髡刑和耐刑在古代大致属于侮辱性的刑罚,而且都跟须发有关,就是把犯罪之人的头发和胡须剃掉。
我很怀疑理发这个行业,很可能就是髡刑和耐刑的行刑人创立和发展起来的。
因为这两种刑罚从上古流传到汉朝之后,就基本上被废除了。到了魏晋时期佛教盛行起来,原有的行刑人丢了官家的饭碗,难保不转移到别的领域去发挥才艺,比如替信佛的人剃发。
自古中国人就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内心里有着强烈的不敢毁伤的意识,所以遭受这种刑罚等同是人格尊严被践踏的耻辱。
比如明清王朝交替之际的“剃发易服”事件,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不断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甘愿舍弃脑袋。
就连新社会也有拿头发做文章的事情,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十年浩荡期间盛行批斗的时候,被归为黑五类、牛鬼神蛇一类的人,就流行一种叫做“阴阳头”的发型。说起来这还是保卫红色的特殊兵种充分发挥才智的创举。
他们把批斗对象的头发剃一半、留一半,一般是剃光左边的头发,而把右边的头发留下,他们这么做可是有理论依据的,因为所谓的黑五类、牛鬼蛇神等人都被划归为左中右的“右”里面。
甚至有个别觉悟更高的人,对批斗对象的眉毛也同样剃一半、留一半。心思不可谓不细致,工作算是做到家了。
所以像我们几个男人这样,头上的头发还没有手指长,嘴唇上下由于没有及时打理,只有一层浅浅的胡茬。这形象放到古代社会,就不仅仅是有碍观瞻的问题,简直是损教化、伤天理,就等着倒霉吧。
眼前这帮古装兵士模样的人拦住我们,又抛出如此这般的询问,我心里一下子冒出来几百个念头,莫非,穿越了?
胖子永远是个嘴上不吃亏的主,他先答话了:“哎,我说,这就快到黄金周了,你们‘农家乐、演古戏’,确实是个不错的卖点!不过我得给你们提提建议,那个女人直接光着上身太火爆了,场面也血腥了一点。而且听你们说的像是河南口音,但这里是陕西,有点不太合适。呃,就这么着吧,你们继续彩排,我们是过路的,不打扰了,再见。”
胖子说完又把背上背着的欧队长向上颠了颠,瞅着面前两个人的空当就打算走。
旁边的人倒也没急着阻拦他,只是没瞧见对方问话的拿剑那人,不知何时已经跳了起来,飞起一脚从侧后踹在了胖子的腰上。
这人动作敏捷,速度也快。但胖子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重,都要甩他一大截,所以他这一踹的冲击力相对于胖子而言,也并不算太强。胖子趔趄了两步,歪了歪身子,并没有摔倒。
胖子何曾吃得下这样的亏,当即放下欧队长,脸上顿时就怒了,转脸朝着踹他的那人就冲了过去。
而这人见一下子没能将胖子踹倒,显然也很不满意,嘴里本在滔滔地叫骂着,大意是:你们这些混蛋,不仅奇装异服,竟然连说话也怪腔怪调,全部捆回去报李亭长处置。
这人好像没想到胖子还会还手,周围几个拿棍子的人也阻挡不及,这人只得仓促挥起手中的剑想要朝胖子劈刺,却已经迟了。
胖子的速度也很快,而且他的手臂明显要比拿剑的这人长出半截,他伸手揪住这人拿剑的那只手腕,另一手则朝这人的腰间一抓,像拎小鸡一样,呼地一声便将这人抛向了朝胖子扑过来的两个拿棍子的人。三人齐齐摔成了一堆。
另一个拿剑的人见状,用双手举起剑便嗷叫着从胖子侧面扑了过去,我见胖子动手的时候,就已经暗中把工兵铲摘下来握在手中。
这时候见胖子又被另外两个拿棍子的人缠住,便使出猛力将工兵铲朝这人手中举起的剑挥过去。
咣嘡——
那柄举起的剑脱手飞出去,插在一步之外的地上。我的双手虎口也被震得一麻,若不是工兵铲的手柄是类三角流线型,便于抓握,我这一下铲子也非得脱手不可。
对方两个领头的都吃了亏,他们的人呼啦一下子全围上来了。
我数了一下,他们总共十二个人,六个拿棍子的,四个拿鞭子的,另外就是这两个拿剑的头头。
四对十二,一挑三,外加一个受伤昏迷的欧队长,不打退他们,我们根本不可能全部脱身!
胖子道:“老纪,你识数吗?他们后边还有一串绳子捆着的七八个人呢,我们得一挑五!“
汪叔道:“我老听说有个时髦的词,好像叫作‘穿越’,你们信吗?”
汪叔说着便把气手|枪掏出来递给小婉,嘱咐她把枪往对方胳膊腿上打,别伤人性命。
小婉接过枪点点头,道:“会不会穿越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眼前的事情如果是排练古装戏的农家乐,有意跟我们玩的话,那他们就演的太真了!
我道:“不管是真是假,这场架不打是不行了!”
我们这边只是小声商议,对方人多,叫嚣声更甚,堪堪地就冲我们打了上来……
我拿的工兵铲始终不及对方的棍子长,手上腿上着实挨了好几下打。胖子仗着自己皮糙肉厚,一手拿着气手|枪,一手夺了半截棍子,追着对方的人一个劲地往上冲。汪叔用的是坑里响,三展全部放开九米多长,像大炮一样指哪打哪……
不过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那两把气手|枪。
两把枪里面总共有六十来颗钢珠弹,对方平均每个人手上腿上要挨四五颗,终于打的对方嚎叫着逃跑了。
不过……不过,那一串被绳子捆着的人,以及不远处的那些个老弱妇孺,则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很是不祥。
那串人中一个年长的说话了,他悲声道:“各位高人,惹了他们,要连累我们这十来户人家,全都性命不保啊!”
胖子闻言一脸愕然,随即笑道:“你们别装了,排个古戏还当真了啊?”
汪叔则快步走到不远处那一男一女两个血淋淋的尸体旁,我紧跟上去,只见探完他们鼻息和脉搏的汪叔满脸不可置信之色。我再去看那女尸不着一物的胸膛,已经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起伏。
两个人真的死了!
“我靠,杀人了!又杀人了!”胖子突然惊呼道,“你们这戏怎么杀人像吃饭一样随便?”
那十二个受伤被我们打跑的人,大概也就跑出去一里左右的样子,不知何故迎面遇上五六个人。这五六个人手中拿着利刃,眨眼间已经将那十二个逃跑的人悉数放倒在血泊之中。
这五六个人中还有一个女人,这女人朝其中两具尸体指了指,然后就有两个人分别走过去,用刀子一人割起一块血淋淋的东西。
我们几个看的简直愣住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胖子赶紧退出枪里面的弹匣,从背包里又翻找出一包钢珠弹,开始往空空的弹匣里面压。
而刚刚毙杀了十二条人命的那五六个人,也已很快走近了我们。其中的女人似乎是个头,斜了我们一眼,哼道:“出都出手了,为何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