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几乎是一瞬间就从伊波拉斯的脸上消失殆尽，握着雪莱的强有力的巴掌，也在话音落定的同时完全张开，变得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量。
“主人，我……我不选了，没女人我会很自在！”
结结巴巴的话语，证实了他此刻的想法是何等的言不由衷。
“伊波拉斯！”眼看着迦南丑八怪拔步就要去蹲角落，郁离枫立马喝住了他，继而转向雪莱，神情一脸持重，“那么多的艰难和屈辱你都熬过来了，莫非嫁给我的迦南随从，能够比你以前的日子更难熬？”
雪莱默然不语，然而她偏向一边的脑袋，已经直接告诉了郁离枫答案。
郁离枫轻轻笑着，直接以马鞭托着雪莱的下巴，将她的面孔重新扳了回来，认真道：“你放心，若是你真的对伊波拉斯看不上心，我不会逼你。我希望你够明白，我这个随从并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太久没碰女人了，所以样子猴急了些。在北方的时候，他能三番五次地和我一起出生入死。一个纯粹的流氓，不可能有如此的勇气和献身精神。他忠诚，有追求，他值得托付终生。”
雪莱的脸上浮起苦笑：“主人，如果这就是我的命，我接受。但是我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诺言。”
“现在这个时候，你是自由人，就跟伊波拉斯本人一样。”郁离枫恳切地说道。
雪梨的目光反复在郁离枫面上打量着，全然不曾有着一点相信之状。当然，现在的她，压根就不敢用言语表示出一点的怀疑。
“你是担心我不会帮你找雪梨，才勉强答应这件事的，是不是？”郁离枫垂下马鞭。
“你怎么知道我妹妹的名字？”听到郁离枫的话，雪梨的脸显得很错愕。
“我无需去欺骗一个奴隶。雪梨是一个美人，任何见过她的人都不可能会忘记——”郁离枫踱开半步，精神显得轻松不少，“你放心，就算你不答应嫁给伊波拉斯，我依然会让你们姐妹见面。不过不是带你去见她，而是让雪梨来我这见你。”
“主人这么有把握？”雪莱的目光中涌现出一堆期望的光。
郁离枫轻轻点头：“是的，因为雪梨已经算得上是我的朋友了。”
苦笑再一次爬上了雪莱的面颊：“我明白了。”
郁离枫的眉头微微一皱：“你明白什么了？”
两颗清泪瞬间就溢出了雪莱的眼眶：“雪梨是不是和我一样，被人逼着和你上床？”
这对姐妹似乎天然就有着强大的洞察力，郁离枫不得不惊叹于世界的神奇。不过眼下，无论说是还是说否都是不合时宜的，由是郁离枫道：“你放心吧。雪梨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自由人，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轻轻松松就能够受人摆布。现在我只能告诉你，雪梨在帝国里的权力很大。就算是一般意义上的公民，见了她也得乖乖地绕着走。”
见到雪莱依旧不说话，郁离枫继续道：“我不是要你信任我，而是要让你相信伊波拉斯，相信命运，相信自己的妹妹。”
“我是一个奴隶。”雪莱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给你以自由人的身份来选择的机会。”郁离枫示意伊波拉斯为雪莱打开手脚的桎梏。
即便是这样，雪莱依旧不觉得自己就能有了正常人的身份。她反复搓揉着的双手，以及面孔上那阴晴不定的情绪，无不证明她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思想交锋。
不过雪莱没有再度直接反对，郁离枫倒是变得有信心起来，他游说道：“我知道，让你这样的人嫁给伊波拉斯，乍一看上去，是有些暴殄天物的味道。就在几分钟之前，连我自己都在犹豫，像你这样的美人，我是不是该把你留下来给自己享用。可是我又转念一想，那样才是真正地作践你。因为你我身份的差距，注定了我不能给你任何东西。可是伊波拉斯不同，尽管他拥有的很少，但是他能够全心全意地待你，这一点反而是我比不了的。”
雪莱很认真的听着。渐渐松弛下来的神情，或许真的显得她不再那么抗拒了。
郁离枫见状内心欢喜，趁热打铁地说道：“伊波拉斯以前并不是一个丑陋的男人。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纯粹是因为受人迫害。他也不是你想象的人格败坏。最终，他选择你的理由，是那些女人都在排斥着他。这至少能够表明，他懂得尊重女人，也给了她们自由选择的权利。”
“如果我不答应，你们会怎么做？”雪莱决定进行最后一次试探。
“你是自由的。你不接受伊波拉斯，我同样会带雪梨来这里。同时，我还会再买一批女奴，像今天这样任由伊波拉斯挑选。”
雪莱轻轻一笑，一如雪梨曾经那样的美艳动人：“买我们这样的人很贵的，又不会干活，你会亏钱。”
“在伊波拉斯身上，就算是花上千个金币我也舍得。因为以他的能力和他对我的忠诚，值得让我去投资——”郁离枫轻轻说着，丝毫不留意到一边的伊波拉斯早已经“笑脸如鬼”，“我让你选择伊波拉斯，某种意义上，也是出于对你的考验。就像她们几个——”郁离枫扬鞭指向另外几名女奴，“她们以后不会有你这样的选择机会，也遇不上伊波拉斯那么出色的男人。”
