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失恋的滋味真的不好受。“阳可突然说。前段时间真是有点颓废了,只是每天还要行尸走肉般的去上课。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我说:“刚开始心里的确会堵得难受,什么事也不想去做,不过现在我已经没什么了。”过了好一阵他才说:“我失恋了。”突然为自己刚才的错误理解感到羞愧,虽然我也刚刚失恋,这一下子还不知道该说什么。难怪昨晚他没有拿手机聊天,还以为是为了今天考试,不过刚才回来他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和他女朋友联系感情。想了好一阵都么有想出一句合适的话,真是觉得自己失败。阳可说:“她也不说为什么,只是说我们分手吧,让我一点都摸不着头脑,然后我发消息她不回,打电话电话关机,我俩就这么分手了吗?”“阳可,女生的世界我们男生很难理解,就像姜陶一样,那晚过后,直接就和我分手了,都没说给彼此留个修复关系的机会。”阳可说:“那你们分的也算明了啊,我这算什么,不明不白的就分手了。”我说:“也许是你们没有在一起吧!”“我都答应了她了,说高考后去她那里,而且不就只有几个月了吗?”我解释:“她和你不一样,你每天没有多少空闲时间,我听我以前的同学说,大学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你说她一天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有你却不在身边,你说她能不难受吗?”“这么久都过来了,为什么偏偏这最后几个月坚持不下来呢?”我安慰说:“几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可是对于恋人来说,几天不见都想得慌,何况几个月,不要说距离产生美,那只适用于两个人呆在一起久了,偶尔分开一下的情况。对于长期分隔两地的人来说,距离只会使感情越来越淡。当然,也有极少数人经受起了异地的考验,但那也只是极少数人。现在来看,你俩不是。”阳可不说话,我也知道,这些东西真的很难一时想通,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个问题:怎么会分手?看看时间,也该吃晚饭了,见他苦恼的样子,我说:“走,我俩出去吃饭。”“不想去。”我坚持到:“走吧,闷在寝室也不是事。”一再要求下,阳可下了床:“走吧!”
特意多要了些酒,服务员启开后放在桌上,阳可也不管菜有没有上,倒满一杯,象征性的端起和我示意一下,自己咕噜咕噜的就喝干了。平时,他是能少喝就少喝。他这样一直闷着喝,空了好几个瓶子,阳可说:“林森,你说我这是不是报应?先前郑玉喜欢我,这我知道,我对她也有那么一点好感,只是当时我已经和周敏在一起了,也只是心里喜欢而已。这都不是事,麻烦的是柏秀。她那么优秀的女孩,偏偏对我这么好,好的我都没办法拒绝。可是一直这样会伤害她更深,所以就听了陈恒的建议。跟你说实话吧,那事压根就不是冲着郑玉去的,就是想让柏秀就此罢休。”阳可已有些醉意,我说:“你这样做也没错,当时我也看出来了,要是这样做不恰当,我当时也会跟你说的。”“错没错不重要了,都已经发生了。”说完他又干了一杯。这顿饭,阳可喝了不少,也说了不少。到最后居然还要认我做兄弟,只因为在他失恋时我在他身边陪他,我也配合着叫了他一声大哥。
在饭店里,就听见外面雷声滚滚。现在出来,正下着大雨,已经快到夏天了,雨早就不像冬天那样淅淅沥沥,也没有观察过雨是怎么从淅淅沥沥过度到现在噼噼啪啪的样子。阳可已经跑了一段,见我还站在门口,便回过头喊:“还站在那里干嘛,跑啊!”心想他真是喝醉了,也许也是心情坏到了极点。没管那么多,我也拨腿追了上去。
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学校也放了假。准考证也发到了每位同学手里,学校不要求学生统一去考试,要回家自己去考场的也可以。每个考点都会有老师在哪里等候大家。林林、姜陶、我都不在一个考点。这样也挺好,免得遇见了,会想起以前的那些让彼此都伤心的事。我和阳可在一个考点,对他说:“大哥,你的****运气一定要罩着你兄弟我啊!”他只是傻笑。
6月7、8号原本是平常的日子,只因为是高考,对许多人来说,却异常的刻骨铭心。
五
高考考完的第二天,问林林要不要一起搬回去,他只是很冷淡的说你先回去。这次,我把所有的书都卖了,不管好与不好,都不可能再复读了。没有书,只有一包衣服,很轻松的回到家里。
爸妈正月十五过完也都回去工作了,家里快小半年没人住,也积起了薄薄的一层灰。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才让家里重新干净起来。看着明亮的地板,心里还是很高兴,都是自己的劳动成果。
老爸这是来了电话:“你在哪里了,吃饭了没?”
