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萧大哥让我来找你。”
一瞬间,过往的一幕幕重现脑海。
“雨合,若有一天你再也见不到我,你会怎么做。”
“江流,不许你胡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若真的有这一日,我要你把我画下来,不仅仅画在纸上,更画在心间,有你才有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相伴一生,不是么。”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三年来的寻找并未有任何收获,这让她本已死心,今日却从华一凡口中再次听到了萧江流的消息,海枯石烂情缘在,上天终于也被她的痴情所动吗?
“他……他还好吧。”仿佛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问出这句话,期待的看着华一凡点头。
“他……”华一凡不忍心说出来让夏雨合心碎,可是她终究是会知道现实,面对痛苦,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萧大哥他已经死了。”
华一凡声音低沉,萧江流将画经交给他,是他的恩人,虽然两人之前并不认识,可是他却被萧江流的为人所折服。
“他……”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有人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七秒之后它就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一切又都变成新的。所以,在那小小鱼缸里的鱼儿,永远不会感到无聊。她宁愿是一只鱼,七秒一过就什么都忘记,曾经遇到的人,曾经做过的事都可以烟消云散,可她不是鱼。无法忘记她爱的人,无法忘记牵挂的苦,无法忘记相思的痛……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三年前的一别,到如今,竟真的是天人永隔,这三年来的唯一希望就这么破灭。
“夏姑娘,你节哀,这是萧大哥临终前托我带给你的,他还有一句话带给你。”华一凡从怀中将那幅画拿出来递给夏雨合。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天老情绝,江水断流。此生不能与你携手,愿来生偕老。”
我愿将你画在心间!
夏雨合茫然的接过画卷,缓缓展开,一个曼妙的女子出现在画中,赫然便是她自己,“他……竟还记得。”
“江流,不许你胡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若真的有这一日,我要你把我画下来,不仅仅画在纸上,更画在心间,有你才有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相伴一生,不是么。”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也许痛的多了就能平静了吧。念旧人,千里相思,暮霭沉沉麻木心。
“他是怎么死的?”声音冰冷,寒气骤然间冰封空气。
华一凡呼吸一滞,好可怕的气势,没想到夏姑娘对萧大哥用情如此之深。
“萧大哥三年前逃出灭门之祸,却中了邪月真人的巨蜈蚣毒,不得不苟延残喘,萧大哥花了几年时间解得此毒,却被邪月真人得知,一路追杀,最终……”华一凡并没有就说下去。
“邪月真人!”夏雨合微闭双眼,一行清泪缓缓流出。
良久,她睁开双眼,茫然之色已然消失,“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华一凡。萧大哥也是我的恩人,我是不会放过邪月真人和李忠清的。”华一凡咬紧牙关,邪月真人以他的身体去培育巨蜈蚣毒,其心可诛,李忠清更是他的灭族仇人。
“我要回去了,还有一些事情我没有完成。”痛的最高境界便是不痛,夏雨合擦了擦眼泪,转身便走,只留下若有所悟的华一凡。
过了片刻,回到大殿中,所有的人都在静待李忠清的到来,杏儿嗔怪的看了一眼华一凡,“怎么去了那么久。”
华一凡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说。
“你好像有了一些变化。”云想容仔细端详说道。
画心萌芽果然会让一个人的气质改变,“变得更加轻灵了一些。”云想容思索了片刻,认真的说道。
正待她想细问之时,外面高亢的声音传来。
“国主驾到!九千岁驾到!”
“什么,国主也到了!”
“快迎接!”
大殿中所有人都站起迎接,云万里和李贤当先而出,双手作揖,快步向前,“拜见国主,拜见九千岁。”
华一凡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国主,不过二十岁左右年纪,龙纹蟒袍裹身,露显龙纹熊皮金靴,双臂垂于膝下,双手有力。硕大的冷光扳指嵌于指尖,五色宝石造的戒指分于左右手指。好不气派!只见那天子龙颜,好不威风!炫目的紫金冠下一双明世之眼,双瞳更显冷峻犀利,寒气逼人不敢再窥视。
果然是帝王之相,只是如此人物竟然被李忠清摆布,不管是十多年前的“华府之难”还是三年前的“萧府灭门”都是国主对李忠清的屈服,可悲可叹!
