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你就知道了。”
不管季笙怎么问一心也只是淡笑着,既无奈又挤压的他感觉一心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气场也变得不一样。
探子不断返回报告敌方大军的距离,直到大军慢慢出现在城门的可视距离。此时城内已经撤出大部分的居民,疏导工作紧张有序进行。
黑压压的人群比之前面对的急行大军所比之的压力要更加多。一心矗立在城门之上,静静地看着军队的到来。
“那些军队快到了,一心你是认真的吗?”
悦儿和七仔也是一直坐在他的肩膀上,自从来到这里,一心的表现和以前变化越来越大。打心底不了解人的悦儿不断暗示自己,这是人成长产生的变化。自己无法下定论,一心是变坚强还是变得有目标。
七仔的鼻子在不断抖动,晃着脑时而看向一心,时而看向悦儿。无法言语的它只能静静陪伴在两人身边。
现在最无奈的,也许只有笛子了。
就像隔了一道墙,它和一心之前若有若无的联系被分隔,那堵“墙”仿佛散发着不可视的气压,在它面前的笛子正艰难喘气。平日可是主动沟通桥梁的它依旧觉得自己是多么无能为力。
“七百步..”
“五百五十步...”
“四百九十步..”
“差不多了。季笙,把所有魔武师安排到城门上,这个你拿好。”
弹管,一心把他交给季笙,还有几包“弹药”。然后又拿出了十几只晶莹剔透的仿制弹管。是悦儿做成的仿制品。
“弹管等其他人齐了交给他们。”
“那...你去哪?”
季笙好奇把玩这新奇玩意,但却见一心正要下楼。他没有应答,直至下面的士兵开了城门,看见一道消瘦的身影走出去。
“卧槽,臭小子,还不快点给我回来!”
季笙吓得弹管扔地上,直接从城门上跳下来,那高度也是吓得那些看守的人长枪也掉地上。一把抓住一心的手,一心只是停住了。他淡淡回过头看着季笙,后者愣了下,松开手。
一种莫名敬仰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却也令季笙有些畏怕。他意外看见,一心的一只眼睛,变成灰色,是如死灰之色,却很锐利。
“回去。”
季笙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城门上。
“一心,你还好吧?”
悦儿也发现了一心的异常,那话语如死尸般的冷淡让她有些胆颤,在他的灰色眼睛前飞绕。
“我还看得见。”一心轻轻挥手拨开她。
“可你现在的样子太不对劲了啊。”
悦儿心里着急,虽然有时以一心的监护人自居,但她心底时刻提醒自己,在逃离父母的追捕前,一心是她在人类中生活的依靠。
“你们俩也回去吧,我住的帐篷。”
“可你...”
“回去。”一心依旧淡然的看着,眼神让悦儿想要说的所有话全咽回去。两人相视许久,悦儿静静拉着七仔走了,偶尔回头看向一心,但他就像一支旗杆久静不动。
此时军队离城门只有三百步。
“给予你们的盛宴开始了。”
早已被握在手上的笛子,却十分惶恐。第一次有种被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感觉。
“....”
夕阳下,庞大的军队已经踏入草原,一步步向这里逼近。
此刻,异变突生。迈入草原范围后的军队,后路竟然生生消失了。紧急停顿的队伍留在原地,领头的将军亲自去探察状况。
“都在射程之内了,给我死命的射。”
在季笙的脑内,涌现了一句话。不自觉的他看向了站在城楼下的一心。
“所有人听令,用光这些子弹,把他们射到怀疑自己出生的地方。”
没人理会这么个冷笑话,整齐的端正弹管,不同习惯不同的瞄准方式,但在场的都是颇有能力的人。
第一轮齐射发出。
敌军受到了意外的远程攻击,只有寥寥数位盾防军人展开大盾,挡住些许的子弹。悦儿特制的弹药,威力虽然可以,但只有十几人能够操纵,这一波攻击也仅仅给别人造成威慑。
“后面的攻击每次装上三颗弹药,听我指令。”
声音再次响起,季笙立刻喊停了想要继续攻击的人。
一心的演奏开始了,宁静的草原上,没有传出任何声响,悠悠笛声,只在一心的脑海内不断演幻。城门上的人只看到他做出的动作,哪怕耳朵很灵的季笙也听不到任何声乐。
黑压压的人群内,却仿佛炸开了锅。
草丛疯长,深扎在泥土里的根茎冒然凸出。被拓宽的根枝在不断地沸腾,惶恐的士兵看着这些根茎,凹鼓的根突然延伸出新的枝茎,刺向士兵的四肢,面庞。
“我的眼睛,眼睛!”
“鬼了,这些草刺穿我的盔甲!”
“马没有受到攻击,快!快上马!”
