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一艘高干舷、双桅单烟囱的蒸汽船在冬日的红河上艰难的逆流而上,漆黑的身影在雾霭中若隐若现。在它身后,两艘体型稍小的蒸汽船也紧跟在后面,艰难的穿过冬日的红河逆流而上,老旧的卧式蒸汽机运转中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烟囱喷吐出的滚滚浓烟迎着微微的晨风飘散开来,三艘蒸汽船的桅杆上,代表法兰西的三色旗帜整牙舞爪的在晨风中飘扬。
“三色旗,是法国人没跑了!领头的那艘大块头应该是军乐号木壳远洋炮舰,跟在后面的那两艘应该是属于‘大斧‘级的铁壳近岸炮舰!卧槽的,南圻支队主力都派过来了,还真他喵的看得起我!”放下手里的蔡司望远镜,胡柯拍了拍手边的《简式舰船年鉴》忍不住吐槽道。
19世纪的法国海海军炮舰,在分类以上以二百五十吨排水量为标志,分为远洋和近岸两大类别。排水量超过二百五十吨的炮舰,赋予它的主要定位是能执行巡洋任务,可以单独或者配合其他大型军舰前往远洋海域作战,被称为远洋炮舰。而250吨的以下的炮舰责备定位为内河或者近岸沿海活动,称之为近岸炮舰。
眼下法军派驻在远东的日本海舰队都被前置在台湾、浙江等沿海地区,仅有的几艘装甲巡洋舰平摊在广袤的战线上根本就是入不敷出,对于深陷在内陆的洪河流域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于是乎承担着安南、柬埔寨还有整个交趾支那半岛沿岸巡逻警戒的南圻支队就成了法国海军在洪河流域唯一的有效存在。
南圻舰队总共下辖十七艘炮舰,担负着安南、柬埔寨和整个交趾支那半岛的巡逻警戒任务,这些舰龄普遍都在十年以上的老家伙平日里有多忙自然就不必说了,最关键的是这回的法国海军没有现代意义上的海军陆战队编制。在这个时候能抽出一艘远洋木壳炮舰和两艘“大斧”级(法国海军有用兵器名称给炮舰命名的做法),对于这次作战的重视程度就显而易见了。
“是西线法军,西线法军至少还有两个多步兵旅的兵力,这些炮舰应该是先头部队!该死的,来得好快!”莫德尔放下手里的蔡司望远镜,暗骂了一声。
“他们是在等河面上的水雾散了,好进行炮击。从西线抽调来的法军大部队应该就在身后不远处,传令沿岸的观察哨所注意河面上是否出现法军的运兵船,并评估来袭规模!他喵的,坐船走水路绝对比穿越丛林走陆路来得快!”看锚泊在和河道中央不动了的法军炮舰,胡柯扭过头对身边的参谋命令道。
“快,进防炮洞!”趁着河面上的法军炮舰受制于河面上的雾气无法开始炮击的时候,接到组展命令的各营的军官们压低了嗓门招呼着手下的官兵迅速的进入防炮洞隐蔽待机。
“该死的,这些鞑靼人动作好快!只有上帝知道这些未开化的黄皮猴子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用铁链和圆木阻塞了红河的河道!”舰桥上,军乐号炮舰的舰长望着不远处那些被手臂粗的铁链固定在一起随着河水一起沉浮的粗大原木,不甘的放下了手里的黄铜望远镜。
“嘉多上尉,还是没有办法通过吗?”身后,作为临时指挥官的法军远东第一旅旅长默多克凑上来问道。
“很抱歉阁下,我和我的舰员们都尽了最大的努力。这些该死的鞑靼人显然比我更快了一步,航道已经全被圆木和铁链组成的障碍物阻塞起来。就算是南圻支队的剩下的十四艘军舰全都派过来,也难以通过!将军阁下,请您原谅,我能为您和法兰西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要看陆军的了。如果我们能拿下河内的话,就可以派遣士兵拆除那些阻塞航道的障碍物,那样我们可以一直航行到上游的清国境内。”满脸络腮胡子的嘉多舰长,指着不远处水面上浮动着的黑影无奈道。
“愿上帝保佑法兰西,希望波里也先生还活着,问问剩下的部队到了那里,准备开始作战吧!”默克多望着晨雾中渐渐清晰起来的河内城,叹息道。
