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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其血玄黄

都天辰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习惯一个人沉默。魔祖寂寞惯了,随手救了一个孤魂野鬼而已,也没太多兴趣关注。两人都没有意识到,沉默已经太久了。

都天辰的灵魂意识渐渐与玄天巨网融合,已经无力动弹。在听到音乐,看到舞蹈后,却似回光返照般再次苏醒。

一曲罢,孤寂的寰宇似乎也多了几分颜色。

那舞蹈,那歌声,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在这样的美丽面前,笔墨已经失去意义。

都天辰知道这是一个伤心人,不管他为何困在这里,有什么样的故事,都不是一个孤魂野鬼该关心的事情。但魔祖的故事中,一定有着一段很长久很值得他终身难忘的爱情。他忽然问了魔祖一个突兀的问题,“这是你的爱人吗?你的爱情又是怎么样的。”

魔祖闻言微怔,继而是长长的沉默。

似乎很久了……

太久了……

不记得了……

或许从来都没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他忽然有种聊聊的想法,点头,“这是我的爱情!不求高手寂寞剑折寰宇,不求坐拥九天十地无尽财富,不求亿万人人之上权倾天下,只要她嫣然一笑,剑可抛,财可散,权可放,爱美人不爱江山!”

他说的深情,说的斩钉截铁,说的星海摇曳。

“爱美人不爱江山?!”

都天辰怔然,“男人都喜欢江山,是因为他们觉得只有整个江山才能让他们的女人心动!”

他很羡慕。

也只能是羡慕。

他已经死了。

莫名被吸入这里,连转世投胎都不得。

灵魂也即将消散,于事无补。叹道:“或许男人希望拥有江山,是因为他们都觉得为美人放弃江山才是最极致的爱情!”

魔祖第一次转过头来,用正眼看他。

“我也想有个精彩的人生啊!在茫茫人海中,邂逅一个女孩,彼此相遇、相知、相亲、相爱,轰轰烈烈谈一场恋爱。可惜,我的意识就要消散了。人生不过一场梦,梦醒万事成空!”苦笑道:“多谢你让我明白自己白活了一辈子,我要魂消了,你是个寂寞的人,多保重吧。”

魔祖回首,面前再次幻化美人长舞的姿态,“寂寞?”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起你的容颜,而是想起你的容颜才会记起慢慢寂寞。”

忽然,玄天巨网上某个角落开始闪烁光泽,似乎有幻影在闪烁。

那是一座古朴的巨城,无数古人似乎在进行某种祭祀活动,却诡异的削弱了玄天巨网的防御……若时间再长久些,也许就成了出路。连都天辰这等孤魂野鬼都能看到,魔祖自然不会不知道。可魔祖却视若不见,或者说是习以为常。

“那是什么?”都天辰问。

魔祖不答,反问他,“你的世界似乎也很奇妙,见了我也能不惊不慌。那里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爱情吗?给我讲讲。”

都天辰发愣,真是个怪人,喜欢谈请说爱,而且我这都要消散了……

罢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兴许是他太寂寞。

“爱情故事,太多了……”

“牛郎织女天人相恋、西湖白蛇人妖结亲、倩女幽魂人鬼殊途。古代令周幽王为博嫣然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的褒姒。‘一顾倾城,再顾倾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的李延年之妹,以及被称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西施、王昭君、貂蝉和杨贵妃这四大美女……”

有美女的地方,似乎总伴随着美轮美奂的爱情故事。

他说了古代又数到今代,爱情似乎更偏重物质、**。依旧络绎不绝。讲了这么多,似乎都在讲美女,有些跑题了。可是他脑海中的爱情就是这样的吗?罢了,魔祖只是想打发时间罢了,哪会理会那么多。

都天辰绞尽脑汁,口舌却根本停不下来,冥冥中的某种力量在驱使着她不停说下去。直说的头昏眼花,奄奄一息之时,都天辰才豁然明了:“你分明毫不在乎别人的故事,又何必让我说这么多。”

魔祖道:“你还没有悟透。男人,都会有错,没有大彻大悟,就不会成熟。你只是个没有尝过爱情的小家伙。是你的机缘,再送你一世,去寻找你自己的爱情吧。希望下次还有再见时,不要再被我问倒。”

