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地个妈呀!
苏拓下意识的想要惊呼,然而嘴巴刚动,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便罩了过来,与之同来的,还有扑鼻的血腥气息。
被人捂住嘴巴,苏拓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但那人不知用什么什么法子,只见他手指一点,苏拓便浑身僵硬,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随后,那人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缓缓退到苏拓十步开外。
“好汉饶命啊!”苏拓想要告求,但话到嘴边却发现压根没发出声音。
这时倒是那人先开口了,他先是向林外谨慎的眺望了一会儿,而后低声说道:“小哥儿莫怕,老朽不是坏人。”
“老朽被歹人追杀,到得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但身上却有重任未了,恰好小哥儿经过,便想……”
想你姥姥啊,即便你说的是真的,脸上那血就不能擦擦?差点没吓死老子!
苏拓心中愤愤想着,惊怕便略减了几分,实际上透过满脸血迹,这人生的倒也不像穷凶极恶之辈,脸上满是沟壑纵横的皱纹,满头的银丝白发,似乎饱经人世沧桑。
“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小哥儿若是能帮老朽了却心愿,老朽也绝不会亏待小哥儿。”
老者兀自说着,苏拓却是点头不得也摇头不得,只好挤眉弄眼,示意老者先把自己的穴道解开。
“对对对,冒犯了,老朽这就为你解开穴道。”老者说着便靠上前来,同时正色说道:“小哥儿万莫声张,歹人就在附近。”
“老丈,您刚才这是点穴大法么?”苏拓脱困,想到的第一件事竟是这个。
“嗨,点穴算什么大法,不过是些小手段而已,如果你帮老朽完成心愿,老朽倒是可以送你几件真正的神通。”老者面露得色,然而在满脸血迹的映衬下却显得十分瘆人。
苏拓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退后两步,刚好一脚踩在了落落的小手上,但落落却没有呼痛更没有醒来……
“你……”
“小哥儿放心,老朽只是点了她的昏穴,随时都可以解开。”老者赶紧安抚道。
想来也是,这老头若要害人,压根无需撒谎撂屁,苏拓心里便安生几分,问道:“老丈想要我怎么帮你?”
“简单!”老者又是一笑,道:“老朽这儿有封信,只需小哥儿帮我送到宁海县云清观中便可。”
云清观?云清观苏拓听过,那可是宁海县有最有名的道观,据说里面的道士都是修士,能驾驭飞剑铲奸除恶,能画写符咒镇杀妖魔,更能炼制仙丹,服下便可增寿延年,平添百年阳寿!
没想到,这老头竟和云清观有着莫大渊源。说书先生的段子里有这么一个词儿,它叫做“造化”,看来今个儿,我苏拓的造化来了!
“老丈老丈,送信的事儿包在我身上,您就安心的去吧!”苏拓激动的胡言乱语起来,在说书先生的段子里还有这么一段,高人临终前将毕生绝学传给有缘人,然后肯定两腿儿一蹬,撒手人寰。
老者闻言眉头大皱,但他有求于人也不好发作,只能强笑两声,道:“小哥儿仗义,老朽谢过了。”
“不忙谢,您刚才不是说了,那啥,嘿嘿,就那啥……”苏拓眉飞色舞,试图提醒老者那所谓的好处。
见状,老者恍然,笑道:“小哥儿莫急,老朽得先把这送信途中的重中之重交待与你。第一,无论谁来问,你也不能说你见过老朽。第二,这信必须要你亲自交到云清观主手中。第三,必须在一个月之内。”
听得此言,苏拓点头不止,实际上心里却想,你谁呀,说得好像多少人认识你似的。我谁呀,谁能跟我问你的下落?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小哥儿务必牢记这三点。”老者似乎觉得苏拓不太稳当,便又嘱咐了一句,而后才探手入怀,取出了几件事物。
苏拓眼睛瞪得老大,在他想象中,那几件事物甫一出现,要么是光芒灿灿,要么是七彩流转,反正肯定非凡。
然而,老者让他失望了,只见他慎而重之的将五张符纸递到苏拓面前,道:“这是五张天雷符,留给小哥儿以备不时之需。”
“符咒厉害,天雷符咒更厉害,比传说中的仙家法宝都厉害,老丈你真大方。”苏拓明显的大失所望,话里带着刺。
老者嘿嘿一笑也不在意,继而将第二件事物递到苏拓面前,道:“此乃神行符五张,贴在腿上,保管疾步如飞。”
又是符咒,您老还能不能有点别的?
