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进门后,映入我眼中的是一条约三米高,有着木质地板的狭长过道——这可能是这里主人的个人喜好。过道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怪异的画。在过道的尽头有一处像是客厅的宽阔空间和一扇门。客厅里有两个沙发和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杯子和一摞书;门后则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个石碑和两棵枣树。石碑上有些图案,也许是文字。
我本想推开门看看石碑上的文字,但我发现这扇门竟坏了,打不开。于是作罢,转而去观察那些墙上的画。
墙上挂的画内容非常丰富,从古埃及的动物头神明到那些千奇百怪的虚构生物。甚至还有身形巨大的牛头人的照片。我止步在了几副比较清晰的画前——可能是因为他们的内容比较连贯,也可能是因为我从它们身上感到了某种呼唤。
那一组画像是西方的油画作品。不过,不知是画艺不精的原因还是刻意如此,颜色搭配和明暗对比非常粗劣。画上的内容是一个头戴面具身着黄袍逐步走向绞架的人。周围的民众遇到他就像摩西分海一样为他让出一条道路,两边的人一边是脸上有着类似问号刺青的人类,另一边则是半人半鱼的畸形怪物。最终,这个人登上绞架,从容的给自己套上绞索。然后一个长着肥硕绿色章鱼头的刽子手转动吊轮,绞死了那名戴面具穿黄衣的人。脸上画着问号的人跪倒在地,半人半鱼的人则手舞足蹈的狂欢。倒数第二幅画里,绞架上的黄衣渐渐萎缩,从里面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随后大地被血海淹没,周围的民众没了踪迹。只有那个绿色的章鱼头还在血海中挣扎并把它邪恶的目光投向绞架上的人,而那人的面具也转向与他对视。在最后一幅画上,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漂浮在血海上的白色面具和绞架上的干瘪黄衣。
也许是因为内容过于激烈和那股诡异的真实感,这几幅画让我很不舒服。在看这几幅画的时候,我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我甚至能感受到那个绿色章鱼头心有不甘的邪恶目光。
看完这几幅画后,我没敢再仔细研究其他画上的内容——那些千奇百怪的生物栩栩如生,每当我注视这那些画时,仿佛能感到画中的它们也在回望着我。
快步走向后院的门前,感受着从外面射进来的温暖阳光,仿佛刚刚收到的哪些惊吓和邪恶视线都消失不见了。回望挂满画的昏暗走道,那混沌压抑的气氛令我不想再走一遍。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手机准备联系家里汇报情况。却发现这里没信号。也许是这里的基站出了问题,不过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索性就躺在了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与其说是书,倒不如说是一本笔记。在封皮上端正的写着“归藏连山考”五个大字。翻开封皮,内封上写着周愚二字。看来这还是我伯公的亲笔。
这本笔记记叙了我伯公追寻《连山》与《归藏》两本奇书时发生的故事。但读了没大会,我就有些发困,倒不是太过无趣,而是我伯公的行文方式太特殊:这本笔记中几乎没有使用任何代词,每一页都是几句简短的描述后在右侧附上一幅像是八卦一样的东西或是奇怪的象形文字。再加上我伯公时不时的加上一些反写或添减笔画的文字,让我读起来十分困难。他为什么要这么写,难道是担心有人看到吗?
虽然我没法破译我伯公的异种汉字,但我仍觉得我能读懂字里行间表达的意思。
在笔记中,伯公详细记录了自己年轻时下乡插队时的经历。1968年,我伯公下乡插队来到了贵州的一个少数民族聚居地,那是个在当时看来也十分贫乏的小山村。不过他凭借着一腔革命热情克服了重重阻碍参与到了当地的建设中。
勤劳与热情让我伯公很快的和当地人打成了一片,有一天夜里,几个在当地极有名望的老人偷偷的找到了他。说是有要事相求。原来那里自古以来流传着一种叫做‘鬼书’的文字,但因为普通话普及和某些不言自明的原因,当地的年轻人已经不愿意继续学习鬼书的读写。从而让这一脉文化面临失传的危险。
我伯公本就是一个历史爱好者,当即答应了那些老人的请求,并且答应他们在这场浩劫结束后把鬼书继续传承下去。此后,每隔一段时间我伯公就会专门去一位老人那里学习并照看他们生活。还因此受到了大队里的表扬。没过多久,他就学会了那些老人掌握的所有鬼书。学会了这些文字的伯公非常激动,那些老人也非常感激他能帮助传承这一濒临灭绝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