“我在家里,刚打扫完,还没来得及吃呢!”
“林林怎么没回来?刚才我打电话他还在学校。”
“噢,他说过几天才回来,我不想呆在学校,就一个人先回来了。”
“林森啊,你是哥哥,不管你们哥俩闹了什么矛盾,终究还是兄弟,还是要互相帮着。”
“我和他没怎么啊?我们关系好着呢!”
“你别狡辩了,过年在家我和你妈就看出来了,他和你从来都不直接说话,当时你妈还说要问问你们哥俩怎么回事,我想两弟兄闹点矛盾也正常,我们也没有必要干预,不过到现在你们还僵持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之前在学校发生过一些小矛盾,都是学习上的事,过段时间就好了。”不想让爸妈掺和这些事,觉得自己能解决好,而且有些事也不能让爸妈知道,林林估计也不想让爸妈知道,要是我把这事告诉他们,那他和我岂不是更难和好了。
“林森,是不是你上次没上大学的事让林林知道了?”
“你,你怎么知道?”
“不要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去年高考成绩公布后,你一开始支支吾吾的不和我说你的成绩,后来又说你和林林一样没考好,我不太相信。你平时成绩还可以,心态也好,我就跟你班主任通了电话。他告诉我你的成绩,同时也告诉了我你的决定。开始,我和你妈都不太理解,也不能接受你的这个决定,你妈更是觉得你应该去上大学。我想了好几个晚上,最后还是觉得尊重你的意见,既然你们哥俩兄弟情深,这比什么都好。哪天我和你妈都不在了,你们哥俩还能相互照应。不过当时我也担心,林林要是知道了,心里肯定不会原谅你。他不比你,他自尊心比你强,心里负担也重。”
“他的确是知道了,不过是最近才知道的。先前他和我不愉快,的确是因为其他的一些事情,既然他都知道了,我想他还是会想通的,需要一段时间,只是这段时间有多长,我不知道。”
“你和他什么时候来我和你妈这边,来了我和你妈都好好劝劝他。”
“不知道,这得看他的意愿,再说吧。老爸……”
“嗯,什么?想说什么就说。”
“我没去上大学,你有没有生气?”
“我要是生气了,你现在已经念完大一了。”
“老爸,要是当时我没有放弃,那么二妈也就不会对你那么不客气了,过年林林也不会被二妈贬低,我和林林现在也不会这样了,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后悔。”
“林森,男子汉做事就不要后悔,况且你也没做错,有困难是正常的,也是暂时的,身在大雨中要知道天总是会晴的,而且比任何时候都要蓝。不要多想了,赶紧去吃饭吧!”
