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是爱上他了,在今天,这一分、这一秒之前,如果有女人在她面前说自己仅仅因为一段言语而爱上了一个男人。
她会笑着惊叹:“天啊,真的是太浪漫了,他到底说了什么话?”
然后?
首先自然是在内心深处将这个神经病花痴鄙视上无数遍,再然后宣告这个女人彻底拉低了全世界女性的智商和情商。
但是她却真的仅仅因为一段话而爱上他了。
男人这种东西,很多时候都是复杂的,毕竟他们所经受的压力导致了他们无法单纯,但是在女人面前,它们都是简单的。
动物,总是简单的。
一个字。
“装。”
两个字。
“爱装。”
三个字。
“就要装。”
四个字。
“不装会死。”
五个字。
“死了都要装。”
装的方式有很多。
装作富家子弟,一掷千金,挥金如土;装作红色贵族,时刻不忘彰显权柄;装作文艺青年,用颓废与才情点缀自身;装作贴心暖男,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装作高傲冷酷,享受寂寞与孤独;装作幽默风趣,令人笑口常开,忍俊不禁。
总之,一切他们以为能吸引到青睐的女性的东西,他们都会去伪装。
为了能够敲开女人的心扉,男人们向来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中国男人在对待任何事情上都能保有勾搭女人之时百分之一的恒心毅力,不,千分之一就够了,那么毛爷爷的赶欧超美早就真的实现了,而不是老拿着那卖地几点的gdp说事。
这些所有的可能伪装之中并不包括胆小懦弱,因为胆小懦弱是绝对吸引不了女人的,这其实比性无能更让女人憎恨,所以没有男人会愚蠢的选择伪装成那样,如果一个男人表现的胆小懦弱,那么他十有八九是真的如此。
他的性格,真的是胆小懦弱。
事情是这样子的。
一群死三八无聊透了,无聊到连精品店的折扣都不能让她们稍稍挪动下窝在沙发中的身子的地步,然后她们想找点刺激。
可是又舍不得被看不上的动物们纠缠,所以找了一个黑带柔道跆拳道巴西柔术通通好多好多段的大姐当保镖。
她就是那个保镖。
她并不喜欢这群死三八的行事,嫁人的就嫁人,陪老公的就陪老公,出轨的就出轨,要死不死的玩这种暧昧干什么。
万一不小心出了事情又要在那里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极度无聊。
真不该认识她们。
酒吧里通常都是这样,娇艳的花朵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在那里聊着一切能让人开心的事情,诸如八卦绯闻,诸如品牌服装,然后发出肆无忌惮的大笑,迷人的风情自然而然的随着酒香与笑声散发。
昆虫立马就围过来了,但是到底是蜜蜂还是臭虫。
天才知道。
这一波算是蜜蜂吧。
因为小可这个贱人中的贱人让他们坐了下来。
他们和她们聊了些什么,她一点都不在意,因为在这个时候无论他们说了些什么,基本上都是不可信的,不仅仅是他们,她们也是。
就好像小可现在就在说自己当年在海外求学时的轶事。
海外求你妹,护照都是去年她帮她半的,她大学在海外求学,那么那个每天都在寝室里安排约会行程的狐狸精是谁。
当然不能戳破,不然会被直接咬死。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话题竟然转到了抗日上面来。
她几乎无语,她虽然不常出入这种场所,但是在这种灯红酒绿的环境下竟然在谈抗日?不是说抗日这个话题不好,抗日真的真的很重要,从1937年小日本进入东北开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日本岛沉没之前,抗日永远是中国人最热门的话题之一,不过这个时候,你们能不能专业点。
让她心灵都被触动的话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吐露的。
这群男人的血性到底有多少,她不知道,因为血性这东西不到生死关头是看不出来的,她看过那些身上画满阿猫阿狗的黑社会老大像头狗一样的在她面前摇尾乞怜,也看过老实巴交的补自行车轮胎的中年大叔不甘受辱而奋而杀人。
但是他们的口水真的很足,这个说要去当兵杀鬼子,那个说要捐出多少家产支援国家,有一个义愤填膺的就要去砸玻璃瓶了。
她伸手抓住那瓶价值3000的红酒瓶,这瓶酒是她们点的,那个酒精上头的胖子如果把它砸了又不买单,那冤枉钱可是这群姐妹掏了,虽然她们或许不在意这点钱,但是她在意。
“就我这身板,这体格,想当兵部队估计都不要我,上战场是不可能了,就算上了估计也是吓软腿的命,自己挂了倒无所谓,反正如果我上战场肯定是家里人都已经死光了,害死战友就不好了,捐钱就更不用想了,一个月才4000大洋,养活自己都不够,连红十字会都没有机会祸害到我,但是如果哪个没有老婆的死在战场上了,他的爹妈我来养,我就算每天吃方便面也要把他们供的好好的。”
他又拍了拍那个说要上战场的男人的肩膀:“老王,对不起,你有老婆了。”
在众人的笑声中,红酒瓶在她的手中滑落,然后像一朵花一样绽放。
在喧闹声中微不足道的声音如雷轰彻在她的心扉。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蛮横无理的提出了要求:“这酒,你赔。”
气氛在刹那凝结。
他彻底愣住了,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恢复过来,笑了笑:“我觉得你很漂亮,你承不承认?”
她点了点头,从小到大围绕在他周围的男人只有对她性格的否定,却从来没有对她容貌的质疑。
她也猜到了他的心思:“你是想说但是我还没有漂亮到让你赔这笔钱的地步是吗?”
他微微一怔,却又迅速摇了摇头:“你错了,我觉得你的精华都长在脸蛋上了,忘记了在脑子里面也装点。”
她撇了撇嘴:“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不赔了?”
“凭什么?”他的眼里闪过不屑。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真的还没有想好,而连她自己都在怀疑她能否找到一个有那么一丁点靠谱就可以的理由。
所以她选择了避开这个问题:“连这么点钱也拿不出来也学别人出来玩。”
他站了起来,掏出了钱包,很仔细很仔细很缓慢很缓慢的数了三遍,似乎生怕数错了一样,然后笑着开口:“还真让你说对了,我还真的拿不出来,要不我回家烧给你?”
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反击,他却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老王的肩膀道:“老王,你让我丢脸了吧,你得道歉。对不住大家了哈,让大家落面子了。下次我请客哈,大排档,烧烤管饱,纯生管吐,要喜力的滚一边去。”
她没有理会姐妹们奇怪的眼神,在她们眼里,刚才的自己应该很奇怪,在他们的眼里,刚才的自己应该就是个神经病吧。
她没有解释,而是让小可看好她的包,大步朝那个没有丝毫落寞的背影追了上去。
一点风度都没有的男人。
真的是太太太太太好了。
就是嘴巴有点毒。
她叫言蓝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