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受虐狂

“天地生而玄黄降，阴阳合而万物出。天生万物，各有其灵。上天好生，以定四时。四时定而后时辰分，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此为天干，亦为天合。其后降圣人，使民眀于四时之变、时辰之分，以定农事。圣人者，明天地之理、日月之变，知吉凶祸福，以安天下，以平万世……”讲道到这里就短暂停住了，因为道台下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呼噜声。此地为古夏国衍月洞天，地处东南，背靠大海，西临衍州。此地因为与十万大山末梢接壤，灵气逼人。境内多禽兽，多洞天福地。衍月洞天只是衍州十三洞之一，洞主虽然修为不高，但却极有学问，极爱讲学，因此门下弟子人数倒也颇具规模，看起来确有名门大派的景象。十三洞以正派正统自居，闲时也会到人间去救济些难民乞儿，有资质者留在洞中调教，资质差者或留于门中杂使，或传一技之能送其下山另谋生路，倒也不失正派风度。十三洞洞主各个身怀异能，人品极佳，是修道诸派中出了名的好脾气，这其中衍月洞天洞主凌云志更是温和的不像话，人送绰号“温良”。民间更传，衍州传洞一十三，凌云开口半边天。十二洞主皆伏法，巧嘴能把魔来降。此人人品才识具佳。只有两点不好，一是说话喜欢挑选晦涩难懂之词以显学问。二是喜欢摆谱。此刻，香雾弥漫中，凌云志缓开金口，真是大大有道。“何人慢于吾斯山，愧于吾洞天，而弃造化。”听见掌门训话，坐中一人忙起身，向上作一揖道“呔，绛伯辰掌门让我问你，为何如此大逆不道，敢在堂上睡觉。”此人模样年近四十，看着倒比凌云志长了半辈，一身财气逼人，让人一看就是大会做生意之辈，俗家姓王，父母取名多宝，希望可以将王家一份家私发扬光大，少时极有才，短短时间内便积了万贯家私，只是从小就励志修仙，远近诸派平日里也都时常打点，自身也极有天赋，按说凭借这些条件，应该早就是门派中的顶梁柱人物。可父母只有此儿，希望能给老王家留个香火，苦苦哀求才得了个外门弟子称号，于世俗中修炼，先时王多宝自以为天赋强，没把在外修行当个事，等到门中天赋差自己好几头者都强过自己后才暗自着急，无时无刻不想早生个娃，完了二老心愿。可急也没用，娶了两房媳妇，却总不见留个一男半女，正在打算娶第三房媳妇时，青州爆发鼠患，耗子们着实凶残，眼看几十年家业不保，王多宝干脆一横心，抛家弃口直奔衍月而来。毕竟是混过世俗社会的人，脑袋到底比长年幽居深山的修仙者灵光些，来到衍月后，凭借过人手段，该贿赂的贿赂，该找人打压的打压，短短一年间混的风生水起，不仅成了正式弟子，而且还被众师兄弟推举为大师兄，如今更是以衍月的规则自称。众师兄弟中，和绛伯辰最不对眼，认为绛伯辰轻慢自己。此刻凌云志刚一发话，他就跳了出来，当众开始呵斥。凌云志微微一皱眉，好像对王多宝的翻译有些不认同，觉得太过粗俗，又转念一想，又不好找词反驳，遂穏坐道台一言不发起来。“呔，绛伯辰你有没有听见掌门的话，我辈仙人当以扶危济困，道济天下为任。一分时光尚想掰成两份，尤觉不够。你居然占着名山，名位而不自知。空有天赋而不自励。昏昏然浪费时间，浪费资源，浪费天赋。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多宝说的豪气干云，凌云志听的连连点头，心想真是可造之徒，自己才皱个眉头，王多宝居然能领悟到这一步。鼾声依旧，并没有因为王多宝的缘故而降低哪怕一丝，依然如我。“绛伯辰，你以为我历役贱业，故而轻视，我不恼你。但掌门问话，你居然听耳不闻，狂妄如斯。依据门规，蔑视课业，冲撞师长，当……”“知道了知道了，烦不烦，蔑视课业，罚去功过崖面壁三日，扣一月修炼资源。冲撞师长，罚去功过崖受三百降龙鞭，面壁半年，罚俸一年。无薪俸可罚者，一月抵降龙鞭一下，惯犯十下。总计面壁半年零三天，降龙鞭四百三十下，稍后自领，脱逃者由门中功过堂废其修为，逐出山门。”“你……”王多宝气的脸色涨红，浑身发抖。想着绛伯辰仗着修为高于自己又开始在师兄弟面前羞辱自己了，遂转身向着掌门道“绛伯辰目无尊长，蔑视门规请掌门下令废其修为，逐出衍月。”