站在蓬头下,仰着脸,让水线冲打在脸上。原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却一开始就被老爸发现了。这一刻,才知道当父亲也是一门学问,更是一门艺术。孩子的事情,父母不说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他们只是在默默的看着你怎么做,在需要的时候也会伸出一只无形的手暗中帮你。他们有时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琢磨这件事该不该对你说,又该怎么跟你说,父母不易。
楼下吃完饭回来,家里的电视已经好几个月没交费了,看不了,也很累。倒在床上,看着那张照片,不知要到何时我俩才能再在一起合照了。
老是觉得屋外有响动,像是有什么人在搬东西似的,想是不是有小偷,心里砰砰直跳。爬起来,没有开灯,慢慢走到门边,把房门轻轻的拉开一丝缝隙,看见好几个黑影正在屋里乱窜,心跳的更快了。轻轻的合上房门,锁上。跑到床边,拿起电话拨了110:“喂,110吗?我家有小偷。”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嘿嘿的笑:“你在哪里躲着了?赶快出来。”吓傻了,电话滑到地上,摔的一声响。顿时他们聚到了房门口,使劲的拧门把手,幸好刚才锁上了。我躲在床角,很害怕,翻出姜陶的电话,打过去:“喂,姜陶吗?我家有小偷,你快找人来啊!”电话那头也是嘿嘿的笑,便知道他们是一伙的。说话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怎么这么背,昨晚才回家就遇上了强盗。他们在门外开始撞门了,我跑到窗口,拼命地大喊救命,才发现,怎么整个城市漆黑一片,往日的霓虹全都不见了。喊了好半天,都没有人应。眼看房门快被撞开了,我跑到门后,拿起那根臂力器,又藏到了床角。门被撞开了,进来四个五大三粗的,看不清他们的面孔,但是听他们的笑声,就知道面目有多狰狞,走前头的人走到床角,我大力一挥臂力器,被他用手接住了,一把把我拉了出来,几个人围着,把我推来推去,他们摸出来刀,突然背后被人一推,一下子扑到对面人身上,只觉得肚子想的了结石那样的疼,我知道是他们的刀刺中了,也很黑,我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看出了这人是林林,想伸手去抓他,怎耐自己却向后倒去,想着这一切都是天意,是报应。
一阵雷声,把我从黑暗的深渊一下子拉回了现实。双手还放在胸口上,赶紧放了下来。风吹的窗户晃来晃去,砰砰的响,起来跑到窗前把窗户关上。刚坐到书桌边,又起来把灯开了,到客厅,检查了防盗门还好好的,厨房厕所也没有人,才回到房间,反锁上房门,臂力器也还在门后。关上灯,坐到窗前的书桌旁,雨打在窗户上,窗外的城市,霓虹依旧。从未想过城市要是没有这些华光了会是什么样子,刚才在梦里真应该自习看一看。
电话一阵胡乱的叫,抓起来:“喂,谁呀?”“林森,还在睡了?你怎么还不来学校,今天学校开毕业典礼,下午还要去聚餐呢!”陈恒兴奋的说。“噢,我知道了,待会儿就来。”
来到学校,广场上到处都是拍毕业照的,女生们还是傻傻比着剪刀手,不过总比以前天天抱着一本书,板着一张脸,行色匆匆的要好。在广场上找了好半天也不见他们几个,到教室,也一个人没有,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来到寝室,终于看见一个人,阳可见到我,忙把手机扔到一边:“回来了。”不用猜我都知道他是在翻看他和周敏以前的聊天记录。我说:“大哥,还在想着前嫂子吗?”“哪有,刚才我在看手机报。”他抓起一本杂志在手里翻着。“我们班的人都去哪儿了,怎么一个没见着?”“在操场了,我刚从那里回来。”“怎么跑操场去了,难怪我找不到人。”我的床已经只剩下一块床板了,倒在冯路军的床上。“阳可,你什么时候回家啊?”阳可说:“叫大哥,怎么这么没规矩。”“狗屁,还大哥?你何德何能啊?”“就凭我比你大半岁。”