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哗啦~”
“轰!”
“啪嗒~啪嗒~”
“这该死的鬼天气。。。”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跟断了线一般的往下猛砸,雨水冲刷着角楼的茅草屋顶,顺着叶片滑落在地上的水塘里,啪嗒作响。
这种鬼天气下,屹立在山北平地上的角楼如同汪洋大海的一叶孤舟,在瓢泼大雨中颠簸起伏。除了蹲在据点里烘烤衣服盯着采矿系统上的数字发呆,别的几乎什么也不能做。把自己裹在四斤重的草绿色军用毛毯里,胡柯愤愤的顶着窗外瓢泼的大雨,诅咒着这个鬼天气。
“长官,来杯姜汤去去寒气吧。鲜姜熬制的,放了些辣子,能去寒气和湿气。”围着大围裙的炊事兵费力的提着一个大铁皮桶,用防雨布裹了挨个挨个的去每个吊脚楼送姜汤。
“好嘞,谢谢!”军绿色的搪瓷缸子装满了一杯,胡柯礼貌的点头致谢。
“呵,辣子放的挺足,嗯。。。喝下去还真好多了。”辣椒加上生姜,煮出来的汤水,辛辣的口感对于味觉来说绝对不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嘿,长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雨下的,简直是遮天蔽日啊,离得几米远大声喊话都听不清楚。寒气、湿气都大,就咱们角楼的地板要是隔几天不打理的话,都能长蘑菇!这汤水味道是不好,可架不住咱这寒气、湿气重啊,要是没了它,弟兄们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闹关节炎、风湿病。”索性也是最后一趟了,披着无袖雨衣的炊事兵用宽大的手掌擦了擦糊一脸的雨水,就是走到屋檐下坐着,打算等雨势小些再回去。
“咱们的生姜和辣子还有多少?四百号人,每天一人一杯的话那也不是个小数字,还能支撑多久?”被提醒了的胡柯,放下手里搪瓷缸子,转身问道。
丛林作战可不比其他,后世白头鹰在猴子家开片那会,可没少吃哑巴亏。高强度的长途行军,如果持续超过两天的话,再强壮的士兵也会精疲力竭。再不休整的话,脚部就会溃烂。热带雨林无处不在的水蛭、蚊子、毒蛇,还有看不见摸不着的疟疾和其他流行病,哪一个都是足以让人丧命的存在!
生姜、辣椒,在这会客不仅仅是简单的调味品,而是上升到了关乎部队战斗力的必需品!
“照着目前的消耗,就咱们这四百号人的话,还能够支撑一个多月,再多可就不好说了。”炊事兵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好,一会。。。”
“砰!”
“哪里响枪?!”
话还没说完,大雨倾盆的那个下午,一声突兀的枪声打断了原有的宁静。
“砰!啪!砰!砰!”
“水连珠,是咱们的人!快,通知代理营长长何大同、一连长周维山、二连长张子强迅速到指挥部集合!”哗啦哗啦的摇动着磁石电话机的手柄,胡柯转身命令道。
情况不太妙,这鬼天气,雨下的简直是遮天蔽日,视线急剧下降。这会响起枪声,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而且从声音看,应该是对射。水连珠那标志性的清脆击发声,太容易辨认了!
“长官!”
“长官!”
“长官!”
“命令部队,紧急集合,准备战斗!打个电话去前沿警戒哨,问问看是什么情况!”看着冒雨冲进来的三人,搞不定这部二战前列装的旧式阵地电话,胡柯索性大包大揽的扔给了专业人士。
“是!”事从急切,两个连长跨上手枪就冲了出来,雨衣也没来得及穿上,穿着半湿的作训服围着电话机忙活开来。
“让一让!让一让!让一让!”
“快,搭把手!”
“军医,军医!”
