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得知这面前看似文弱的女子竟然是位蛊师颇有些意外。刘拓倒是知道点蛊师的掌故,也大概知道蛊师有些什么手段。蛊师一般传言是说的利用毒虫蛇蚁一类的邪物练成蛊毒,借此取人性命。比一般江湖上的那些个用毒高手厉害百倍。而且那蛊毒相传能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影无形,若不知是蛊毒,平常医术想破头也不知是害了什么病症。刘拓想到这里,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往身后的桌椅上靠去。
那唤作萤儿的女子见状似有些反感,两手虽揣在袖中,却不自禁的掐了掐手指。脸上却又有些伤感,柳眉微锁,这一皱眉,倒惹人怜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女子一般柔弱,让刘拓觉得自己做得过了火,太失礼了些。不过那女子只一刹那便收了脸上的伤感,又透出一股让人捉摸的神秘来。
萤儿道:“公子莫怕,奴家虽是个蛊师,但不是个草菅人命的魔头。而且江湖上所传的蛊师也与这正牌的故事相去甚远。蛊术虽有些害人的手段,但并非如江湖传言那般神通,说得开了便是用毒而已。且我们这一支的蛊术除了有些药人的手段,还有颇多蛊术是以救人性命为目的。至于江湖传言的什么杀人于无形,都有些夸大其词了。即使是有这样的手段,也都是些舍本逐末,费力不讨好的勾当。”
刘拓只觉方才的失态颇有失气度,见萤儿又主动解释这些,倒安心了些,便笑盈盈的答道:“萤儿姑娘见笑了,我一个青瓜蛋子涉世未深,不知这其中奥妙,令姑娘为难了。”
萤儿笑道:“公子言重了,江湖上蛊师的名声早已坏了,这哪里怪得公子。”
刘安还是不理这些个什么江湖传闻,只顾又问萤儿那案情的事来:“既是蛊师,那伙强盗找你祖孙倒也有些合理了。那姑娘与他们又做了些什么呢?”
萤儿答道:“大人明鉴,那日那伙贼人抓我到了他们山寨,他们当家的便与我长谈了半宿,除了说些我祖父以前的些许事迹外,便说让奴家布置些害人的折子,奴家不肯,他们当家的便把我关了三天……”
刘拓插嘴道:“什么折子?是什么黑话么?”
萤儿随口答道:“这折子是我们的行话,说的便是带有蛊毒的火折子。这带了蛊毒的火折子若烧起来,方圆几十丈人畜皆迷,上吐下泻,人事不省。”
刘拓惊道:“这般厉害?他们要这些可是要拿去劫那官银?”
萤儿答:“奴家一开始并不知他们要拿折子做什么勾当,只是奴家祖父早就告诫奴家,蛊术虽有伤人的手段,但不可轻易使用,有伤天和,早晚报应在自己身上。”
刘安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一开始不知,那后来便知道了?”
萤儿答道:“正是,那守卫与旁人闲聊时说起的。奴家知道此事更不能为虎作伥了,那强人的首领再次提起此事,奴家便以置办折子需要十余天时间炼蛊推脱了。”
刘拓问道:“那贼人便依了?”
萤儿苦笑道:“怎会这般容易,他说自己与我祖父都是旧相识,虽不精通蛊术,但祖父有些什么手段还是知道一二,折子做不得便要奴家做些血蛊虫。”萤儿说完便看向刘拓。意思是自己知道刘拓又要问什么是血蛊虫,便索性停下来等刘拓来问。
刘拓见状,憨笑的问道:“那血蛊虫又是何物呢?”
萤儿答道:“血蛊虫比折子更狠毒,一壶血蛊虫即可使一两百人当场毙命。这血蛊虫由于害人太甚,我祖父并未传授于奴家。”
刘拓咋舌道:“蛊师果然厉害,这般手段岂不是一骑当千,横行无忌?”
萤儿答道:“哪里有这般轻巧,血蛊虫虽厉害,施术者也不能幸免,若使用不当不管是敌是友都会一命归西。是个不得已的手段。”
刘安问道:“那你如实的告知了那贼人了?”
萤儿答道:“奴家见这强人尽然知道血蛊虫,颇有些惊讶。奴家虽不懂这血蛊虫如何制得,但深知自己若如实相告,早晚都会被这强人害去性命,便应下了此事。”
刘拓诧异:“那姑娘如何交差呢?”