也不见魔祖怎么动作,都天辰的灵魂就已经被投入那一角的动荡之中。

“喂……”他还来不及道谢和告别,就坠落进那虚幻的古城之中。

……

……

天武世界,另一个亦叫都天辰的少年。在人生中最后时光里,满目尽是大火。

刀光剑影,喊杀连天。

上千顷的屋宇楼舍**外外,冒起数十股浓烟,隐见烈焰腾奔而起,方圆数十里内的高空,覆盖着浓厚的乌烟。

时值无双城三年一度的祭天节,“告祭苍天,赐下无双神阵镇封域外魔祖,佑四方百姓平平安安。”

当晚,四轮明月高悬天外,将无双城照彻的宛如白昼。但在黑烟遮蔽下,大地却是昏暗无光。庄内外城墙被撞破多处,敌人的流火弩炮仍如毒龙般猛攻。都氏家兵,组成血肉的长城,拼死顽抗,阻挡从缺口潮水般涌入的凶残敌人,以他们的鲜血来换取每一寸的土地。

家主都文正,手持都天禁旗,布下一道道天文玄禁御敌。

都家历代钻研天文阵法,从数百年前家祖突然发现了无双城神阵后,便毅然决定举家搬迁,从此落户在无双城。家族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能够参透这神秘的无双神阵之奥秘。

都天禁旗是家族传家之宝,只有家主才能持有,可举手间以玄气布下天文玄禁,每每以少打多。家族这些年也不是没有遭遇过外敌入侵,却都依靠这面禁旗化险为夷。只是这次怕是麻烦了。敌人来的太过突然,实力又如此高强,内部防御禁法甚至没有启动就泯灭了,若说不是有人里外勾结,打死他也不相信。

几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蒙面夜袭,可他们的身形都天正太熟悉不过,仰天誓言:“天星宗!长青门!摘星阁!我都氏死后必化作厉鬼,索尔等之魂!”

外围已经被三家高手合围掩杀,都氏一族并不擅战,连夜遭遇袭击,已经死伤殆尽。

“交出天授武魂,否则一个不留!”一个威严的身影响彻全场,他身后隐现一头虎蛟卷起千重海浪的武魂虚影几乎快要凝成实质,正是铸神境强者的武魂百变的特征之一。

“什么天授武魂,都氏没有见过。如欲要索取天授武魂,怎是你这种索法,分明是谋夺我都氏产业。哥应星,做到了铸神境你依旧是个胆小鬼,到了如今你连承认的胆量都没有吗,还要惺惺作态。”都文正声色俱厉,又看看身边奋死战斗的儿郎们,“我都氏宗族,自先祖创业至今,历经十三代,没有一个怕死之辈。想要强取豪夺,就从我等尸体上跨过吧。”

哥应星亦有铸神境强者的尊严,心声怒气就要冲下去硬碰硬,却被一旁的青衣武者拦下,“大哥,何必与将死之人斤斤计较。都天禁旗毕竟名声在外、威力不凡,虽然不是铸神境强者的敌手,也没必要去犯险。我等只需按部就班,磨死他即可。”

哥应星刚刚成就铸神,境界还未稳固,听得此话当即走下台阶,哼道:“就暂且让他多嚣张一时。”

都文正心知敌人联手而至到底有何目的。

盖因他年轻时候伴同三人一起闯过一处疑似远古“星空圣者”褚师愚的行宫之所。据史料记载,历史上星空圣者的确曾经在无双城盘桓过很多年,据说是为研究无双神阵。那处行宫十九八九是真的。

但强者行宫死后就成了墓地,岂是那么好闯。陷阱、玄阵自是不在少数。都文正武力不及其余三人,却恰好精通天文玄阵,正是进入圣者行宫最重要的人才。

当时年轻气盛的几人都太小看那行宫,没能得宝而归还差点葬送了卿卿性命。

此后准备充足,共同约定时间再往,却发现那处行宫已经诡异消失,现场唯留下被发掘过的痕迹。而他们几人之中,唯一有可能单独进入其中的,只有精通天文阵法的都氏。虽然没有明证,另外三人却一直都暗中怀疑是都氏暗度陈仓,巧取了墓中宝物。因而怀恨在心。

这次苍天祭中,不知何因,居然天降异相都集中在都氏屋宇,很像传说中的天授武魂出世。若真是如此,保不准是家族兴盛之始,可家中却没人发现丁点天授武魂择主的迹象,随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发了这场蓄谋已久的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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