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瞎老头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好像也感到杨十一气势的变化,冷冷道:“如何?”
杨十一大吼一声,挥舞着小拳头恶狠狠的扑向瞎老头,只见那郝不义提起竹拐轻轻在杨十一胸口一点,也不见什么动作,杨十一便飞了出去。
“你这娃子是得了癔症?突然之间发的什么疯!”
寇锋见杨十一挨了打,挽起袖子也不顾身上的伤势也冲向那瞎老头,那瞎老头伸出一只手,抓住寇锋的肩膀,止住寇锋冲向他的身体,口中却“咦”了一声。
又扬手一带,寇锋也倒飞了出去,跌倒在杨十一身旁,嘴里却赞叹:“想不到你这小娃根骨倒是奇佳,是块练武的材料!”
却看杨十一站起身来,还想扑向那瞎老头,却被寇锋拦住。
“你疯了?我们打不过他的!”
杨十一冷冷道:“打不过也要打!我非但要打他,我恨不得杀了他!”
那瞎老头疑惑道:“看你这小子,难道与老夫有甚么仇怨?”
杨十一眼神中闪着仇恨的光芒,恶狠狠问道:“你叫郝不义,你可记得‘杨振’这个名字!”
瞎老头听到杨振的名字后,神色大变。
“杨振?你是…杨振的儿子?”
杨十一道:“杨振便是我爹!我爹是死在你的手里!”
瞎老头喟然长叹,承认道:“不错!杨振的确死在老夫手里,想不到在此竟遇到故人之子。”
杨十一冷冷道:“既然你知道我是杨振的儿子,还不动手杀了我?”
瞎老头道:“老夫为何要杀你?”
杨十一道:“你杀了我爹娘,你不杀我,早晚我必会杀你。”
瞎老头失笑:“杀我?你凭什么杀我?我郝不义的剑,是天下最快的剑,连你爹都死在老夫的剑下,你以为凭你能杀的了我?”
杨十一握着一双小拳头,神色凶狠,眼神里尽是仇恨,语气冰冷至极,脸上带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郑重。
“即便我现在杀不了你,将来也一定会亲手杀死你!”
一旁的寇锋感觉此刻的杨十一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狂暴的气势,骇的他松开了拉着杨十一的手。
瞎老头叹道:“好!从今天起,老夫不但将你带着身边,还要传你我的剑法,你想杀我随时都可以动手,我倒要看看你何时能杀了我,为你爹娘报仇!”
说着便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去拉杨十一,杨十一奋力挣脱不过,抓起老瞎子的手狠狠的咬上一口,那瞎子竟是哼也没哼,一双手犹如铁钳一般,紧紧扣住杨十一的肩膀。
杨十一冷哼一声:“我才不要随你学甚么剑法。”
老瞎子却笑了:“老夫是天底下最快的剑,我若是你便好好跟在仇人身边练功,也好随时偷袭。”
杨十一似有所悟,却仍然倔强道:“总有办法可以杀死你,我才不要学仇人的武功!”
瞎老头像是再不愿与他废话,扬手一掌劈在杨十一的脑后,杨十一顿时晕了过去。又对寇锋道:“老夫看你根骨不错,也是块练武的材料,带着他跟我走,从此后你们二人便是老夫的徒弟!”
山顶。
廖雨薇听着杨十一淡淡讲完,好奇问道:“那后来呢?是你杀了他吗?”
杨十一却是沉默不语,抬头望着天上那颗最亮的星星,怔怔出神。
保定城。
计仇家中。
一脚帮成立已有七日,计仇老娘的大仇也已在薛飞等人的帮助下得报。
而此时,计仇与薛飞却对坐苦笑。
寇锋自从那日之后,便像人间蒸发般消失了。
他们两人已找了寇锋好几天,却始终了无音讯。
计仇现在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乱转。
“怎么办…怎么办?一刀门的人找上门来,也不知恩公跑去哪里了!”
薛飞心中苦涩,那****见寇锋武功高强,还道自己遇到贵人,谁曾想,那李四醒后,纠集了一帮一刀门的人寻找寇锋,找不到他的人,竟迁怒于薛飞等人。
薛飞苦笑道:“帮主他…行踪不定,真是世外高人,倒是苦了我们,该如何面对一刀门的报复?”
计仇想起遇到寇锋的经过,突然恍然大悟似的一拍大腿。
“我知道恩公藏在哪里了!”
说罢拉起薛飞,飞快的向保定城东荒郊的坟冢跑去。
坟冢黑漆漆一片,冒着森森鬼气,薛飞提着灯笼,心中忐忑,却见计仇神色如常,轻车熟路的直奔坟冢深处而去。
那三十多口棺材仍摆放在那里,计仇手里提着两个大酒坛子,薛飞跟在计仇身后,神色古怪道:“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难不成帮主他人会躺在棺材里不成?”
寇锋的确躺在棺材里。
计仇翻了十余口棺材才找到躺在棺材里呼呼大睡的寇锋。
看着呼呼大睡的寇锋,薛飞一阵无语,心道这个帮主真是奇怪,好端端的为何躺在棺材里睡觉?
棺材里横七竖八的堆着八九个酒坛,酒坛里一干二净,空荡荡的一滴酒不剩。
寇锋揉着朦胧的醉眼,似梦似醒的看了看计仇二人,好像对他们打扰自己睡觉心中愤怒,脸色阴沉道:“你们两个干嘛?”