和五位女奴后悔的头颅形成着强烈的反差，雪莱笑了，就像在瑟瑟阴冷的冬季迎风绽开了一朵娇艳的鲜花。
“我接受！”雪莱美丽的声音，同样无不令所有听见的人为之神往。
最大的忧虑解除了，郁离枫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转向伊波拉斯道：“伊波拉斯，你呢，你还愿意接受雪莱不？”
然而这个时候哪里还需要他问？得到了雪莱的肯定，已然幸福到天上去了的迦南丑八怪甚至压根把威仪的主人完全抛在一边，直接用喜不自胜的双手拦腰抱起了整个雪莱，向着马厩没命似的飞跑，就算是最快的兔子也未必能撵的上。
“你个发情的公熊！”郁离枫对着伊波拉斯的背影狠狠地骂了一声。
当然，在内心里，他其实是为伊波拉斯和雪莱感到高兴的。
不光是他在高兴，就算是在场的奴隶们，听到郁离枫为伊波拉斯所作的种种努力，内心同样地是感到高兴啊。尽管适才郁离枫的言辞堪称严厉冷酷，目睹了伊波拉斯幸运的时刻，如今的他们又有哪一个不知道，眼前的主人和一般的奴隶主贵族有着质的差异。他给伊波拉斯的报赏，给雪莱的报赏，那是实实在在的选择权。
尽管他也买人和卖人，但就待遇而言，能够进入郁离家族的府邸为奴，那简直是了不得的运气了。
当然现在他们也同样感到遗憾。为什么自己的运气就那么背，不能和那个迦南丑八怪一样老早跟随现在的主人呢？
已经不需要去想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了。伊波拉斯粗鲁的喘息声和雪莱亢奋的尖叫，不多时就从马厩的深处传将出来，震动了整个府邸，让男奴们为之神往，让女奴们为之羞怯。
“我说过，一旦进入我们郁离家的府邸，你们能够拥有的，比在任何一个主人手下所能拥有的都多！”
为了给那个急得发疯的丑八怪遮丑，郁离枫不得不将自己的声音拉高了好几度，说话的速度也加快了三分，“郁离世家从来都不会吝惜自己的慷慨。我是个和别人不一样的贵族，自然而然的，我也要求自己身边的人和其他贵族身边的人不一样。你们已经看见，郁离世家原来的奴隶们是一种怎样的面貌。我选你们过来，就是为了改变这样的面貌……”
众奴隶们的神情认真肃穆。似乎伊波拉斯和雪莱的抵死缠绵，已经再也勾不起他们的兴趣。
“不要因为曾经的你们出入过战阵，砍下过几十个士兵的头颅，就以为你们的技艺已经可以目中无人。就像你们刚才所看到的那样，最优秀的士兵到了我的面前根本就不够看。我需要的是真正超人猛士，是像竞技场上那些最顶尖的骁将一样，面对着数十名对手，也能够杀出一条血路，成为笑傲沙场的雄英。但是现在的你们，根本就达不到我的要求。所以，我需要你们中间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参与最刻苦的训练，包括女人在内……”
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郁离枫的要求有什么不妥当。尤其是五位女奴，当她们听见郁离枫的话，原本软绵绵的肢体顿时就有了某种力量。只要不用再经历着以前那种非人的苦难，受再大的磨砺又有何妨？至少，练出一个强大的身体，就没有哪个男人敢随意地玩弄她们。
郁离枫陡然将马鞭指向两位黑炭：“阿克尼人莫比乌斯，硕原行省的竞技冠军，他精于每一项作战技巧。在他的带领下，你们将会成为最强大的战士。作为你们的主人，我在此要求，你们必须像听从于我一样听命于他，力保自己能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完成一场脱胎换骨的锐变。我同时保证，每个月考评最出色的两名男奴，将会和伊波拉斯一样，拥有着与漂亮女人亲热的机会；而最终考评最出色的女奴，将和伊波拉斯一样，成为我本人的随从，拥有着享受报赏的自由权利！”
一条条足以令人眼睛发直的允诺，使得所有奴隶的目光或短或久地停在了莫比乌斯身上。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黑奴，如今已然成为所有人内心的希望。
“在没有能够为你们自己挣得足够赎身的成就之前，我仍然要求你们每一个人能够安于命运。一个真正的勇士，懂得撇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一步一个脚印地完成自己的目标；一个真正的自由人，懂得为自己创造未来，而不是等待着别人的鞭策和拷打。在机会的面前，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抓住它，你们就能够走在朋友的前面，过上比别人更好的生活；完善自己，你们就能够在未来的战斗里存活下来。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忘记自己是一个奴隶，而是郁离世家的护卫和士兵。你们的名字，叫做……”
响亮的呼啸袭过郁离府邸的整个庭院，郁离枫的神情无尽果决，吐字也堪称掷地有声：“狼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