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厚重的骨棺从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砸落下来,就算我浑身无伤、神志清醒、体力充沛,也未必能够毫发无损地脱身。不管是手还是脚一旦被砸中,定然肉烂骨碎成为废人。
但以我此刻的状态,根本没有能力成为废人,只能仰视着砸落而来的骨棺将我变成死人!
在小婉绝望的惊叫声中,我觉得我还欠她一句话,棺材挡住了我的视线,但我知道我的眼睛是望向她的,“小婉,其实我——”
才刚说到一半,我突然听到一声脆响落到我的腿肚子上,接着肌肉一紧,脚好像不自主地抬了起来,再就感觉脚上先是猛然一痛,然后又火热热的像是被放在火堆上烤,紧接着我发现自己身体猛地动了起来。
骨棺砸落下来的瞬间,几乎是擦着我的头皮而过。
椁壁被砸的凹陷了下去,发出剧烈的声响,破碎的木片四散飞溅,骨棺也裂成两截。
“大侄子,快接住!”
汪叔的坑里响甩出几声清脆的鸣响,我循声循声望过去,那鞭子看上去短了一截,上面还挂着零星的火苗。
我不知道他让我接住什么,便支撑着将一只手举了起来,然后就见汪叔手中那盘旋游走的坑里响,如同大蛇见到了猎物,顺即奔过来缠住我的手臂。
“使力,走!”汪叔喊道。
我知道这是口令,赶忙尽量绷紧手臂上的肌肉,接着汪叔猛力一拉,便把我生生地拉了起来,这时候小婉也赶到这边帮忙,他父女合力将我拉到了椁壁之上。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脚上正在着火!
“好小子,算你命大!幸好沾到你脚上的尸水是驴钱子腐化成的,没有沾上阴邪之气,否则就烧这么点工夫,也能把两只脚给烧没了!”汪叔一边帮我拍灭脚上的火,一边庆幸地说道。
我也蹲在椁壁上蹬脚踢踏,借以把火弄灭,却没想到黄肠木如此易燃,竟然呼呼地冒起了火头。然后又感觉嗖地一下之后,伴随着一声剧烈的撞击声,身下的椁壁猛地震了一下。
我赶忙看了一眼还困在椁室之中的嬴兆尸身,他正要拿起另外半截骨棺,看样子也是准备要朝我们这边招呼。尸体获得行动能力之后,根本无法再按照人的思维去理解,这具包着人皮的骨头架子简直神力无穷!
我们来不及扑灭燃着的黄肠木,赶忙离开椁壁。
只是奇怪那两枚驴钱子在他口中腐化成尸水涌出来的时候,除了沾到我的脚上,肯定还有一部分沾到了他的尸身上。可为什么我脚上着起火,而他身上却看不到火苗?
欧队长躺在地上,慢慢仰起头看着我们,应该是刚刚才从昏迷中醒过来。
我和小婉走过去将他拉起来,四下看了一圈没见到胖子,便问:“欧队长,胖子呢?”
欧队长瞪着眼睛嗯嗯啊啊,像是撞了鬼一样面色惊恐,紧张地说不出话来,把手左指右指,我也看不明白,便绕着黄肠题凑找了一圈,正要开口呼喊,忽见远处亮光一闪,大嗓门呼喊道:“快来这儿,宝贝都在这儿!”正是胖子。
黄肠木燃起的火沿着椁壁快速蔓延,熊熊的火头有半米多高。困在这黄肠题凑椁室里面的嬴兆尸身,仍然在用骨棺砸撞椁壁,有不少燃着火的黄肠木被震得飞落到远处,整个墓室也变得越来越亮。
“老纪,咱不是盗亦有道来着,你烧人家房子干嘛?”
“胖子,你怎么跑那里去了?”
“娘的,这墓钟是找谁做的,等回去我一定找上门把他家店给砸喽,竟然能被一阵风给吹跑了!我追着墓钟就追到了这里来,我靠全是宝贝!”
“这不赖我们,我们差点就出不来死在里面!对了,你又瞎扯吧,墓钟是我亲手放地上的,份量很足,不可能被风吹走!”
胖子进入的这地方跟嬴兆的墓室通着一个门洞,这门洞像是一块塌陷的墙壁,地上散落着石块和沙土。这两处地方原先可能是一个完整的墓室,是被人为砌上一堵墙而分割成两个空间。
我们几人依次通过门洞进入胖子所在的这另一处墓室,里面一片漆黑,胖子迫不及待地把手电照向他发现的所谓宝贝,至少有十口以上的青铜棺椁出现在我们眼前。
所有青铜棺椁的外形全部一模一样,尺寸大概是高一米、宽一米、长两米,棺身上刻绘着云雾状的图纹。这些青铜棺椁整齐地摆放成三排,前面还有一座一米来高的四方铜鼎,两边各放一座稍高一些灯台,灯台的支柱被做成盘龙的形貌。
铜鼎内有厚厚的香灰,两边灯台上的灯芯只剩下灰白的残迹。这里的布局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到底在哪里呢?
“都是好东西,就是这个鼎太大了,不过灯台可以带出去,单瞧这香灰和灯芯的燥性,至少熄灭两千年以上,估计嬴兆这家伙葬进来之后,这地儿就没人管了。
可惜好好一对灯台,等卖的时候还得骗人家说是元明时期的东西,如果实话说是秦朝的物件在国内没人敢买,敢买的转手就会给它倒腾到国外去。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嘛?”
胖子眼冒金光,嘀咕完又走到一个青铜棺椁边,催我去帮他打开。我顾不上搭理胖子,把手电光照向远处的墓室墙壁,然后沿着墙壁快速看过去,果然有两扇紧闭的斑驳大门!
我赶忙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汪叔,汪叔点点头,道:“这里应该就是秦穆公供祭穴居人遗骸的地方!”
汪叔说完回望了一眼青铜棺椁,缓缓道:“这十三口青铜棺椁中,有一口不是穴居人的!”
闻言,胖子没心没肺地接了一句:“不要紧,是谁的都不要紧,有宝贝就行,老纪你还愣什么,欧队长你快过来帮我开棺!”
欧队长手里抱着胖子塞给他的那口墓钟,听到胖子叫他,有些畏畏缩缩地道:“吴老板,我看带走这两个灯台就差不多了,那边已经诈尸,咱们还是别再开棺了,这地儿真有鬼!
我刚才其实不是晕过去的,而是被小鬼勾进了梦里,我在梦里见到他用石子把这墓钟上的小孔全给堵住了,然后又一脚把它给踢开,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我还看到你去追墓钟,想喊你来着,但始终醒不过来!”
胖子一瞪眼,显然无法相信欧队长的话,怒道:“你就扯吧!还扯什么小鬼勾了你,勾了你人家小鬼还能自己动手堵孔,你还不屁颠屁颠抢着给人家帮忙!”
我警觉地看了欧队长一眼,只见他抱着墓钟像在抠着什么,嘴里还咕囔了一句:“我是想反抗的,他非逼我这么做,我也没办法,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放心,我很快就能把石子全部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