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故事,深深触动了纪风涯深藏在心底隐秘的琴弦。
深爱的人不辞而别,陈景明穷尽一生的等待,最终换来一个无言的结局。而自己深爱的人也同样选择了离开,三年的等待即将到期,他不知道他们的爱情又将何去何从。或许能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或许只是一个遥遥无期的谎言。
耳畔飘荡着艾迪•皮雅芙的轻柔曼妙的歌声:
Desnuitsd′amourplusfinir,Ungrandbonheurquiprendsaplace,Lesennuis,leschagrinstrepassent,Heureux,heureuxaenmourir……
此刻再听这首歌,感觉已与先前完全不同,触摸到的不再是花团锦簇的爱情,甜美浪漫生机勃勃的人生,而是玫瑰带血的泪痕,一纸血色斑驳的爱的祭文。
心境变了,世界也就变了。纪风涯心中苦涩,好在他早已习惯将所有的忧伤深藏在心底,没有人能猜出他心中在想什么,除了陆离,那个能一眼看穿人心的女人。此刻她似乎正在看着他,看着他心底的忧伤和无助,深黑色的瞳仁里溢出一丝温柔的慈悲,还有几分爱莫能助的惋惜。
纪风涯讨厌这种被人窥视,被人同情的感觉,于是他不得不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看来陆小姐对这首LaVieEnRose情有独钟。只不过,长时间听一首歌可能引起幻听,或许可以试试FrancoisFeldman的MagicBoulevard,描述的是一位电影院领座员唯美而忧伤的心情。空灵的钢琴前奏中,一位散淡的女子坐在昏暗的电影院中,默默地注视着来往的喧嚣人群。她的内心随着电影情节而跌宕起伏,当电影落幕的时候,无声的泪在那张寂寞而美丽的脸上流淌开来……”
“母亲说,这首LaVieEnRose对外公有着特殊的意义,他要等的人听到这首歌,自然便会推门进来。”陆离的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忧伤,“LaVieEnRose,这是外公一生最真实的写照:玫瑰色的爱情,玫瑰色的回忆,玫瑰色的人生。”
“这世间本没有完满的爱情,更没有完满的人生。短暂的相爱,换来一生的等待,但若是心中无怨无悔,也便不枉此生。”纪风涯的这席话表面上是在安慰别人,实则是安慰自己,他叹了一口气,“八十多年过去了,他要等的那个人,最终出现了吗?”
陆离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她已经出现了。又或者,外公穷尽一生所等待的,根本就是一个不值得等待的人。”
说完,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吧台后,点了一支烟。
细长的摩尔在她修长的指间燃烧,无名指上,一枚深黑的玛瑙戒指泛着凄冷的光,就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淡淡的轻烟袅袅升起,她的脸有些模糊,而那一双妩媚的眼睛,却愈发的美丽忧伤。
半小时后,那满满一桌子精致可口的法国大餐已被二人风卷残云般消灭得一干二净。
“酒足饭饱后酣然入睡,将是何等美妙的享受!”纪风涯意犹未尽地咂吧着嘴,似乎回味无穷,他拍拍那信的肩膀,“你在这等着,我过去试试那传说中无比神奇的芳香治疗。”
当听说纪风涯想进行芳香治疗时,陆离的眼里闪过一丝明媚的笑意,当即答应了他的请求,将他领进里屋。
那是一间纯白色的屋子,正中是一张柔软的大床,白色的纱幔轻柔地垂下。正对着床,有一把老式藤椅,上面铺着一匹白色的天鹅绒。屋子四周,摆满了一盏盏银制的烛台,摇曳的烛光翩翩起舞。
陆离在老式藤椅上坐下,吩咐纪风涯脱去鞋袜,躺在大床中央,放松心情。
按照她的吩咐,纪风涯合衣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悄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这才发现,门后有一个小巧玲珑的金属架子,架子上摆着一个古色古香的香炉和一大排五颜六色的琉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