阳可得意的说到。这时陈恒也回来了,一进门看见我:“哟,来的挺快的嘛!“我坐起来:“那是,小恒子都致电了,能不赶紧来吗。”陈恒一脸得意:“哎哟喂,什么时候我说的话都跟姜陶一样管用了?”见我脸一黑,他岔开话题:“阳可,在干嘛了,还不下来?”阳可把杂志一甩,坐起来,两只脚挡在我的面前。“阳可,把你的臭脚拿开,不然我让你待会自己到垃圾堆里去找。”“把大哥的拖鞋拿出来,我要下床了。”他跳下来,一下子又顺势坐到我大腿上。“啊,快起来,你那么壮,坐的疼。”听我这么一喊,他穿上拖鞋,慢悠悠的站起来。我有点生气:“阳可,你是个傻子吧?这床沿这么硬,被你这么坐,疼死人了。”他回头笑笑:“这是对你的惩罚,谁让你不尊重你大哥了。”“尊重你,去死吧!”说完,他又要过来做我身上,我赶紧站起来:“真是怕你了。”冯路军也回来了:“都在啊,走大家一起拍照去。”
广场上,人不仅没比刚才少,还多了许多老师。不过也只有那些女生爱一个一个排着队和老师一一合影,男生都是一群跑过去跟一群老师照一张相。
开始拍班级毕业照,终于看见了姜陶,她还是和柏秀手拉着手,林林和他寝室的人在一边打闹,卫霰站在一旁。拍照时,林林和我站在同一排的两端。一直以为只有女生喜欢找这个找那个合影,现在才发现陈恒也非常喜欢。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相机,先要分别和我、阳可、冯路军,每人合拍一张,然后又要我们三个中的每两人和他一起拍一张,最后四个人还要一起拍一张。阳可有些不耐烦:“搞得这么麻烦,大家一起合拍一张不就行了吗?干嘛还要弄个排列组合。”陈恒笑着说:“反正是数码,多拍一张少拍一张又不要钱。”反正毕业了,他这点小要求,尽管很烦人,我们都很配合。站在广场边的梧桐树下,看着一群熙熙攘攘的人,尽管艳阳高照,也挡不住他们的热情。明天,这里又将恢复平静,明年,这里又将迎来一批毕业的人,真是铁打的校园流水的学生。“林森,能不能和我一起拍张照。”这熟悉的声音,只是好久没听见了,竟然有些陌生。转过身来,姜陶和柏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后面。见我没说话,柏秀说:“林森,姜陶要你和她拍张照。”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相机。“行,行,怎么照?”姜陶说:“就在这里吧,柏秀,你把综合楼和小山上的教学当做背景,我们头上的梧桐树也要有它的影子。”柏秀点点头,跳到了运动场的跑道上,姜陶和我站在广场边,姜陶往我这边靠了靠。不过现在我觉得不管怎么近,还是比以前远。我俩龇着牙齿,大喊了一声田七,咔嚓一声,定格下我和姜陶唯一的一张合影。在一起这么久,不管到哪里玩,从来都没想起要一起照一张相。现在照了唯一一张,竟是在分手之后拍的,真讽刺。他们几个看见姜陶和我在这边拍照,跑过来在一边起哄,陈恒说:“哎哟,又重修旧好了,我就说嘛你俩谁也离不开谁,天生一对。”阳可说:“弟妹,今后他要是有什么事欺负你了,跟我说,我保证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对于这些玩笑,姜陶只是一笑而过,我也明白,我俩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晚上,一四七班的毕业聚餐选在了一起。气氛很嗨,上桌就满上酒,不管男生女生,举杯就喝。毕业了,不必在学校什么都要藏着掩着,有些同学居然一边帮老师点烟,一边自己也抽起来,就像一群老朋友好久不见,今天又聚到一起似的。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先把老师灌倒,不管老师是多么的海量,也经不起一般四五十个人轮番轰炸,况且有些学生也不是盖的,要单挑,估计老师也得甘拜下风。师者就是师者,绝对不会在学生面前有些许的不好印象,感觉不行了,基本就不喝了。不过对于学生,已经毕业,激情才刚刚被点燃,哪能因为老师的拒绝而结束战斗了?