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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桃树有英烨烨其灵

六年不见的儿子回来了,对于赵府来说是件大事,整个府中的人都开始忙活起来了。平绫佳去安排仆人准备晚餐了,赵平则回了书房,前几天萨摩的田里发了水,原本他是要亲自去处理的,不过现在儿子回来了就只好再在平户待一段时间,萨摩的事就得写信吩咐了。

现在就只剩下了赵璋和弟弟妹妹了,确切的说是赵英和赵璜,赵娥年纪小被带回去休息了。

赵璜缠着赵璋,要他讲讲武堂的事,但其实讲武堂的日子挺没意思的,没什么好讲。但赵璜一直缠着,耐不住赵璜的软磨硬泡,赵璋也就只好跟他讲些临淄的风物,讲什么叫张袂成阴,挥汗成雨;讲无棣君沈烨在鹿鸣阁宴请章武君田系年(就是田华他爹),一顿饭吃了一百四十四道菜;讲紫明楼的花魁夭桃,一曲琵琶引得豪客一掷千金。对于十五岁的赵璜来说,临淄就像是神话,有着无尽的吸引力,一直到开饭赵璜都缠着赵璋问这问那的。。

“行了别问了,等我跟父亲商量一下,把你也送到临淄去读书,到时候你自己看就行了。”赵璋说道,“什么学校无所谓,老师好不好也不重要,你自己到稷下学宫去听课就行了,那什么名师都有,一个月不过一千钱而已。”

第一次去稷下学宫是一个朋友拉着赵璋去的,讲武堂的课申时末就结束了,剩下的时间都是自己的,那个友人就拉着赵璋去稷下学宫听课。赵璋本来不想去的,但友人强拉着他去。

那次课是楚国的屈子来齐国讲诗,慕名而来的听课者人山人海,学宫找了一个最大的教室结果依然挤得满满当当,最后不得不改在了稷下学宫的操场上露天讲课。当时赵璋和友人找了一个梯子,爬到墙上坐在上面听。作为一个穿越者,赵璋对于诗词懂得不多,课上的很多东西都听不懂,而且屈子讲话楚国口音很重,但那节课仍然把他讲的如痴如醉,一个时辰浑然不觉的就过去了。从此之后,不管每天有多累,赵璋都要到稷下学宫去听一节课。

稷下学宫奉行的是“有学生就有课堂,有课堂就可以听”的准则,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倡优乞丐,只要有学宫的准入证就可以进去听课。每月只收取一千钱用以维持学宫的运转,这一千钱与其说是学费倒不如说是会员费更好一些。每月千钱而已,在临淄这种地方,根本就不算什么。就算掏不起千钱费用,只要能出一百钱也能得到一张临时的证件进去听一天,就连乞丐一年也能听上几节课。

临淄城有不少士子,这些人很多都穷困潦倒,临淄城的生活成本很高,他们只能住在最简陋的巷子里,吃最粗劣的食物。但他们就是不离开临淄,为的就是从他们微薄的收入中挤出一点钱来到稷下学宫去听课。

若天下的智慧有一石,那么稷下学宫里就有八斗,儒墨道法兵农数工,诸子百家,只要你能叫出名字的,就一定能在稷下学宫找到对应的学者。技术变革、海外扩张都最先在齐国开始,这一切都不是没有原因的。而各家的思想交流、思维碰撞也让此时的中国充满了活力,远不像另一个世界线上那样死气沉沉,两千年循环往复。

“待在平户可不行,一定得去临淄。”赵璋说道。

赵璜还想再缠着赵璋讲,好在平绫佳为赵璋解了围,赵璋被打发去沐浴更衣,把身上穿了半个多月的军服换了。

赵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快黔驴技穷了,要是赵璜再问下去,他就得给赵璜将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了,要知道赵英也在一旁听着呢。

洗澡水是赵飒调的,水温刚刚好,坐在热水中,一路的劳顿仿佛一扫而空了,赵璋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洗完澡换上了,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服,宽袍大袖的衣服让穿了一路军服的赵璋感觉舒服了不少。家中只有赵璋小时候的衣服,这身衣服应该是父亲的,两人身材差不多,穿上去很是合适。

除了衣服还有一顶皮质的冠和一块玉佩,赵璋把玉佩挂在了腰带上,却把冠和簪子用手拿着,擦干净了头发上的水后,便拖着长达腰际的长发走出了浴室。

“怎么这幅样子就出来了?”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看到赵璋拖着头发走出来,赵平皱着眉说道。

赵璋走到母亲身边,跪坐下来,把手里的冠交给了母亲。

平绫佳明白了赵璋的意思,慈祥的看着儿子,起身,微笑着为赵璋盘起了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

晚餐是非常具有日本风格的,鱼脍和寿司都是平绫佳亲手做的。临淄城中也有不少卖鱼脍的,但在赵璋看来,那都没有母亲做的好吃。

用餐的厅堂很大,但案子却刻意摆得很近,赵璋起身拿起酒樽,为父亲斟酒。

喝酒用的酒器是个玻璃爵,玻璃里面有不少杂质,显得很浑浊,透光性不是太好,这是几十年都没能解决的技术问题。玻璃器还是从西洋进口的比较好,但进口的玻璃器是没有爵这种造型的,而且价钱比较贵。