萤儿有些无奈的答道:“一开始奴家只是想拖得一日是一日,想找个机会逃出去了事。但那强人的首领颇知道些蛊术的手段,看守的守卫每日进出皆事先做了防备,且与奴家接触都有隔绝,奴家想使个迷倒人的小法子也施展不得。只得另做打算。”
刘拓叹道:“看来那贼首领的确与你祖父有些渊源。他是否与你祖父看上去一个年纪?你又想得什么其他法子呢?”
萤儿答道:“那强人的首领看上去虽也是个五十六岁的老人,但身型魁梧,像是个常年习武的练家。至于奴家想的什么法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好法子,说穿了只是用其他蛊术代替血蛊虫而已。虽也能迷倒中毒之人,但不至于害了性命,且也好解,实在不得解毒的法门,只隔了数日便可自愈。”
刘拓问道:“那贼人可信了你?”
萤儿答道:“那强人找了十余只家犬牲畜试毒,我依法门做了些替代血蛊虫的湿蛊用了,那强人见确也能药倒一片,便也不管了。只因好像时日无多,不能再耽搁了。便差了人四处去找奴家列出的做这湿蛊的原料,让奴家加紧赶制。”
刘安憋不住的问道:“那说起来你也只是为求保命而已?”
萤儿答道:“奴家本是只求活命,那些祖父被害去性命的仇怨,奴家也不敢想了。”
刘安说道:“那即是说事情又有转机咯?”
萤儿沉默了半晌,像有些痛苦,答道:“却是出乎意料,被逼无奈。”
刘安问道:“此事还只说了半截,你且全盘托出,这密室离地几丈,不会有人听了去。”
萤儿稳了心神,眼圈又红了,说道:“那一日奴家被囚于房中,突然有一黑衣人从房顶窜了下来,与我说了些事。”
刘安说:“此人身型几何?可曾见得面目?”
萤儿答道:“未曾见得,听声音是个年过四旬的男子,声音有些沙哑尖利,瘦高体型,看不出有些什么特别。”
刘安说道:“怕是个老手,声音也定是故意为之。”
萤儿有些沮丧的说道:“奴家不知还有这些手段。”
刘安说道:“且不管这些,你只管先说那黑衣人与你说了些什么。”
萤儿答道:“那黑衣人……说让奴家只管应承了这伙强人的差使,事成之后便会带奴家去见失散多年的娘亲……“
刘安颇有些惊讶,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那萤儿也一时语塞,如鲠在喉欲言又止。刘拓在一旁听得清楚,思前想后,单刀直入的问道:“姑娘的娘亲既然还在人世,那岂不是喜事?”
萤儿叹气道:“虽是个喜事,却也是一桩祸事……”
刘拓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问道:“姑娘顾忌的可是那黑衣人?”
刘安说道:“这黑衣人既知萤儿姑娘的娘亲所在,怕是与她也有些交集。那黑衣人可曾说你娘亲的处境?”
萤儿有些伤心的说道:“奴家也问了,那黑衣人只说我娘亲一切安好,不需担忧。”
刘安盘着手臂,单手托着下巴思索道:“你娘亲的处境既不知几何,倒也猜测不出来,只是这黑衣人的身份着实的让人生疑。”
刘拓说道:“可不是?他让萤儿姑娘依了那伙强盗,像是强盗的同伙。那为何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还要扮成个黑衣人去见萤儿姑娘,这不是多此一举不是?”
刘安看向萤儿,想萤儿给出个交代。
萤儿见状,说道:“那黑衣人的身份奴家至今百思不得其解,奴家也算成了那伙贼人的帮凶,却再也未曾见过那黑衣人。只是终日似乎有人监视奴家。却又不知他们身在何处。”
刘拓问道:“萤儿姑娘如何肯定有人监视你呢?”
萤儿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瓶说道:“这是奴家的本命蛊,是它提醒奴家的。”
刘拓好奇道:“什么事本命蛊?是这瓶中之物?”
萤儿点头说道:“不错,这是奴家供养多年的蛊虫,已成了日夜相伴的本命蛊了。”说罢打开瓶盖,那瓶中爬出个栗子大小的黑甲虫来,顺着萤儿的手爬到衣袖上来。
刘拓想去碰它,不料萤儿颇为激动的说道:“公子莫动!要命的!”
这便是环中还套一环,事后又生一事。黑衣却是何人,唤起陈年旧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