酒店里一片热火朝天,不管之前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那些性格豪放,酒量惊人的同学一桌一桌的挨着敬酒。寝室四个坐一桌,玩的没有那些全场挑战的来劲,但在这桌上,也是风生水起,桌子底下已经放了好些空瓶子。冯路军是豪爽的人,带领我们几个和本桌其他寝室的拼酒,嗓子也是不知道放大了多少倍。我和陈恒简单说了几句,端着一杯酒来到姜陶身后,伸手碰了碰她:“姜陶,来,我敬你一杯。”她显然没哟想到我会找她喝酒,就像今天我没有料到她会找我拍照。既然她都能想起我们还没有一张合影,那我也应该和她喝着最后一杯酒。她本来不怎么喝酒,杯子里装得也是橙汁,她立刻换了一个杯子,倒上满满一杯啤酒,和我一饮而尽。我小声问:“你考的怎么样?”她简单地回答:“还行。”离开时,发现许骥也在这一桌,有点奇怪,这桌坐的好多都是女生。
回到学校,我们四个坐在操场边,回顾这以后怎么也不会忘记的一年。陈恒说:“阳可,若干年以后,你还会记得我吗?”阳可说:“不会,我只会记得我们寝室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陈恒转过来:“冯路军,你会不会把我忘了?”“不会的,我永远都会记得在高三最后一年中,寝室有一个非常可爱的男生。”“你啦,林森,多年以后你还会想起我吗?”我真的不知道多年以后我会是什么样子,我会站在哪里,我过的怎么样。从来没有想过这么远,到那时我还会记得谁又会忘了谁。陈恒说:“算了吧,我就知道林森这个没良心的心里只有美女,根本不会记得我们这些人的。”显然他这话是激将我的。“陈恒,我真的不知道以后我们会怎么样。也许我们会在一个公司,会住在楼下楼下。也可能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一辈子都不会见。”冯路军说:“是啊,以后的事谁说的准。”“不管你们在哪里,老子通知你们到哪里,你们就得到哪里。”阳可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惹得冯路军一阵嘲讽。陈恒还不依不饶的说:“林森,既然以后的事说不好,那你就以现在的情况看,以后你还会记得我吗?”总是觉得陈恒像个小孩子,老也长不大,不过因为他的身世,哥几个也很照顾他。“陈恒,不要一根筋,有些问题一下子是没有答案的。”和姜陶分手之后,我不愿给人一种我都不能确定的回答。不过,对于陈恒,就目前而言,我还是不会忘记他,但是我不能在他这种像是要一种保证的询问中给他答复。即使他现在心里可能有点难受,但是他这种记性很好,又敏感的人,总比以后知道我可能给他一个空头承诺要好受的多。冯路军双手抱着头,向后靠在椅子背上:“哎,别想那么多了,好好感受一下这最后的高中生活吧!”微风吹过,掺杂着丝丝青草的香味,望着天幕,从未感觉高中原来是如此的舒服。
早上起来,阳可还没醒,不过他睡得那一侧的枕巾都被他流出的口水弄湿了。我的床铺前天就收拾回家了,昨晚回来想跟他挤一晚上,他就是不愿意。本来陈恒让睡他的床,但想着阳可有洁癖,我还非得治治他不可。我佯装去陈恒床上,爬上去一下子就跳他床上,躺着不起来,他最后也没办法。看着他现在还在张着一张大嘴巴,还不停的流口水,我昨晚还枕着他的枕巾睡觉,想想都觉得反胃。从前都不让人碰他东西,以为他多爱干净,原来都是装的。
跳下床,随便洗漱了一下。走时,他们还在睡,也没好意思叫醒他们。现在也不早,都十点过了,回家也没什么时,就一个人在街上逛着。商业区就是不一样,不管再热的天也都是人头攒动。城市虽然是小城市,不过姑娘们衣着都很前卫,一点也不必那些一线城市差,况且有些本来就长得挺好,也为城市增添了一道风景。还在东方酒店下面,就看见过街天桥上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过来时,正碰上姜陶和许骥,原来刚才天桥上就是她两。姜陶看见我,离得许骥远了一些,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见姜陶脱掉校服,穿上自己的衣服,穿上高跟鞋,还稍微化了一点淡妆,还真是让人心动的漂亮。其实现在不管是遇见他们俩中的哪一个,都会很尴尬。简单的和许骥说了几句话,大家也都心领神会的别过。回过头看他们,许骥往姜陶那边靠了靠,姜陶还是躲了许骥。脸上不禁笑了笑,只是笑的那么的忧伤。