电话接通后的半小时后,密不透风的雨幕中,一群背着步枪披着无袖雨衣的士兵,顶着漫天的大雨费力的抬着一个什么吵吵嚷嚷的朝营地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接过勤务兵递过来的雨衣,代理营长何大同带着两个士兵,火急火燎的冲了上去。
“长官,刚才一伙人误打误撞的闯进了前沿警戒哨的监视范围内,一共八个人,两杆铁坂开司大枪、其余都是大刀长矛。鬼鬼祟祟的像是探路的信马,我们就开火了!”腾出一只手敬了个礼,浑身被雨水打的透湿的中士哨长,解释道。
“八个,就剩下这一个活口?行了,赶紧送去医务室看看,一会还要问话!”看了看帆布担架上捂着血肉模糊的右腿,嘴唇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得,乌青乌青的汉子,何大同挥挥手示意道。
“是,快,抬进去!”一路冒雨过来折腾得够呛的中士,忙不迭的招呼着身边的士兵。
“长官,您看。”
“呵,铁坂开司,**的单发老古董,咱们这是来到了清末了?!”从何大同手里接过这杆圆头圆脑,带着旧式单发步枪风格的老古董,胡柯咋舌道。
这特么可是比委员会1888步枪还要古老的**单发步枪,搁在后世只有在军事博物馆里才能看到的稀罕家伙。再结合一下刚才被担架抬进去的那位,脑袋后面拖着的那一条蓬松的大辫子,心下立马有了计较。
“说,姓什么、叫什么,为什么到这来!”心里大概有了底,等军医草草的给这货处理了一下伤口,胡柯拔出腰间的托卡列夫手枪,恶狠狠地问道。
“爷,小有眼不识泰山,爷您大人有大量,赎罪则个。小人姓赵,自幼父母双亡,股不曾取大名,只是按照家中排名,乡里乡亲都唤小人作赵小三。小的来这是。。。。。”
“赵(找)小三?!”
“哎,哎。。。”
“说,继续说!不然小心你的脑壳开了瓢!”被这种充满后现代风格的奇葩名字雷了一下,有心套点干货出来的胡柯,继续严刑逼供。
“爷,饶命啊爷!小人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几位爷的寨子。。。小的只是跟着大当家的混口饭吃,过两天会有一批安南军押送一批烟土、军械和银两经过这里,大当家的盯上了这块肥肉,所以派小人几个来踩踩盘子。”这年月的土匪还是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行业,虽然多是大字不识的粗俗之辈,但是江湖上晃荡这么多年,除了银两、洋钱,就属这西洋快枪最让人眼热了。
铁坂开司、温切斯特十三连发、雷鸣登、泊丹,还有西洋八宝转子手枪,端的那一样都是聚啸山林的绿林好汉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
安南的海运被法国白毛子把持,别说是黑旗军了,就算是安南的官军,也只有一批老旧的前膛步枪撑撑门面,后镗快枪更是一支都没有!这位爷手里拿着的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西洋货色,看着摸样比花旗国的六响转子手枪还要来的犀利!
想想这一群西洋快枪人手一支、有点身份的小头目都挂着比花旗国六响转子手枪还要高级货色的队伍,赵小三果断的看清楚形势,不敢有一点一滴的隐瞒。
“安南的官军吗?话说大洋还好说,这烟土是个怎么一回事?!这官家还干这行当?!”
“爷,好汉爷,您有所不知。这安南人向来最不是东西了,只要肯花银子,什么都能干的腌臜货色!这一回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居然有这等财力置办货物,乖乖,都是上等的**!还有三十多口大箱的银两,搁谁都会动心呐!”赵小三看清楚形势后,拖着一条伤腿,态度越发的谦恭起来。
“银子、烟土、军械,这买卖做的可够大的,能有这财力的想必不会是穷门小户,怎么不走水路?”精钢的枪身戳了戳这货的下巴,胡柯继续问道。
“这。。。晓得就不知道了,只知道黑旗军的刘黑子投靠了越南官军以后一直都在红河上设卡向往来的商船收税。之前法国白毛子的几波人马都和刘黑子的黑旗军开国仗,据说连着两个领队的老总都一命呜呼了,这红河上最近乱着呢!具体的原因小人也不明白,不过想来兴许就是这么一回事。”
“最后一个,你的寨子距离这里多远?有油水吗?还有这支安南人护送的商队,什么时候经过这里?!”一把拨开枪机,胡柯恶狠狠的问道。
“二十多里地,前天刚刚抓上来一批肉票!大当家的这些年带着弟兄们走南闯北,除了杀官造反啥买卖都干过,寨子里百十口人,也能糊弄一张嘴。这商队的情况,小的就真的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了。”这货哭丧着脸舔了舔嘴唇,竹筒倒豆子的把什么都交代了。
“唔,来个人,把他压下去关起来。地图拿来,问明白山寨的具体位置,咱们也来个黑吃黑!”胡柯把手枪收回帆布枪套,摸着下巴挥挥手示意道。
“是!”
两个背着莫辛纳甘步枪的士兵,铁塔一样的敬了礼,随即一人架住一条胳膊把这或直接拖往之前挖好的地牢关押起来。
“啊,对了,现在是何年何月?”
“。。。回爷的话,现在是光绪九年,八月!”
知道自己不用死了,这货终于松了口气,献媚的回答道。
“1883年8月吗?嗯,还差三月,就要开仗了!干完这一票就扩军去,小爷也要捞一笔!”在看不见的角落自,胡柯猥琐的搓着手,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