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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云氏袈澜

第四十章云氏袈澜

幽冥城中,李袈澜立起了聚灵阵,协助琴画使用缚魂术为战死的族人聚拢魂识。

彼岸,遥远的地方刮过一阵风,极目处,一束极耀眼的白光缓缓消逝,那么远,却仿佛有零星光亮刺入了眼里,刺疼了心,忽悠一下心就被掏空了似的。原本如红霞似的彼岸花瞬间零落凋零,花瓣随着轻柔的风蔽目遮天的裹在风里,奔赴那不知名的地方。

四周静谧无声,琴画只是怔怔的看着这片红云移动,不发一言。

随即,红云消散,残破不堪的幽冥城上空闪过一点零星光亮,渐渐变成一个光点,像是自无边的黑暗中撕开一道裂缝,青鸾自那道裂缝中掉落出来,静静看着远处消散的红云,目光冰冷,一语不发,没有人发觉他的到来。一挥手,黑暗再度将他身形笼罩,消失无踪。

下一息,幽冥城中的通灵阵亮了,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阵中,青鸾僵直呆滞的模样就那么刺入云霞的眼中,深深的刺疼了她的心。

见他只身一人回来,众人的心下都是一紧,李袈澜空落落的心开始疼了起来,那一瞬消散的白光,这漫天凋残的彼岸花,都分明在昭示着什么,逼人的泪意涌了上来,泪如断线的珠子般不自觉的落了下来:那个与自己共生了百多年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但没有人敢问,青鸾呆滞的没有任何动作,如生根般钉在地上,仿佛一碰就会碎似的。刘晋林环目看了李袈澜、云霞、李晋西、李晋东、初云、琴画、白雪。人人面露悲怆之色,却无一人敢上前。心下叹了口气,举步欲去拥抱青鸾。

初云冲准备上前的刘晋林摆了摆手,轻轻走过去,蹲在青鸾身前,视线与他相平,将凤舞的小相展开在青鸾的眼前:“这是我儿晋北用命护下来的,还请少城主好好守护。”

青鸾呆滞的目光落在凤舞的小相上,姐姐熟悉的气息淡淡的暖暖的,眸中有了一抹暖色,接过小相贴入怀中,看向初云,双膝跪地,伏地深深一拜:“晋北兄与柒公子散灵,自今日起青鸾便是云姨的儿子!”言罢以首叩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初云依然半蹲着,周身血液俱冷,任由青鸾磕了这三个头,只如石化般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耳边只反复回荡着青鸾的话:晋北、小七散灵?心被什么撕扯着,鲜血淋漓。

李袈澜行到青鸾身边,并肩跪了,伏在地上:“云氏继承人袈澜请姨母振作,带领袈澜为哥哥为族人为师傅报仇!”

初云呆了一呆,看着伏地跪着的李袈澜,稚嫩的脸庞投向自己的目光坚毅如火,心道:这孩子还么娇嫩,如何能担起家族的担子?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先倒下!

不发一言,默然起身,示意他二人起来。云霞忙过去扶了李袈澜起身,刘晋林去扶青鸾,青鸾却没有动,解开玉环的封印,公子白自玉环中跌落出来,膝行自初云身前,紧紧抱住初云的双膝,不发一言。

“孩子……”面对初云慈爱的眼神,公子白只咬紧发白的唇点了点头,两人无声沉默。

青鸾见了,也无言语,轻轻移到一处角落,布下禁制,开始运气疗伤。三日过去,运功调息完毕,堪堪睁开眼睛,便看见琴画守在他的身边,柔声道:“我是世尊的侍神,负责守护卢山护法袈与澜,而他们负责守护卢山的魔族和半魔。”

青鸾点了点头,琴画唇角泛起一丝凄冷:“如今我可守护的只剩下一个你了。我懂你的心,我也不会问你当日发生了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在,你在!就算你要化魔,也要带上我!”青鸾没有说话,脑海中映出当日在黄泉路上,琴画与她的对答:

“他在你在!”

“我在他在!”

这对答如一声闷雷响在耳际,原来那个他指的是父亲,而自己错以为是李晋东。

思绪缓缓拉回,回视着这绝世容颜下的冰冷得毫无暖意的目光,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令琴画如此,仍轻声回应:“我在,你在!”