看着绛伯辰一脸的随意，凌云志也范愁，打从第一次听讲，这货就睡个不停，这么几年来压根没听下三句，可偏偏天赋又极佳，以是门中长老纷纷要求好好磨练性子，并没有责备之意，他也不好多说。再说门有门规，这些本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大可小，至大也不过降龙鞭下走一遭。衍州十三洞中，降龙鞭那也是排名前三的酷刑了，仅次于盗天洞的万神索和青天洞的天蛇刺。在绛伯辰受刑前，门中长老还曾做过一次表决，是否废除降龙鞭，如此酷刑与正道行事风格相左。可当绛伯辰第一次受刑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此刑，没事还找点错去挨上五六鞭，从那以后绛伯辰越发睡觉睡的理直气壮起来。绛伯辰第一次受刑时，门中相当一部分长老气愤的想吐血，因为他们将绛伯辰当做未来发扬衍月的不二人选，宝贝的不得了。认为降龙鞭对一孩子太过残忍，嚷嚷着要带着那孩子叛出衍月。可施刑那天那帮老梆子彻底傻眼了。三鞭下去不红不肿，那孩子一脸的享受。门中那部分长老以为打傻了，差点掀了降龙台，可没过几天他居然又去了，还主动犯事挨了三十下，依旧一副享受的样子，门中长老就此还开了个会，会议内容无从知晓，会后派专人去查看了绛伯辰的身体，发现没啥特异之处。此事传开，门中长老不信邪，排队去挨降龙鞭，被打的鬼哭狼嚎，衍月洞天半个月都哀鸿便野。后来又有些弟子不服气，纷纷效仿，当时就被打残了几个。自那以后门中传言绛伯辰有特殊癖好，爱男人，爱小皮鞭。自此长老们纷纷绝了培养绛伯辰当接任人的念想，毕竟是名门大派，丢不起那人，再者绛伯辰虽说天赋好，却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不知努力，更加不适合接手衍月。想到这里凌云志微微叹了口气，那次他也去试了降龙鞭的威力，被抽了十下，害得他闭关了半个月。看着一脸有恃无恐，脸上还带着跃跃欲试表情的绛伯辰，凌云志再次叹口气，感觉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绛伯，衍剑三十六诀习的如何？”绛伯辰不好意思挠挠头，脸色微红，满脸娇羞的看着凌云志，羞答答的答道“人家还是第一次听衍剑三十六诀这个名词，还望掌门不吝赐教，传授弟子一二。”看着绛伯辰的表情，唬的凌云志背后一身冷汗，瞬间觉得恶心想吐。“咳，衍剑三十六诀和月刃之术，吾曾经都讲过，你的师兄们也大都精熟，可先和他们探讨一二。若还有不懂之处，就好好修炼，多和其他长老讨论。”“可人家喜欢掌门的讲解，再说根据门规弟子有向掌门请教的权利，掌门无事不可推脱。哎，但为人弟子当体谅上聪，弟子虽说愚钝也颇知掌门辛劳，每欲思之去藏经阁自学，却苦无月俸，所以还请掌门务必赐教。”凌云志眼色煞时变的苍白起来，眼望王多宝狠狠瞪了一眼说道“师侄所言极是，可吾近来旧伤发作，不日便要闭关，恐怕……”听着凌云志的推脱之辞，绛伯辰的表情好似受气的小姑娘，轻声细语道“那今晚也行的。”课堂上顿时传来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更有甚者，咬牙抓起一把香灰就往自己脸上抹，生怕被绛伯辰给看上了。凌云志险些栽倒，但碍着情面，又不好直说，转头对王多宝说道“今日之事在吾看来，皆你之过。无故当众呵斥师兄弟该当何罪，但念在双方各有错，罚王多宝半年薪俸，绛伯辰只处以鞭刑。众位学员可有异议。”“掌门明断。”底下异口同声道。“可掌门，绛伯辰他……”王多宝显然还不死心，“掌门既然如此劳累，绛伯辰也不是不体惜人，前日听师兄弟说，王师兄对衍剑三十六诀颇有心得，今晚就有劳师兄指点了。”说着又娇羞的看了看王多宝。王多宝一阵摇晃，差点晕过去，忙补充道“掌门教训极是，弟子愿意受罚。”看着台上的两人，绛伯辰心中一阵鄙夷“呸，装腔作势。小爷玩不死你们。”伸伸懒腰，看看时辰，绛伯辰缓缓起身向着降龙台走去。身后传来若隐若无的声音“这小子才三天没受虐吧，居然如此饥渴。”“嘘，小声点，别被他听见了，万一被这小子看上，几辈子的老脸就丢尽了。真是变态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