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兰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后长叹了口气道:“苏湮那边来消息了,下元佳节,备选女子将要在下元节宴上献舞,苏湮要你这两天就去宫中报道,教习那些备选女子们舞艺。对外则称,永陵潇湘馆的萱姬姑娘,才华横溢,舞艺无双,特聘为楚宫秀女舞娘,教习秀女们舞艺。”
萱姬低头没有搭话,因为她还没有找到陶子游,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
“你也别纠结了,那公子游一个大活人,还能消失了不成,大不了你进宫的这段时间,宫外我帮你找就是了。”寻兰安慰道。
“如果中秋还没找到怎么办?”
寻兰手一摊“那我也没辙了”。随即又继续慢悠悠的扇着她的纨扇淡淡道:“不过公子爷的意思核心是让姜白依当晚惊艳四座,当选为太子妃而已,游公子只是个辅助功能,我们只要目的达到就行,至于这个辅助的人到底是谁,又有什么举足轻重呢?”
萱姬如梦初醒般,惊诧的转过身来道:“你果然是我的红颜知己。不,公子爷的红颜知己。”
“啊呸!”寻兰啐了萱姬一脸,得意洋洋的扭着她那纤细的水蛇腰成为这紫藤花廊下的一幅动态美人图,寻兰有时候确实认为,这萱姬除了舞跳的好,脑子实在是头猪,想到这里,她就会忍不住的想笑。但她却从来没想过对萱姬取而代之,因为她是个有洁癖的人,除了为公子爷办事,她不会敷衍任何来这潇湘馆寻乐的达官贵人们,也不屑在他们的酒中用药。在她的概念里,这些都是下三滥,是俗不可耐的,她是个高雅的人,这也是为什么萱姬每次在公子爷跟前提到将潇湘馆交给寻兰打理,而公子爷并不答应的另一缘由。
萱姬去宫中的那天,秋风婆娑,落了满地的银杏。
临走之前她特意吩咐寻兰在潇湘馆留意着弹琴特别好的宾客,另一方面也不要放弃人力寻找陶子游。寻兰虽然表面上满不在乎的样子,但依着她俩多年红颜相知的份上,她相信她必然会费尽心思帮她寻找到游公子的。
果然,在她进宫的第五天,苏湮就给寻兰带话给她了,说子游在宫中,让她自己多留意下吧!
楚宫中雕栏画栋,华贵精巧,到处都是亭台楼阁,琉璃宫宇,若不是常年在这宫里行走的老人,新人委实找不到东南西北。苏湮的年龄比萱姬大两三岁,二十二三的样子,但深宫的复杂却已经让她这般年纪就神色晦暗,眸中已经没有了清透。现在她已经是这深宫的姑姑了,且已经贵为后宫的司宫大人,掌管着后宫的一切大小事务,。
她为人沉稳庄重,总能够在不经意间化掉后宫之中各种对公子爷不利的言语计谋。萱姬与这雕梁画栋的楚宫,当然不是新人,不过却要装作成一个新人的样子。
秀女们是住在各宫殿最深处的储秀宫中,相比于前面各宫殿的金碧辉煌,这储秀宫委实简陋了些,各家小姐们在选妃之前都住在这一个宫中。这群千金小姐们,都是花样的年华,最大的应该也就是司徒张子褚家的姑娘了,这些十之八九都是萱姬认识的,因为她们都会隔三差五的前去潇湘馆游玩,各家小姐几斤几两各自其实也都心知肚明的,但既来之则安之,命运这东西,谁都说不准。萱姬于她们而言,更是很熟的舞娘了,所以她们并不想在这里做些什么勾心斗角事,如果选不上,以后潇湘馆再相见,还不至于太尴尬!
司宫苏湮主要负责这群千金小姐们的宫廷礼仪的教习,萱姬,则只负责她们的编舞。
苏湮从某种意义上说,跟萱姬一样,只不过,一个是在宫廷外,一个却在这宫廷内。
人群中,萱姬一眼就认出了姜白依,虽然贵为王后的侄女,但在选妃之前,她都必须住在这里。换为女装的姜白依更见楚楚动人了,不过外表下的我见犹怜下却有个男子的心,明明一双佛云眉,却偏被她画成了一字眉,但眉梢却是尖的直入云鬓,“这是个多么倔强的女孩子啊!“萱姬不禁感叹一声。
萱姬换了一身轻盈的浅紫流纱裙,额前只用了一根跟衣裙同样色系的发带绑着用来固定头发,其他并未有过多的装饰,毕竟这里,那些秀女们才是主角。她一笑给她们请了一个常礼,赤着脚款款走来道:“姑娘们,以后就由我来教习你们舞蹈了,我的脾气你们是早就知道的,所以这段时间无论你们怎样,我都不会严厉斥责你们什么,不过这太子妃之位只有一个,如果你们是冲着这个位子来的,就请自己努力,如果不是,我的课你们不来也是可以的。”
萱姬这般一说,这群丫头们立刻打了鸡血般,各个精神头十足,各个也都非常的努力勤奋,萱姬甚至都没理由让她们懈怠一下什么的。
众人都热血沸腾的学习舞蹈,却唯独姜白依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虽说以她的绝色和天资,只需正常练习,这太子妃之位都可以说是她的囊中之物,可也不能因此而傲娇的不行不行的!
晚上众女都累的熟睡了,萱姬悄悄走到姜白依的床前,轻拍醒了她,示意她跟她一起去院子里。
因为这储秀宫需要住很多人,所以很大,这院子也就很大,院中种了些三角梅和蔷薇,小栅栏里还种了不少的紫茉莉,晚上簇拥着开的甚是热闹,让整个院子更是浓香馥郁了。
姜白依寥寥披着一件斗篷就出来了,萱姬示意她坐在身旁的秋千椅上,坦诚相待的看着她道:“虽然我跟你只有一面之交,但我相信我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姜白依勉强一笑,并没肯定也没否定。
“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成为太子妃吗?”
姜白依看了我一眼,随即也就释然了道:“子桓太懦弱了,并不是我理想的夫君。”
出身南国的女子,大多都是比较柔弱的,对未来夫家更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没有几个女子敢提出质疑。关于姜白依的质疑,可以说她是贵为公主给骄纵出来的,但这也正是她的真性情不是吗?但这小姑奶奶若是成不了太子妃,那么萱姬的任务就算失败,到时她可不确定公子凌会怎么处罚她,更受不了的是寻兰那妖娆的嘲笑。
萱姬有些着急的想说一大串贵为太子妃的一大串的好处,但话到嘴边就又生生的给咽下去了。根据她多年的阅人经验,姜白依是个有主心骨的倔强女子,她知道哪怕她在这说一夜说破嘴,她都不会改变心意的,还徒然增加她对她的厌恶,认为她跟她的认知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想想还是罢了,慢慢来吧!
萱姬从半人高的石阶上跳下来,靠上去更舒服点,坐着确实太凉屁股了。拍了拍本就没有灰尘的手,打算来一场敞开心扉推心置腹,长吸了口气呼出来道:“那群姑娘们可能还沉浸在美梦中,但其实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中秋选妃不过是做给大家看的,无论舞蹈还是才学你本身就是佼佼者,但即使你到时出了变故,胡乱敷衍,依你姑母和两国的政治关系,你都会被太子选中,那到时,你又将怎样,不愿意也不行吧!”
姜白依继续在秋千椅上摇荡着,低着头抠着指甲,声音有些失落,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现在,萱姬脑子里却在埋怨公子凌将那潇湘馆交给她打理的茬,她好想当着公子凌的面质问他这让她该怎么办,一方面让她结交她,另一方面又要她助她成为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