走了不远,收到许骥发来的一条短信,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我喜欢姜陶。如果说刚才他们在一起只是碰巧在街上遇到了的话,那么现在的这五个字足以说明一切。这五个字也好似一把钥匙,解开了好多之前我都无法想通的事。不管是许骥和我为什么从好朋友一下子变成陌生人,还是班里突然传出姜陶和我的流言,看着这五个字就都有了答案。我觉得我有时真的很像一个傻瓜,傻傻的以为这世界有些事就是无法解释的,现在才明白,那些没有因果的事根本不存在。每一件事都是有起因的,也是有结果的,不要因为自己不知道而否定了他们的存在,这只能让自己更愚昧。所幸,我醒悟的还算是及时。
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凤凰山公园的门口。没想到半年的时间不到,事情居然变化这么大。当初的人和事已经化为记忆,只是见证这些美好的东西依旧存在。不知道什么力量在驱使着我,我又开始爬这些台阶,只是这次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了。还记得在那个凉亭前面,姜陶对我说要是我追上了她,她就跟我在一起。在山顶的最后一段路上,姜陶还故意让我追不上。站在山顶,虽说是六月,天空却布满阴郁,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之下,看着都让人有些窒息。真是什么样的心情有什么样的风景。半年前,对冬天的这里来说,整天飘着毛毛雨才是主流天气,但那天却是出了太阳。现在,本应该是艳阳高照,却不料黑云压城。半年前的誓言,早因为两人的告别而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故人重游。我掏出手机,终于有勇气把里面保存的一千多天短信删掉,我们已经成为过去,未来不会走到一起,只是她是她,我是我,不是我们。
回到家,林林已经搬回来了,要不是学校让高三毕业生今天必须搬离学校,估计他不会搬回来和我独处的。见我一身湿漉漉,他也不觉得奇怪。等我洗完澡出来,他已经不在家了。这么大的雨,他也会出去,我知道我和他很难再回到以前。
在这将近二十天的时间里,林林除了晚上在家睡觉,白天基本都不在。即使偶尔两个人都在,也不说一句话,连之前成绩公布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告诉彼此各自的成绩。还是从在学校里成绩单上看到他的成绩,努力这么久,他最后打破了那个保持了一年的第三魔咒,只是这次变成了年纪第七名。不过还好,他在全省排名也在五百多,而我则是一千两百多名。这也注定了我俩不会在一个大学。
之前已经约好阳可、冯路军和陈恒我们在27号这天报志愿。到车站接了阳可,到学校时,陈恒已经和冯路军填好出来了。阳可和我进机房迅速填好,确认之后,在提交的一刻,我心里还是还是有点迟疑,说是迟疑还不如说是激动。想想这一刻,早该在一年前就发生的,我自己却把它拖到今天,也拖出这么多事情出来。鼠标一点击,算是圆满结束了这多出来的一年。
冯路军说:“陈恒在这里呆了一年,还没有好好逛逛城区,今天我们几个带他去逛逛。”“我们去租自行车骑怎么样?”我说。阳可问:“陈恒,你会骑自行车吗?”陈恒傻笑:“会,不过不太熟。”冯路军说:“没关系,我们三个在你前后,你在中间就行。”沿着凤凰山—红军山—体育中心—市政府—香港路—澳门路—外环路—内环路—中华路把整个中心商业区绕了一圈。
