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这世间的事情,若是什么都看得太清晰太透彻了,反而就不美了。就像这个故事,留下一些最后的悬念,留下一丝淡淡的遗憾,未尝不好。或许,这便是人们所说的朦胧美,犹抱琵琶半遮面,这种美,就像一杯茶,越品越香,妙不可言。
本以为这种朦胧美会成为这个故事最后的省略号,不料,这层薄薄的面纱最终还是被无情地揭去。然而,令他措手不及的是,隐藏在面纱背后的,不是一张脸,而是一张诡异无比的脸谱。
半个多月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纪风涯接到了远在泰国的四姨太的电话。
她开门见山地道:“风涯,今天有空吗?”
“有。”纪风涯不加思索地点点头。
“十分钟后我从曼谷出发,三小时后到达鸢尾庄园。你在家等我。”她的语气丝毫不容拒绝。
“怎么了?”纪风涯心间迷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试探性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有件东西我必须亲手交给你。”不等他多问,四姨太已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晚上7点,一架阿帕奇直升机降落在鸢尾庄园内的草地上。
四姨太从机舱里款款走下,海藻般妖娆的长发,蜡染的吊带小衫,火红的鱼尾裙,映着如血的残阳。
夕阳最后一缕金色的余晖,洒在她柔弱的肩头。
她的手中,提着一只沉甸甸的密码箱,黑色的皮革在夕阳中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宛若尘封的幽灵,在远古的封印中沉睡。
纪风涯将她迎进客厅,邀她在窗边的茶几前坐下,从酒窖里拿出一瓶78年的红酒,一边倒酒一边道:“你和元帅怎么样?”
“有位浪漫的中国诗人曾经说过: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四姨太低头嗅着茶几上的百合花,唇边浮现出一丝甜蜜的微笑,“我想我是幸运的。风涯,你呢?你要找的人出现了吗?”
纪风涯握着酒杯的手不禁一颤,浓郁芬芳的液体倾泻而出,在洁白的桌布上漫溢开来,宛若一朵染血的玫瑰。
他在心里问自己:我要找的人出现了吗?
是的,她早已出现。
十七年前,阳光明媚的午后,樱花树下,她仰望着如水的天空,笑容甜美如天使。在那一瞬间,她已悄无声息地走入了他的生命,今生今世,他注定无处可逃。
十一年后,樱花浪漫的季节,他们再次相遇。爱情的种子,沉睡在心底多年,被四月的春风唤醒,瞬间长成苍天大树。
如今,离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究竟在哪里?那一天她会如约地出现吗?他们的爱情又将何去何从?
身为大名鼎鼎,料事如神的侦探,他能透过最微小的细节,找出答案,他能穿过重重迷雾,找到真相。然而,可悲的是,他竟始终无法看清小蝶,始终无法看清他们的爱情。
面对爱情,他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卑微地伏在它神圣的光芒下,仰视它,朝拜它,不敢有一丝亵渎。爱情耀眼的光芒灼伤了他清亮的眼睛,爱情诱人的芬芳蛊扰乱了他的思维。聪明如他,在爱情中,不过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傻子。
纪风涯心中失落,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忧伤,将盛满酒的酒杯递给四姨太:“那信上校还好吗?”
“现在应该叫那信少将了,昆萨打算派他去南部练新兵。”四姨太说完,不再言语。
因为血琥珀,这些原本毫无关系的人,奇迹般地走到了一起,短暂的交集后,最终分道扬镳,开始了各自新的人生旅程。
而冷,却像断了线的风筝,音信全无。
纪风涯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去寻找他,但却一无所获。就像五年前一样,这对曾经出生入死的朋友,再度走失在茫茫人海。
不过,纪风涯坚信,他们一定会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