从镇南关一路打到河内,原本胜利在望、应是一片大好的局面居然在短短几十天的时间里被全盘逆转。东路法军一万多人连同总指挥波里也一起北大的全军覆没,河内城也被攻占,东线占据的周边着实让匆匆从西线赶回来的默克多冷汗直冒。很难讲如此彪悍的战斗力和之前那些抽着**、军纪涣散、萎靡不振的鞑靼人军队联系在一起。
“叮~叮~叮~”
“快,上战位!上战位!”随着河面上搏杀一样飘忽不定的晨雾渐渐散去,铜钟敲击的警报声中,身穿蓝色水兵服、头戴绒球小帽的法军水兵在军官的吆喝下从船舱里钻出来,快速奔向自己的战位。
为首的军乐号上,这艘建造于1868年(旗帜级远洋炮舰)排水量445吨的远洋炮舰上,首楼甲板上的一门140毫米舰炮和尾楼甲板上的一门119毫米舰炮都在水兵的操作下慢慢的移动着粗大的炮身,黑漆漆的炮口缓缓俯仰、转动着对准渐渐清晰起来的河内城。
“一艘建造于1868年的445吨木壳炮舰、一艘建造于1862年的93吨铁壳炮舰、一艘建造于1860年的89吨铁壳炮舰,加起来的话共计拥有一门140毫米舰炮、一门119毫米舰炮、一门160毫米舰炮、一门163毫米舰炮,上帝啊,法国人疯了吗?!”没工夫去吐槽这些古董炮舰上杂乱的火炮口径,参照这从系统那里搞来的《简式舰船年鉴》,莫德尔掰着手指头咋舌道。
四门100毫米以上的重炮,对于几乎没有任何永备防御工事的河内城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麻烦。虽说炮弹里装填的还是威力不大的**,但是毕竟口径摆在这里,起码比克虏伯1880式75毫米行营炮要来的给力。
“卧槽的,这是正儿八经的下血本了,一艘装备哈斯开启六管机关炮的内河炮舰都看不到,三艘炮舰全都是小船扛大炮,这是要迁拆硬攻的节奏!”边上的胡柯也附和道。
来袭的三艘法军战舰,除了那艘体型较大的军乐号,剩下的那两个小炮艇都是像极了蚊子船的小船扛大炮。口径暂且不吐槽,但是四门100毫米以上的重炮让手头只有75毫米克虏伯行营炮的守军相形见拙。这是急红了眼打算不管不顾的拿炮弹砸,然后掩护步兵登陆,死活要把河内抢回去的节奏。
“这三艘法军炮舰没有装备任何的速射炮,又身处狭窄的内河水域,军乐号两米多的吃水摆在那里,根本没法在河道上周旋开来。传令下去,确认打击的先后顺序,各炮位按照命令,在接到开火命令后集中火力轰击这三艘法军炮舰,回过头来再去收拾装载着陆军的驳船!”咬咬牙盘算了一下,胡柯决定道。
“轰~~”酝酿了许久,锚泊在河面上的三艘法军炮舰舰身微微一颤,大团大团的硝烟从炮口喷薄而出,呜呜作响的炮弹呼啸着对准河内城北门和附近的城墙开始了炮击。
“轰!”炮弹相继炸响,远远的就看见河内城北门方向升腾起几朵大片大片的黑烟,轰隆作响的炮声中,地表在猛烈的震颤着,邻近的房屋也被沸腾着的气浪掀翻了屋顶,只留下残缺不全的四壁和框架。
“检查电话线路,确认伤亡,命令各炮炮位立即开火还击,集中所有火力!”设立在北门附近的指挥所里,顶着屋顶上不断被震下来的泥沙,莫德尔努力站直了身体咆哮这催促道。
在攻下河内以后,莫德尔果断的将下一阶段的作战中,遭遇法军舰炮的可能性考虑了进去。除了沿着红河一线沿途搭建配备有电话的观察哨所以外,还在出兵解除了河内城东门附近的法国租界的武装后,开始挑选合适的位置构建临时炮台。
“嘟~~~嘟~”河内城外的一处高地上,军官吹响了铜哨。
顶着呼啸而过的,在班长们的带领下,炮兵们从防炮洞里冲出来,抬起炮架将四门射速最快、威力最大的克虏的1904式75毫米野炮推到了炮位上。
“打开弹药箱,我们的射击位置是最好的,嫖大炕也要留下几个大子!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咱们眼前过,不咬下法军炮舰的一块肉,咱们就不能算是炮兵!干了!”满脸黑灰的炮兵连连长咧着一张大嘴,龇着满口的白牙,鼓动道。
“好!”士兵们最喜欢的就是那些能和他们同甘共苦、聊天打屁聊女人的长官,哪怕是这些系统出品的大兵也不例外。当机哄然应了一声好,更加加快了手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