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了半夜的酒宴在原本于刑部值守的捕快也过来大快朵颐之后终于进入了尾声。
半个时辰之后,齐王府,书房。
“对不起。”
看着安幕遮那张真诚无比的脸,言蓝紫微微一愣。
安幕遮什么有对不住她的地方了?她实在想不出安幕遮说这句话的原由。
“嗯?”
安幕遮清了清嗓,语气有些扭捏:“关于如何解决老刘的事情。”
对于那个酒量不行,人品也不行的中年男人,言蓝紫当然印象深刻,但是她仍然不明白安幕遮的歉意所在。
“怎么了?”
“我不该在你面前说那些话的,你毕竟是女子之身,而那些话,总是能惹女人生气的。”
言蓝紫恍然大悟,很是荒诞道:“就为这个?”
安幕遮重重的点了点头。
言蓝紫几近无语,确实,那一刻,心中诚然是不快的,她也相信,正如安幕遮所说的那样,每个女人在听闻那番话之后都不会心情愉悦,哪怕老刘的妻子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般不堪。这件事情的本质还是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之后的故事,而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之后,什么事情都可以成为理由。
但是这种心情,只是一闪而逝的,在更重要的应对面前,她早就把这件事情抛到天涯海角之外了。
而且就算她生气了,她也不认为安幕遮存在向她道歉的理由。
他只是在帮助他的朋友,人总分亲疏,在安幕遮的立场上,不帮老刘还能帮他妻子不成。更何况,若不采取这样的方法的话,以她粗略的判断来看,那个女人的结局只怕会更为可悲。
然而他还是道歉了,很是郑重。
“这只是小事。我并不介意。”
“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很介意,但是,既然我做错了,自然要道歉。”
“你没有错。”
“不,我错了,你是我的朋友,我让我的朋友不高兴了,哪怕只有一丝,也只能是我错了,下一次,如果还有类似的情况,我保证不会当着你的面说。”
“呵呵,难道你觉得如果我事后知道你这样的做法就不会生气?”
“你的反应应该会差不多吧”
“那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会没有呢,因为你也有可能不知道啊,你是我的朋友,老刘也是我的朋友,而我总不能有办法却因为你的关系而不帮老刘吧。”
对于安幕遮很有道理的坚持,言蓝紫只能无奈道:“那我接受你的道歉了,总可以了吧。”
这个男人,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温柔。
不仅仅是温柔。
这场别有目的的宴会,也让她更加了解了安幕遮。
他真的是这群捕快的朋友,真正的朋友,虽然很难想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哪怕在今夜她对安幕遮的关注并不多,也深信自己结论的肯定性。
不仅仅是因为老刘的事情,更因为整场酒席的气氛。
哪怕这群捕快之中有少许人对安幕遮的友谊怀疑,或者犹豫不决,他们之间的行为都不会如此肆无忌惮,他们之间的对白也不会如此喧闹吵杂。
还有一点,他们明显不是第一次来这座齐王府,他们对于这座府邸真的很熟。
酒喝多了,自然要上茅房,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而她这个“服务员”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接受过本该接受的“厕所”在哪里的一类询问。
这不是百来平方的商品房,一目而就,这是占地宽广号为京都之最的齐王府。
安幕遮是齐王,哪怕他表现得不像是个王爷,但是这座王府还是他的家。
没有一定程度的关系,又有谁可能会对另一个人的家很是熟悉呢?
言蓝紫不得不感叹。
感叹安幕遮为形成这种现状曾经所付出的努力。
友谊,与爱情一样,从来都是双方面的事情。
安幕遮的身份注定了他可以轻易的收获朋友,同样的,也注定了他难以收获真正的友谊。
朋友,向来不等同于友谊。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着她那般因穿越而来的自信。
身份,阶级,在民主社会中都依然牢牢的禁锢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何况这种封建皇权社会。
哪怕安幕遮再怎么真心实意,在这种举动的最初,都将是一种可以想象的挫败。
卑躬屈膝,唯唯诺诺,虚情假意,慌张退缩,不一而足。
言蓝紫本欲再说些什么,却突然之间有下人轻敲门扉,报告有人来访。
女子顿时双目一亮,这个时候并不算是太晚,但是却已经过了正常交际的时段。
那么这位来访之人极有可能是负责帮安幕遮确认她所要消息之人。
“八九不离十。”面对言蓝紫的询问眼神,安幕遮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就前去接见来访之人了。
一盏茶的功夫,在言蓝紫短暂却又漫长的等待之后,离去的安幕遮终于返回。
似乎是看出了女子的急切。安幕遮直接给出了答案。
“应如泽的确会驾车,两年前,应如泽应如是两兄妹曾与眠月楼众姑娘前去郊外踏青之时,其车夫不慎摔断了手臂,那时候是应如泽负责驾车回来的。”
“而关于应如泽是否在五天之内驾驶过马车,调查的人认为是没有,但是并不能完全确定,毕竟不是亲眼所见,都是旁敲侧击打听出来的消息。这五天之内,前六日夜,应如泽与一群文人士子共聚眠月楼,席中不胜酒力大醉,还是眠月楼的****帮忙将其抬到车厢之内。前五日,京城富商刘彻之子刘涉相邀应如泽前往鉴湖诗社,却被应如泽以闭门读书为由婉拒。前四日,应如是前往城外莲湖寺礼佛,晨行晚归,用的就是应如泽的马车,其实不该这么说,这马车本来就是应如是出资为应如泽添置的。前三日,两淮大儒李守敬应京城名士楚兴仁邀约入京,坐而论学,应如泽也在其间旁听。前二日。。。。。。”
“而这几日之间,据邻里所说,那车夫也不曾抱恙,一切如常,不存在让应如泽亲自驾车的可能性。”
端坐聆听的言蓝紫猛然起身,双目之间神采奕奕。
“那么我想我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了,接下来只有一个问题了。”
“还有?”
“是的。”
“现在已经入夜了,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调查了,想要解答你的疑问似乎要等到明日了,如果明日调查的进度稍微慢上一点,按时辰来算,就算你找出了重要线索,这场比试你还是会输哦。”
“何须等到明天,这个疑惑我很快就能解决。哪怕时间再迟,能解答这个问题的人也会帮助我,就如同你一样。”
“哦,那人是谁,你在京城还有朋友?”
“应该算是吧,其实那个人你也认识。”
“那人到底是谁?”
“他的名字叫安敬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