苏拓如此想着,话儿也不稀罕接了。
“隐息符五张,贴在心口可隐藏气息。”
“聚气符五张,握在手中能够暂时获得灵气。”
“定身符五张……”
“等等,您老全是符咒啊,能不能整点干货儿出来?”苏拓将其打断,不满说道。
老者又是嘿嘿一笑,道:“小哥儿莫急,符咒统共就这些了,老朽这还有一样重宝,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听得此言,苏拓登时来了精神,搓手道:“来来来,给小哥儿……给小子长长见识。”
“瞧好了!”老者大袖一挥,登时便有一蓬乌光闪起,随后苏拓身前便多了一面小小铜镜,铜镜该是青铜所铸,面部磨痕纵横,亮面并不光亮,甚至还有点锈迹斑斑。
说实话,单就这镜子而言苏拓并没看出哪好,但此刻铜镜悬浮半空,端的是神异非常。
“这镜子名唤灵照,乃是开过光的宝物,若小哥儿以后成了修士,配合法诀便能催发神光,灭杀妖魔鬼怪!”老者面露得色,显然此境在他看来绝对拿得出手。
不错不错,好歹有件像点模样的,苏拓心中一喜,便将灵照镜抓在手中,虽然修士两字对他来说还很遥远,但他此行求的是什么,不就是修仙问道么?
现在不行,早晚能行,届时这镜子弄不好会有大用途。
如此想着,苏拓便心满意足了。说实话,那些符咒也不是凭白就能得来的,他可是听说过,有些无良道士专以兜售符咒牟利,一张符咒,最不济也能卖到十两银子!
不过送封信而已,不仅获得了一件修士专用的宝贝,还附带这么多符咒,值,绝对值了!
“老丈,事不宜迟,您赶紧把我妹子叫醒,我们这就上路如何?”苏拓心中兴奋,他虽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更何况送信的目的地乃是云清观,若有机缘,弄不好被云清观主看中,从此踏上修真之途,不在话下。
“不急,先于此地养足精神,歹人很可能还在附近徘徊,现在上路,恐怕不太稳妥,明日一早启程也是不迟。”老者眺望着远方密林,轻声又道:“趁此时机,老朽先将灵照镜的口诀和各类符咒的口诀教你,你且好生牢记,免得紧急关头使不出来。”
“也好!”
随后,老者不厌其烦的将口诀讲述一遍又一遍,尽管苏拓天生聪颖没几遍就记得牢了,但老者还是反复解说,生怕苏拓事后再给忘掉。
时间不知不觉间飞快流走,后夜寅时,夜色大退,天际稍放明光,苏拓也是困得紧了,便和老者知会一声,率先睡去。
待得一觉醒来,天色已然大亮,耀阳高挂,风清气朗。
起身环顾,老者已经不知去向,再看落落,这小妮子还在熟睡当中。伸手推了推,落落悠悠转醒,揉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差不多巳时了。”苏拓从包袱中取出干馍,想了一想又把干馍扔掉,道:“咱先不急,今天咱先直接奔赵县赶路,到了那儿顾辆马车,拉咱们去宁海县。”
落落瞪大眼睛怔然片刻,旋即问道:“你说刚才说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
苏拓未作多想,嫌弃的瞥她一眼,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敢情不是你家的金子,不过这样也好,我早就不想走了。”落落笑道。
“瞅你那小气样,几两金子而已,小哥儿跟你说,昨晚我遇到了一场造化,已然堪破凡尘,所谓金银如粪土,等我有了神通,以后咱们到哪都是御剑乘风,还要这金银作甚?”苏拓豪情万丈,只觉见到云清观主之后,云清观主识得老友信笺,定能收容自己入得道门,而后习诸般妙法,掌各路神通。
然而,此刻的苏拓踌躇满志,却不觉所有美好只是他先入为主的臆想而已,且不说云清观主识不识得老者,便是识得,也未必就是老友……
甚至,他在接过那封信的时候,原本伶仃却平静的生活,便再也无法平静了!
……
缓了会儿睡意,苏拓便和落落改道东南,往赵县方向去了。
这一路上也不知怎地,落落好似丢了魂儿一般,与她说话她总是要反问一遍,甚至有时候高声喊她她都不应,着实把苏拓气的够呛。
此刻,落落便是满眼的迷茫空洞,又问一遍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苏拓看着这眼神不知为何心里便一颤,落落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机灵古怪,人家都说她那双眼睛乌溜溜的满是灵光,将来肯定是个大才女。
不过苏拓也不在意,只道是落落那小身板有些经不住连续赶路,好在不出意外天黑之前便能赶至赵县,五两黄金在手,先吃它一顿美的,再住它一夜好的,怎么着也该缓过来了吧。
再不多话,苏拓拉着落落的小手一路飞奔,透过层层山影,赵县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
时间倒转回出发之前,苏拓以为已经不辞而别的老者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林间某个阴翳处打量着二人,见得苏拓言行,老者便阴惨惨的笑了起来。
“乖孩子,快上路吧,替老夫吸引所有的注意,好给老夫腾出手来办正事那。”
声音不再只是单纯苍老,反而夹杂了些许银铃般的清脆,如果苏拓在场,他肯定一耳就能听出,这声音……分明和落落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