还车时,几个都又累又饿,阳可说:“今晚非得好好整一顿不可。”冯路军在一旁就是笑。“是要好好的整一顿,不醉不休,这可是我们几个最后的晚餐了。”陈恒说的有些伤感。在白杨路找了一家饭店,点完菜冯路军就叮嘱服务员三遍让赶紧上菜,让服务于都不好意思了,说才下的菜单,不可能马上走菜的。阳可和陈恒笑冯路军快饿疯了,不过他俩的肚子也在那里咕咕的叫。菜上齐,一贯豪爽的冯路军却不提酒,只是闷头吃菜。我敲着酒杯:“哎,怎么不喝酒了?”冯路军使劲拍了一下胸口,好一阵才说:“饿慌了”顿时一个饱嗝打断了他说话,他喝了口酒:“先吃点肉垫垫。”我们又一阵笑。
冯路军狼吞虎咽一阵,我们其实也没闲着,等他觉得好受了一些,我们三个也吃得差不多了。冯路军忽然举起酒杯,大声喊:“来,为我们圆满结束高中生活干杯。”这种吃饭气氛的落差,也引得了旁边吃饭的偷笑,不过我们是学生,他们笑恐怕也是我们让他们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吧!喝的大家醉意都上来了,阳可不紧不慢的说:“不瞒几位,我报了我前女友所在的城市,我想我们还有可能。”“啧啧,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一个情种。”冯路军叹气,接着又补充:“阳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阳可笑着说:“情至深则无他念。”陈恒说:“相比于你已经开始追求爱情,我则还停留在对亲情的幻想之上。”我们几个都听出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冯路军说:“陈恒,我觉得有些东西你还得放下,不然怎么能轻松的往前走?人有得必有失,我虽然有三个兄弟,可是母亲却很早就不在了,你们不能体会,孩子缺了什么都不能缺了母爱。”这还是第一次听冯路军说起,不过现在看来,他有的只是一种遗憾,不像陈恒那样,是一种包袱。我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说:“我和林林不可能再和好了。”大家都没有说些什么,因为看似已经成为了一个事实,连陈恒都不在像以前那样再宽慰我。“不说这些话题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来,干。”冯路军又豪放起来。这一餐饭,一直吃了四个多小时。
上午,把他们一个个送走。回到家里,林林仍旧没回来,昨晚我们几个回来时他就不在,真不知道这小子要干嘛。给老爸打了电话,告诉我要去他那里,他说我去也好,林林之前他已经问过了,说不想去。不去就不去吧,去年我在外面疯玩,他一个人窝在家里,现在他也该好好玩下一下。而我,已经没有了那种激情。
那小子回来时,见我正在收拾衣服,估计知道我要去爸妈那里,爬上床倒头就睡,浑身还有一股酒气。看他这样子,还是不要去了,万一他不舒服,也没有一个人照顾。不过一想,他每天出去不也就是为了躲我吗?我走了,或许他就呆在家里了。兄弟两落到这种地步,真是凄凉。去车站前,我把家里的电视费给交了。
一个月后,才跟爸爸妈妈回来,录取通知书都收到,林林被BH录取了,我则去了H工大。为林林和我办升学酒那天,看着爸爸妈妈幸福的表情,我想这一年都是值得的,二妈对我们的态度也好了很多。阳可也是H工大,陈恒在NH,冯路军在ZY民大,柏秀在DL民大,而姜陶,最终没有和许骥在一起,就像当初说的那样,她留在了南方,在X大。
林林和我开学的时间一样,我跟爸妈商量好让他们送林林去学校,我自己和阳可一起去,后来林林也拒绝爸妈去送他。爸爸在机场打电话告诉我林林已经上了飞机,叮嘱我一个人在路上要注意安全。挂掉电话,拨通了何仁堂:“喂,堂哥啊?我是林森,林林今晚到你那里,麻烦你去接一下他,好吗?”……“谢谢啊,堂哥你真够意思,好了,不多说了,你上课吧!拜。”
火车已经开动,整个城市慢慢的后退,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想哭。摸出那张校运会上我和林林的照片,心里默念:我会想起你,还有拍照片的你。
窗外,雨还在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