再看李忠清,剑眉横立,竟长及鬓发,根根银发盘起,高帽其上,脸上清秀,没有丝毫胡须,长袍衣服上竟绣着四爪正蟒,这是九千岁的服饰,交叠于身前的手指正翘着微微的兰花指,好一个阉贼模样!
实在想象不出,如此阉贼竟能把持朝政数十年之久,真是可笑!
华一凡压制住心中的恨意,闭眼沉默。
“众卿家平身!坐!”
众人依旨坐下,这时华一凡才注意到除了国主和李忠清之外,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高瘦老头,年纪颇大,鹰鼻鹞眼,眼光凶厉。
此人能与国主和李忠清同行,想来应该身份极高,正在华一凡揣测之时,云想容悄声道:“那个就是我师父吴道子。”
原来此人便是千剑国画师第一人,号称画圣的吴道子。
三人行到大殿正中位置,国主当先而坐,其他两人随后。
云万里早已派人将夏雨合带出,立于一旁,华一凡偷偷的看了她几眼,此时的夏雨合眼光无神,哀莫大于心死。在得知了萧江流的死之后,支撑她这几年的支柱轰然倒塌。
想来如此绝美的女子竟被人摆布,不仅仅是华一凡感到可惜,就连云想容也紧紧的捏住了衣角,大将军的女儿尚且落到如此地步,更不要说她一个小小的城主府千金,若是李贤想要娶她,他的父亲纵然是城主又能怎样。
“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命运总是喜欢如此捉弄别人。
“没想到我千剑国竟有如此美丽女子,真是国之大幸!李公义子能娶得如此贤女当是十世修来的福气。”众人点头称是,李忠清微微眯着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李贤却是跪拜在地,感恩戴德,“多谢国主赐婚!”
国主双目盯住夏雨合看了半晌,接着问道:“不知为何未见夏将军?”
李忠清眯着的双眼突然睁开,精光外放,气势呼啸,尖锐的声音响起,“夏重天今日你女儿结婚,还不出来!”
声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大笑传来,“哈哈,李公公客气,我女儿被你的人掳掠到此处,可要好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今日之事不得善了。”
突然一人出现在大殿之中,他一袭布衣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父亲!”夏雨合急切的呼喊而出,跑到他的身边。
东风吹醒英雄梦,笑对青山万重天。
是他!大将军夏重天!
众人一片哗然,传闻夏将军身受重伤生命垂危,李忠清为了试探才弄出赐婚这一幕,若是夏将军无事,以他暴烈如火般的性格,那今日恐怕难以善了。
云万里冷汗涔涔,若说千剑国有人让他从心底惧怕,夏重天算一个,当年月国来犯,长驱直入都城外三百里,云万里之流远遁他乡,都城危在旦夕,正在此生死存亡之际,萧青锋与夏重天临危受命,带领一些残兵奋起抗敌,夏将军单人单骑,勇猛无比,冲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地,转瞬便取敌方上将首级,令敌军不战即溃。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夏重天大将军镇守边疆,月国再不敢有丝毫侵犯,这样的煞星怎能不令云万里惧怕。
“哈哈哈”,尖锐的笑声响起,李忠清一步踏出,整个大殿中狂风乍起,“夏将军好大的威风,此次赐婚完全是国主圣恩浩荡,你不要在此无理取闹!”
夏重天怒目而视,侧身踏出一步,将夏雨合护在身后,单手一摆,白光闪过,一把刀出现在手中,锋刃无瑕,寒光夺目。
醒梦刀!
好可怕的杀气,饶是华一凡不通武功,也被刀气所摄,“李公公何必假仁假义,谁不知道小国主对你言听计从,你让他下道圣旨赐婚又有何难,可笑我夏重天一生为国,到头来竟连子女都无法保护,哀乎!悲乎!”
夏重天自从萧青锋死后对这个国家便已寒心,只是看到那么多百姓安居乐业,不忍再受他国欺侮,一直坚守边疆,却不曾想到这个国家竟如此对他,既如此,忠君何用?报国何用?
说完,横刀而立,气势更甚,这是多年以来战场中磨砺而出的杀气,吓得众多宾客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