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这年少的岁月容易消磨,好像也是真的。如不是小师妹扭着腰儿跨上青鸟拉的花车,我也浑然忘了我的年岁。
低下头容我算算在这苍括山住了多久时候,师父走过来站在不远地方。
“你看,落落都出阁了”
我呸,我难道不知道是今天的新娘子是落落么?她不就比我小了八千岁么?
我跟落落不合。
我本不是一个太过记恨的人,但落落看向我的时候却露出的是得意与嘲讽。她找到了一个万里挑一的佳婿。我的青云剑跳了一跳,但我没有动。我别的不给,师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她这个新婚的新郎,却是我以前旧相识。
那时我从弱水之滨路过,他撞见了。说是倾慕我的丰姿,厚着脸前来搭讪。我当时看他长相还不错,礼数也还周到,倒也没有拒绝。
我一向无甚儿女心思,却架不住他殷勤示好。他更懂得的讨女人欢心,什么山中奇异的花儿,世间精致的珠宝,海里稀奇可爱的玩物。不单单说件件用心,而且也破费不少。隔三差五也还送两封书信来,叠做精致的模样。里面有时是两句酸诗,有时是几句缠绵的情话,读的我甚是惆怅而好笑。
我承认这种被人捧着宠着的感觉会上瘾。
我承认我那时候居然就这么被他哄动了心。
所以隔几天他要不来看我,我却又甚是想念,我有点诧异我好像被他感动了,虽然我一直并没有想着找一个对象。我倒不是那种贪图别人小便宜随便的人,难的他比较顺眼。
三哥自封苍括山第一美男子,对这个无端冒出来的青年极为反感。颜渊可能是受了三哥的蛊惑,好几次把他送来的花儿朵儿的一股脑打回去。但这终阻挡不了他的决心,时常偷偷摸摸从树林里摸上山,身上也因此扎满了苍耳。我便哄小孩一样,半抱着替他一一摘掉这些小玩意。
我看他独来独往,我想他也是个孤独的人儿。每次目送他从苍括山归去后,我便带着三分沉醉三分憧憬,想象我们以后的生活。
我想他应该会觉察出来我是动心了的,不过,即便他笨笨的看不出来也无所谓,实在不行就哪天找一个机会跟他说,我答应了他。
既然认为将来都是一家人了,就让他先跟未来的舅倌们,小姨子们混个眼熟,所以我领着他去见三哥四哥,以及几个师妹们。然而我终于还是错了,可我那是并不察觉。
或许我迟迟没有找到机会把这个心思说给他听,或许是他觉得我不太靠谱,终于有一天发生了些事情。
所以,有一天他并没有派他的云鹤送信,我便决定去弱水边见他,顺带,顺带从了他。
那时并不知道他是北冥之主的嫡亲孙,我也并不关心他的家财和地位。
我那时爱的只是那个天天送酸诗的少年罢了。
那时候他即便只是一个北冥之边,弱水之旁流浪的小仙,我大概也会义无反顾的跟他走。
但我在弱水之滨并没有找到他,倒是在那里迷了路。我向流沙河里的小水鬼打听有没有一个模样英俊的少年,凭着记忆画出他的模样。小水鬼看了以后,浑身颤抖。我深疑惑他是不是羊癫疯发作了时候,他这才上牙打着下牙说,这是北冥之主的嫡亲孙莫寒——原来是害怕。
听水鬼说,莫寒前几天到苍括山去了。
我心中老大一个疑惑,他难不成故意到了苍括山,跟我玩闹不见我?也罢,男女之间,无非就是这样调情嘛。我彼时心不知怎么被他勾了,竟然有几分甜蜜,也不觉得旅途辛苦,回头又向苍括山找他。
回到了苍括山,也没见到他。我多少有点生气,玩闹的太过了!
师父颜渊直摇头:“我早就说这厮不是好人,生怕把你骗了,没想到你没骗到手,倒是把落落给拐跑了”
只记得当时我恍如雷击,呆了许久这才傻傻问:“真的么?”
颜渊早就转过身走了:“早知道我就该在山下设一个修罗阵,真是的。”
天空似乎都是灰蒙蒙的,我愣了许久才想起,他曾经看见过落落。他说,落落跟我就是世间二美,他夸说落落神韵非常,我竟然傻傻不知防备。
但那天他带着落落出现在我面前,我装作无所谓。
我本该一刀两段,不对一刀四断,杀了他俩也少了无数烦恼。
但我握着青云剑的手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呵,我没有女人的缠绵,我跟她差的不是容貌,是一个女人的柔软。我哈哈一笑,腾云离去。
莫寒的身份很快公开了了,都说落落找到一个如意佳婿。
我那时候乘云远去,没有什么方向,最后看一片桃花林甚是可爱,便跳了下去。林中有一株桃树,更是大的出奇,连上面的桃花瓣也都分外大三分。我落下云头,停在一一根向南的枝桠上。
无情无绪的,跳一支舞。
“姐姐好曼妙的身段”忽然有人说。
我诧异无比,这桃花林下,尽然有神仙?循声看去,只见老树下有一个树洞,一只粉红色的狐狸冒出头来仰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