琴画冰冷的目光愣了一下,略略有了一丝暖意,看着青鸾,青鸾低低的问:“有什么法子可以不用化魔,也可以拥有强大的力量?”琴画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一字一顿:“找到烟雨阁!”

解除禁制,琴画带着青鸾去见初云。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幽冥城的主城已经修复大半,城墙也已经修复完工。是以此次初云在幽冥城的城门垛子上等着青鸾,同行的还有李晋西、李晋东这对表兄弟。

踏上城头,城墙外一直到忘川河岸,原本彼岸花盛开的地方长满了一丛丛墨绿色的灌木,暗红色的尖刺下含着白色的小小花苞,星星点点的密布其中。

见青鸾打量着这花,初云看了琴画一眼:“这种子是随你一同回来的,被琴画发现,种在了城墙外面,不过几天的功夫,便长满此间,不知是祸是福。”

青鸾却只是怔怔的看着这植物,琴画见他怔愣的模样,上前去轻轻握住他的手,转向初云说:“此物来自魔界,为噬妖植物,前儿琴画着急为少主守关,未曾向夫人说明,还请夫人勿怪。”

听琴画唤青鸾做少主,众人都愣了一下,包括青鸾自己。李晋东更是神色晦涩莫名。琴画并没有要与他人解释的意思,初云看向青鸾,压下眼中的焦急:“听小袈澜说,零儿在路上与她们分开往鬼域去寻你们,鸾儿你可曾见过他?”

面对着初云的目光,这绝代风华的人儿挺立着身子,风刮过,吹动她的袍袖衣襟,傲视世间的风骨却依然遮不住眼角难察的憔悴。见他问起零,通灵阵启动前的那一幕刺入心扉,闭上眼睛,轻声道:“和风铃在虚无之境。”

“若他活着回来,请云姨允许孩儿向世子挑战!”

斩钉截铁。

初云愣怔了一会,一阵腥风刮了过来,吹得墙头新竖的旗帜猎猎做响,初云只轻柔的应了一声“好!”便轻易的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包括远处传来的咚咚咚的战鼓声都被掩了下去,青鸾只听到这一声应允,接着道:“鸾儿还有要事需要处理,此间事情便请云姨打理,请云姨安心等鸾儿回来!”言毕,便领着琴画退入城中。仿若那潮水般踩着鼓声涌来敌人不存在般,不曾回头看过一眼,直奔幽冥城曾经的书房。

城门处,一身素白,头发如男子般束起,只在束发处插入一朵白色的玉兰花,手持一把镶着七彩宝石的长剑的少女傲然挺立,她身边是一位同样素白衣衫的素颜少女。面对汹涌而来的敌人,少女冲正中戴着无脸面具明显威压最强的敌人拱了下手:“卢山仙子座前弟子云氏袈澜请各位赐教!”

“卢山仙子座前剑灵云霞,请各位赐教!”

“终南山云氏一族半妖初云,请各位赐教!”

……

听到李袈澜所报的名号,青鸾的脚步略滞了一滞,继续寻找机关布置。琴画只安静立于一旁,看着他细细搜索,城外漫天的喊杀声,这二人都毫不关心。

城外,李袈澜骇然看着身边突然蔓延攀扯的荆棘,她不过是教对方划破衣衫割破臂膀,因为敌人太多,根本无瑕止血,素白衣衫上也早已经沾满了血迹,荆棘丛中也早有敌人的断臂残肢,可是,分明在自己的血滴到荆棘丛上时,这些小灌木便疯魔般生长起来,将眼前的敌人包裹贯穿。

接着,触目所及全是长长的荆棘铺开盖地的卷向其他敌人,原本正与初云交手的敌人在发现异变时以最快的速度奔离,但初云仍然能看见暴涨的荆棘卷住了那人的脚踝,一声闷哼伴随着一声惨嚎,此人便包裹在层层荆棘中消失了。

从李袈澜的血滴到荆棘上,到敌首被荆棘缠上脚踝,再到荆棘丛恢复平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潮水般涌过来的敌人消逝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地的各色法器,还有那一面威风凛凛的大鼓。

而荆棘丛中,瞬间盛放的艳红的花,正在渐渐变白变小,回身望去,这荆棘不知何时已经牵起藤蔓爬上了幽冥城的墙头,一朵艳红色的花在城头迎风而立,仿若向世人昭示,这,是她的地盘!

(第一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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