“浊杯、浊酒,挺配的。”赵平是这么说的,赵璋想想也觉得挺有道理。

因为赵璋回家,赵英和赵璜被允许喝一点酒。对于喝酒,赵平是管的较严的,在平时两人是绝对不允许碰酒的。

几爵酒下肚,赵璜还好,赵英就有些微醉了,脸色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很是可爱。好在酒是家里自酿的,度数不大,因此也不担心她会醉倒。

“在临淄六年,就没有个相好的小娘?”饭桌上,赵平笑着问道。

“临淄城里,有的是青年才俊,哪看得上我这种日本来的乡巴佬。既不高亦不富更不帅,哪能有人看得上。”赵璋自嘲道。

“在社稷也没有?不可能吧?”赵平继续笑着追问,在这种问题上,即便是父子也是有共同语言的。

“父亲,英儿还在呢!”

齐之社稷,当燕之有祖,宋之有桑林,楚之有云梦也,此男女之所属而观也,现在是临淄著名的粉红色区域。而说到桃色,就不得不说临淄那天下最大的红灯区,因为毗邻齐国宗庙,原本被命名为祖德区,后来齐穆王时候就改名叫管仲区了。齐穆王也是个恶趣味,管子泉下有知,不知会作何想。

不过更尴尬的应该是齐国历代先祖吧。

赵璋作为讲武堂的军校生,国家的未来栋梁,对于那里也自然是很熟悉的。每到休沐的时候,都会跟友人一起去玩一玩。

讲武堂有个笑话:有一天临淄发生了叛乱,齐王去讲武堂召集士官生平叛,结果发现因为休沐,整个讲武堂空无一人。齐王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看门的卫士提醒齐王:“陛下不若幸管子,或可得一营。”

“好好好,不说了。”赵平摆摆手,“对了,二郎,你二十了吧,有字了么?”

“有了,是讲武堂的教员给的,叫仲圭。”赵璋答道。

讲武堂学员的冠礼是统一在学院礼堂举行的,而学员的字据说是齐王给起的,不过赵璋怎么也不信齐王有功夫给上百个学员挨个起字,所以赵璋的字应该还是教员给起的。

如圭如璋,令闻令望。

也算是个中规中矩的字,如果找些有学问的文士来起的话或许会有更好的字,不过赵璋是个穿越者,对于这些东西不是很在意,对于仲圭两字也还是基本满意的。

这顿晚饭一直吃到了酉时末,东西吃完了也没有散去,一家人依然坐在那里聊着天。难得的团聚了一次,大家都很有兴致。

吃完了饭,赵璋回到了自己阔别多年的房间里,一切的摆设都和六年前一模一样,整个房间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

从临淄赶到平户,一路的舟车劳顿,再加上晚上喝了不少酒,赵璋觉得很是困倦,脱掉衣服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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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睡得正香的赵璋忽然感觉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正在戳自己的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看却吓了一跳。

“英儿!你怎么来了?怎么晚了!”

是赵英,赵璋睁眼的时候她正拿手指戳着赵璋的脸。这把赵璋吓得不轻,妹妹已经不小了,在半夜出现在哥哥的房间,这事传出去可不得了。

“嘘!”赵英把刚刚戳哥哥脸的那根手指头竖在嘴前,示意哥哥小点声,然后有点忸怩的开口道,“那个,有点是想要拜托二兄。”

“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说,都这么晚了。小心点别着凉。”赵璋把床榻边刚刚脱下的衣服披在了妹妹的身上,赵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纱衣,现在虽然是夏天,但穿的这么少还是会着凉的。

“这事不太好在人前说。”紧了紧哥哥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赵英的脸有些泛红。

“什么事啊?“

“那个,明天我和几个人约好了出去郊游,哥哥你能不能陪我去。”赵英轻轻搓着衣角说道。

“郊游?和谁啊?”

“就是几个朋友啦,和我一起在曹师那里学琴的同学,我们约好了带几个男伴一起去的。我……想让你跟我一块去。”赵英红着脸小声的道。

带几个男伴?有意思!不过你为什么要我这个当哥哥的跟你去啊?

“好吧。”赵璋点头答应道。

“还有……”赵英的脸更红了,即使现在屋里这么暗都能够清晰的看到她红扑扑的脸蛋,“你能不能不说是我哥哥,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行。”

“太好了!就知道二兄对我最好了!”赵英欢快的叫道,接着凑了过来,在赵璋没反应过来之前,闪电般的在赵彰脸颊上啄了一下。接着,便转过头快步的跑了出去。

“我衣服……算了,明天在说吧。”赵璋摇摇头,又躺了下去。

注:现代看到的寿司是江户时代出现的,之前的寿司是一种不可名状的黑暗料理。但本文是架空文,所以作者会让一些东西提前出线。不过作者也会尽量不犯一些愚蠢的错误,比如说辣椒、玉米、马铃薯之类的东西在新大陆被发现之前是不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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