛。”
飞罗汉抬头盯着刘拓看了半晌,脸色有些难看。刘拓不知他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也只有愣愣的看着飞罗汉。好半天,飞罗汉说道:“你小子,方才好险没捅了娄子你知道么?”
刘拓不解,飞罗汉说道:“我们的这位公子,你莫要看他才二十出头,平日里虽然看他嬉皮笑脸,但是江湖阅历比你高出十倍。我本有意为你开脱,你怎么反要说什么在我这里‘厮混’。我们柳叶门从不收留外人。你若是真的进了柳叶门,除了今后有事派你出城,你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他听出你有意留下的意思,势必会想尽办法留下你。之后若是让你去刺杀高知府,你敢去吗?”
刘拓有些发怵,说道:“刺杀高知府在下自然不敢。不过......入柳叶门嘛……”
飞罗汉冷笑道:“你不要小看这柳叶门,当年柳叶门自领一队人马与前朝的元人斗了数年,后来归降了小明王,盘踞在太原府,这一扎就是十年。在这太原府就是柳叶门说了算。你区区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进了门,还哪里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千万不要进门。不然……”
刘拓听这话,反而有些好奇,说道:“封前辈,您堂堂一个柳叶门的把头,怎么好像说得柳叶门一无是处啊?”
飞罗汉见自己有些语失,咳嗽了一声,说道:“哎,不瞒你说,进这柳叶门,我也是……不得已。现如今,我是自身难保。总之,你千万不要趟这趟水。不然以后没你好果子吃。”
刘拓还有些不甘,说道:“若真是如此,还要多谢封前辈提醒。你说有人托你照顾在下,足见前辈与在下是有所渊源。现在你不说也是有你的道理,在下不强求。不过,在下也有不得已的理由,还请前辈多体谅。若是真有在下入柳叶门的一天,在下必然谨记前辈的教诲,不敢忘记半句。更不会给前辈频添麻烦。”
飞罗汉盯着刘拓,半晌,笑着说:“小子!你到底要到太原城做什么,老子可以不管。但是莫要自以为是,到时候被人戳了脚(识破),小命都搭进去。”
刘拓心中一拧,怎么这人说的话里好像还藏着话?
这正是:鬼难缠阴险狡诈肖衙内摸不透深不可测封把头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