一句话顿时在人群内炸开,不少以为遇鬼了的士兵都扔下兵器跑到同伴的马上,原本还坐在马背上的人被不断挤压着,有几人还被挤弄下马。一匹马上坐了三四个人,还有不少人想要往上跳,双腿不断颤抖的马慢慢承受不住,一记重摔,连人带马摔地上,就像多米诺牌似得一个接一个摔倒。埋在地上的根茎此时已经蔓延至军队内的四面八方。无差别攻击的突刺贯穿了士兵的身体,还用勇气奔跑的士兵四散开,没有人敢回头,敢去看自己弟兄的凄惨死状。
“怎么乱成锅了。”
看到黑压人群内明显的骚动,季笙眉头不禁皱成八字,啧啧称奇的他不禁对一心心生敬佩。
慌了手脚的领将用刀剑挥砍草茎,断开的草茎迅速愈合,愈合后的位置立刻发出攻击。变成斩一次,被扎一次。若非用魔力护体,他们的身体也会像那些士兵一样满身疮夷。
聚集的人群中心,以肉眼可见的血色,正想四周不断蔓延。被血液浸染过的野草,针刺变成血色,攻击愈加的疯狂。那不断涌现的血液如同养分,根茎的生长也是愈加的夸张。
“第二波,上。”
火光四射,那是浸有油的弹药,瞬间点燃,满地的草丛化为火光。这样密集的人堆里,只需寥寥数枪,就会会起到使命的效用。
人堆里,顿时出现了几个火人,狰狞的面容下,火迅速烧至全身。
五彩的光芒此刻聚集至人们之间,冷静下来的将领指挥魔师迅速灭火,武师也开始化为保护圈,用刀枪毫不停顿地砍断草茎,引领堆集的人慢慢散开。
“反应还可以。”
即便闭上眼睛,一心依旧很清晰地看着这个军队的动作。绿光,渐渐充斥在一心身体周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光亮。光覆盖在一心全身,变成一个保护壳。突然,就像裂开般,化成了光粒,四散开迅速被笛子吸收。
“放!”
一心把笛子插入地里。
有一瞬间,整片草原被绿色覆盖。
复苏的野草再次发起攻击,依旧是无差别的草刺。但那些裸露出来的根茎正不断变长,捆住地上的死尸,吸取养分,然后再次生长。
“难道有人能号令自然?”
那几位惊讶的将领不禁失声。还没开打,还没去收割,还没却瓜分财富,却在这里被一堆草打得人仰马翻。
根茎开始追踪四散开的人群,比开始的速度要更加的迅速,攻击更加尖锐。丝毫不用停顿,凸刺而出的草刺贯穿他们的盔甲。即便有魔力护体的将领和魔师也是苦不堪言。更何况只能靠武技防身的武师了,已经有不少武师惨死在染血的草刺下。
“太憋屈了。”
此时众人的心声,吐露的时间也没有。
“聚。”
指令再传,同样四散开了的根茎开始慢慢聚拢,合并,拼凑成一道花朵。花蕊中心向天空射出一道光。穿过云层,如同烟花般裂开。尖刺,在空中下坠,隐隐带着绿光。
尖刺形成的流星雨,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即使全方位展开护盾,也不能全数的防御下来。本来身上已经有不少窟窿的尸体更是遭殃,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的。
“第三波。”
普通结冰而成的弹药。被散射到军队的空中又被坠落下来的尖刺击中,流转的绿光融入到内部。咔嚓,碎裂开,混合了冰的尖刺形成新的“雨”势。
“爆。”
结成的花朵慢慢鼓成气泡,瞪大眼睛的将领已经不愿顾及自己的部下,弃马而逃,把自己的魔力运转到极限。
没有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还没和别人斗上一场。就连作者都还没去介绍他们就被打残。此时的众将领很想哭,很委屈。看到下面的一抹绿色就感觉自己裤裆凉飕飕的。
“咚!”
被一心定位追踪的几个将领此刻定在原地。血不断滴下,在他的身体正下方,被一根粗糙的草茎贯穿,刺入了内脏。
“啊..啊...”嘴角不断溢血,呆涩的看向地下,然后再也说不出话来,站立着死去。
“是这个人啊。”
其中一个是在树林被一心提议放跑的人。
在一心的视线里,草原内遍地的绿光正慢慢消退。开始威武无比的庞大军队,此刻化为了遍地的死尸。季笙再次喝住了想要去收尾的众士兵,那种异常血腥的收割画面连他也是望而却步。
绿光已经完全消退,一心静静站在原地,笛子也已经收回腰间。睁开双眼,此时,两只眼也化成了死灰色。
突然,几道身影出现在一心身后。感觉异常的一心立刻抽出笛子向后挥去。
“就本体这三脚猫功夫,别得瑟了。”
一道重掌拍向一心的后脑勺,一心瞬间倒地。看到异样的季笙迅速跑出城门去制止。
“季笙是吧,老娘是这小子的老师,一边凉快去。”
季笙停下来狐疑的看着她,第五婷把笛子插回一心腰间,拨开他的眼睛。
“让我看看。”
此时季笙才发现以为老人站在他的身后。
兰老拨开一心的眼睛,此时第五婷把季笙拉走了。
“应该来早点啊,两只眼睛都成灰色了。破解万物之理,曾经的怨魂为何附着在一个无辜的孩子上?”
“并非我愿,仅有一丝残念,本依附在听笛。”
睁开双眼的“一心”和兰老对话。
“可否离开这个孩子,你也明白的。”兰老深有意味的看着他。
“无碍,我也要消散在天地中。”
“被怨灵怒血污染的灵魂,何是释怀之时。”兰老苦涩的看着他。
“也许,以后还会见面,这个孩子。”
灰色的眼睛开始消退,兰老也微微松了口气。
丝丝黑气从一心身上散去,没有回到笛子内,兰老带着一心回到地城内。
刚走,一道女子身影出现在一心站驻的地方。
“自然的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