然后又看到薛飞手里的酒,欢喜的一把抢过来,笑嘻嘻道:“原来是给我送酒!”
说着便拍开泥封,仰头猛灌一气,几个呼吸之间,那酒坛子里的酒竟是全被他灌进肚子里。
寇锋喝得尽兴,一阵大笑。
“痛快,痛快!”
说罢又瞧了瞧两人的呆木的神色,嬉皮笑脸的伸出手,捏了捏两个人的脸:“怎么这副表情看着我?我可先说,我对男人可不感兴趣!”
薛飞苦笑道:“帮主,您老人家可让属下们一通好找,想不到在此,呃…”说着看了看四周环境,又看了看坐在棺材里的寇锋,结结巴巴的继续说道:“呃,如此特别之处休息。”
寇锋却淡淡一笑:“棺材里本来就是个喝酒的好地方,就算我醉死在里面,也不会有人把我赶出去。”
说罢又转向计仇,笑嘻嘻问道:“你老娘的仇可报了吗?”
黑暗中,计仇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寇锋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小人老娘大仇已报,那几个畜生被小人抽筋拔骨!”
寇锋淡淡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这人总与我磕的什么头?”
计仇郑重其事道:“计仇报得大仇,全赖恩公相助,恩公对我大恩,实在不知如何感谢。从此之后,计仇愿为恩公当牛做马,便是刀山火海,也不会皱下眉头。”
寇锋挥了挥手,示意计仇起来,然后淡然问道:“你们寻我,只怕是那一刀门的人找上门来?”
薛飞道:“帮主明鉴,那李四当日在春风楼被帮主折辱一番后,心中怨愤,含怨报复,咱们一脚帮的兄弟已有多人受伤。”
寇锋嘿嘿一声冷笑,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昂然站在两人面前,浑身气势一变,散发着透骨的冷意,他的声音同样冷冷的。
“呵…想不到我不找上他们,这李四竟先为难于我,看来他李四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说罢带着计仇、薛飞二人,缓缓向保定城走去。
夜已深。
李四躺在床上,搂着身旁一娇滴滴美女的脖子,呼呼大睡。
“砰”的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踢飞,寇锋一马当先,领着七八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闯进房内,吓得李四惊坐而起。
床上女子****着身体发出高声尖叫,震得寇锋捂住了耳朵。
李四也****着身体,待看清寇锋相貌,心道一声“不好”,惊得一把抄起床边的刀,一个翻身便站在了地上,警惕的看着寇锋等人,高喝一声“来人”。
寇锋哈哈一笑,嬉皮笑脸的道:“李堂主,别来无恙?小弟看你房外人手下太多,怕他们打扰李堂主休息,便替你把他们全打发走了。”
李四听闻已无援手,想起寇锋的身手,心中忐忑不定,脸上却强作镇定道了句“放肆!”却因身上不着寸缕,毫无气势可言。
床上的女人拉过被子,盖住****的身体,看着凶神恶煞的一脚帮众人,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寇锋看了看那女人,笑嘻嘻的对李四道:“想不到李四哥的功夫不咋地,这挑起女人来却是有一套。”
李四见对方人多势众,又忌惮寇锋的身手,心中害怕,却是不敢还口,一双汗毛极重的腿,晃晃悠悠的打着哆嗦。
寇锋笑道:“听我的兄弟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李四哥倒是很挂念小弟,可是怎么见到小弟却好像不太热情?”
李四心中暗骂,脸上却堆起笑容道:“误会,误会啊寇兄弟,我李四自那日被寇兄弟教训一番后,心中对过往种种忏悔不已,绝对痛改前非。寻找寇兄弟是因为我感念寇兄弟教导之恩,想回报寇兄弟,奈何兄弟你神龙见首不见尾,可是想煞了我了。”
寇锋一脸挪揄之色,瞥了瞥李四手里的刀。
“你李四哥倒也奇特,别人见到恩人莫不是三跪九叩,奉上好酒好菜恨不得把恩人当成神仙般供奉,怎的你李四哥倒是用刀招呼客人?”
李四的眼神也看了看手里的刀,一把将刀丢开,扑通一声跪在寇锋面前,放声大哭。
“寇兄弟,寇大爷,小人冒犯寇大爷虎威实在罪该万死,您大人有大量,便饶了小的一回吧!”
寇锋呵呵一笑,背着双手踱步,拾起地上李四的刀,用指尖试了试刀刃,见锋利至极,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四见寇锋默不作声,心中更是害怕。
寇锋蹲下身来,把玩着手里的刀,语声淡淡向李四说道:“听说李四哥伤了我们一脚帮很多弟兄…”
李四瞟了一眼寇锋手里闪着寒芒的刀,遍体生寒,冷汗一滴滴冒出额头。
寇锋笑嘻嘻的将刀架在李四的脖子上,李四“哇”的一声惊叫,磕头如蒜:“寇大爷饶命…寇大爷饶命!”
寇锋嘿嘿一笑,再不吓唬李四,站起身来,淡淡道:“替我向你们一刀门的黄一刀带个话,就说这保定城里从今天起,由我寇锋说了算,若是他黄一刀不服,大可来找我。”
待李四连声保证一定将话带到,寇锋才满意的点点头,丢下手里的刀,领着一脚帮众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