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救我的心上人。”少年急忙开口，神色间种种复杂情义交织，没人能从他身上看出半点虚假欺瞒。
莫婉玉觉得自己似乎能够听到一地的心碎声。
“你这小子不要撒谎！”那中年大汉也走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站在老者身后。他瞪着少年，满眼怒火。“你日日流连**，哪儿会有什么心上人？即便有，也不会为她留半点心吧。”
少年怔住，脸色猛地一沉，“你跟踪我？！”
哗然之声在大厅中沸腾起来。
大汉冷笑一声，“谁有那个闲情去跟踪你？我犯得着吗？你与‘涟翠’做生意，我们会派人向清风苑的人问明你的德行，好确保到手的货物不是不义之财。你那**浪荡的名声传扬在外，可不是什么秘密！不止我们‘涟翠’一家，仙盟内所有商家都会定时去清风苑询问暂住者的人品德行！”
莫婉玉拉了拉董瑞的袖子，“还有这等事？”
董瑞跟她窃窃私语，“这事不假，从入住的时候开始，你们在清风苑的表现就已经被关注。到时候如果想要留在仙盟，这评价可是至关重要。你应该也知道吧，将仙盟视为眼中之钉的人太多，清风苑这种地方，不盯着点不行，容易出事。”
又叹了一口气，“都是血的教训。”
莫婉玉曾经听说过，仙盟在十几年前遭到过来自内部的打击，险些因此覆灭。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没人说得清楚，可这件事情却几乎传遍了整个天下。
那边少年还在辩解，“我方才没有说谎。”
老者沉吟。
中年大汉则是大声质问，“你没有说谎，那是告诉我们这个消息的人说谎了？！小子欺人太甚！”
“我没有！”少年厉声辩驳，他对上老者那深潭般的目光，声音又弱了下去，“我喜欢的人，就在那……之中。”
“这……竟然真有这样的事。”董瑞一脸惊讶，与众人的反应一般无二。
少年咬牙，这才却没有再低头，而是强忍着羞耻与老者对视。“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点谎言。”
他一撩衣摆，将膝盖重重砸进地面。
“求您了。”
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少年的脸已经红透，连耳朵都染上了红色，与烈烈红衣融为一体。
这种情况显然跟羞涩没有半分关联。
虽然是他自己找来的羞辱，可是毫不意外的，不少人望着他的目光还是透出一两分的同情。
莫婉玉想，他大概要得偿所愿了。
老者从短暂的震惊中清醒过来，长叹一声，右手向上抬起，灵力如浪涌，将少年从地上硬托了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般姿态可不是男子汉该有的行为。”
中年大汉冷哼一声，“我们今日因为怜悯可以帮你一次，可还能再帮你多少次呢？如果你自己不努力，帮助对于你来说不是善行，反而是恶举！”
“我有努力的，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所谓的家财，其实是赌博得来吧！”大汉直视他，目光如刀，“我一直都相信你说的材料来源是你父亲所遗财产，可是直到今天你说需要周转时，我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你根本不做生意，哪里来的周转？那些材料，除了你同样出入频繁的赌场，没有第二种得来的可能！你来借灵石，是不是想拿去赌场赌？！”
少年脸色煞白，倒退了一步，“我……”
他解释不出来了。
老者对上少年惊慌失措的目光，痛心疾首的语气令人嗟叹，“少年人，你没有要辩解的吗？”
少年闭了闭眼，摇摇欲坠
老者叹了一声，沉声道：“你走吧。”
说完也不等少年回答，转身拾级而上。
少年急忙追上去，全然顾不得受伤的地方，踉踉跄跄地上了楼梯。
“我真的是要拿灵石去救阿宛的，我救了她之后绝不会再去赌场，之前和现在的这笔灵石我都会还上，努力做工还上。我可以发心魔誓证明！求您给我一次机会，求您了！”
他跪在楼梯上，不顾疼痛地苦苦哀求，额头磕出血来，他便像毫无所觉般地继续。血液溅在他的衣襟袍袖上，原本鲜艳的红色被浸染出一片片暗迹。
有人叹息，有人垂泪，有人终究忍不住为他说了情。
大汉强拉少年的手被人拽住。
——有人为他出了手。
莫婉玉不由叹一声蓝颜祸水。
感慨完就看见董瑞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伸出手轻轻在她腰间拧了一下。“本来只是纯然一片怜惜，被你这么一说，一下子就不对味了。”
一点也不觉得疼的莫婉玉笑着挪到离她更近的地方，悄声道：“若他不是这么俊俏，换成一个猥琐下流的人在这里哀求，结果会是什么样？”
董瑞很认真地看着她，“爱怜之情确实会少很多，可是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任何不同。”
“？”
董瑞的脸上没有一丝嬉笑玩闹之意，琉璃般地黑眸定定地望着她，“美丑妍媸，一视同仁。”
莫婉玉不说话了。
董瑞笑了笑，向着楼梯那边望去。
那边的争吵对峙已经告一段落，老者将怒气冲冲直欲手口并用的大汉拦住，深深地望进少年的双眼。“你说你要发心魔誓？”
少年点头，立刻开始发誓，“我蒋迩发誓……”
老者指尖一动，一团灵力已经封住了少年的口。
“我不需要你发责罚自身的誓言，用你的心上人发誓，你可愿意？”
蒋迩沉默了。
老者再度离开，这一次，蒋迩没有去拦。
周遭几位女子陆陆续续上前对他进行了宽慰劝解的行动，也借给了他一些灵石。莫婉玉和董瑞打了珠帘进去房间谈首饰的事，没再多做停留。
董瑞从百纳包中取出步摇，把相关的事情都一一谈妥了之后，拉着莫婉玉回到穆馨那家符箓店还步摇。
她们到的时候穆馨正在泡茶，董瑞替她将步摇重新插入如云鬓发间，和她说起来那个名叫蒋迩的少年的事。
三人正谈笑间，一个仙盟盟众走进店来，冲穆馨笑道：“嫂子，有喜事！你弟弟来看你了，现在正在山门那儿等着你去接他呢！”
穆馨一愣，手中茶盏摔落在地。
“砰！”
一声脆响后，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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