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虫喷吐了!
近距离看着这些微小的生命,喷吐出能够夺人性命的纤薄丝幕,不禁被它们强大的神奇生命力所震撼!
水很快涨到了把深井水柱淹没的高度,数不清数目的绸虫已经结成了一个大大的圆环带,这圆环带层层叠叠足有三寸多厚。
但圆环带的中心仍然空出一块直径一米左右的水面,从下方深井涌上来的水在那里向各个方向分流而去。也正因为这样,反倒使这个绸虫组成的圆环带,稳稳地保持在这个圆筒形岔口空间的中心位置,而没有向任何一个方向漂移。
这个大圆环带的边缘,离这处圆筒形岔口空间的边沿石壁只有半米左右的距离。半米的距离并不是安全距离,这个距离还在绸云的杀伤范围之内,我们三人只得暂且退入一处水道内躲避。
不过胖子是安全,水面离他还有三四米远。
我在水道内看着这些数不清的绸虫,朝向水面上方,以一种略微偏向圆环带中心的角度,一拨接着一拨喷吐出薄如蝉翼的紫色绸云。
这绸云先是像攒射一样,几乎是以一种不可察觉的速度,一下子就飞出一尺多的高度,然后又向上继续飞出一段距离,大概也就是两米左右便完全失去速度。
毕竟这绸云太过纤薄,劲道一失,便像丝带一样划着弧曲,静静地浮在空气中,缓缓飘升……
欧队长背靠着石壁,几乎要把他的整个手掌都伸进嘴巴里了。在他吐出的水里面确实发现了紫色的斑点,这家伙一定是那会儿搂着我脖子,喝水喝的太猛,把沾在我身上的绸虫都吸到肚子里去了。
这会吐出来的已经是黄疸水了,他还在那儿拼命的扣嗓子,真是为了活命真敢玩命!
“嘿,我说,可以了,再吐下去胃就吐出来了!”
水已经涨到了胸口的高度,欧队长弓着腰嘴巴就贴在水面上,黄色的液体在他口中进进出出,别提有多恶心!
我实在看不下去,掰起他的头,把他的手从嘴里面拉了出来,“你不要命了,照你这吐法,有什么也全吐出来了。”
“纪兄弟…我不会游泳…等会水涨到漫过头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拉我一把啊啊…”欧队长捂着他的喉咙,以一种近乎窒息的语调央求我。
我心说:早知道你不会游泳了,水涨起来要两个小时之后才能退下去,谁能不间断地在水里游这么久,而且这水冰冷刺骨,冻两个小时也要冻死了!
但我也不说破,只点点头应了他,便去同汪叔商量办法。
眼下我们已然是陷入绝境之中,在体力消耗殆尽或冻死之前,要想重新回到墓道那里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性。这种理论上的可能性通常只有一个用处,那就是让人在死之时也是心怀希望的!
所以我们必须找出一个更稳妥一点的办法,否则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汪叔,咱这一门中,有没有传下来可以给身体保暖的法子?”首先最好能够解决保暖这个问题,否则身体热量大量流失,体能会丧失的很快。
汪叔略想了想道:“这法子原先也是有的,古时候盗海底墓、湖底墓,用蟒皮制作一种双层鱼衣,往中间的夹层中吹足空气,有这一层空气隔着,不管水温冷热都伤不了身。
下水时在身上挂些石块,完事后再依次卸去石块,便能缓缓地浮上来,据说极是好用。不过再好用也不及现今的潜水设备,现在这法子虽保留了下来,但已无人使用,现成的这种鱼衣更是许久不曾见过了。”
汪叔说着也不免叹息起来:“若是事先能带上几件这种行头,眼下的难关兴许还能捱过来。可笑我几十岁的人,死了也便死了,竟还要你们几个年轻人跟我一块儿涉险,真是作孽啊!”
我忙说:“叔,你这说的什么话,生死的事谁能说得准,我们几个年轻人浑浑噩噩一事无成,吃不了勤劳致富的苦,妄想一口吃成胖子发个横财,丢了命也是咎由自取。现在连累了您,全是我们的不是,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汪叔突然收了戚容,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抓着我的手,道:“大侄子,你得出去,我早已过了四十岁,就算今天不死,有身上世代的血疽在,这条老命也随时都可能没了,我把小婉托付给你,你一定得活着出去!”
一提到小婉,我心中也猛地悲痛起来,算起来已经有大半年没见她了,没想到我们之间的最后一面竟然在大半年前就见完了!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我一天一天净是忙些无关亲情友情爱情的事,时间全他娘的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把身上的工具和衣服都解下来,只带军刀和头灯就成,其他的事自有我在,你都别管了。你陪我走到这里,你纪家的祖训你已经完成了。现在已是生死关头,轮到我汪家的祖训了,我必须助你脱身,你现在就走……一定要走出去……帮我照顾好小婉……”
汪叔说着便要去摘下我背上的背包,这我哪能愿意!我刚要开口不争气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嗓子一紧话也说不利索,却听胖子突然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别碰我的头…别碰…谁个先人板板…疼啊…老纪是你吗…别碰我……”
这时候水已经涨到了我肩膀的高度,我听胖子话说的没头没脑,便赶忙歪过头向他那个方向看去。
头灯的光柱照过去,只见一个很大的蘑菇状紫色物体,已经飘升到这处圆筒状岔口的顶部,把胖子完全遮挡住了,我看不到胖子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死胖子,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明白点,绸云挡住你了,我看不到!”
我喊了一句,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水面,原先结成圆环带的绸虫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
“快把它给我轰走…紧绷绷的…托住我的头…我脖子都快…折断了…”
见绸虫已经喷吐完了,我便从水道内走到岔口处,这样离近了点仔细一观察,飘在胖子身下的绸云像个厚实的蘑菇盖,直径比吊着胖子的洞口略小一些,但也约有一丈左右,想必这绸虫吐出的丝带状物也有相互粘合的功能。
看着如此情景我脑子中猛然冒出一个念头来,这东西既然能够飘在空气中,浮在水上就应该更没问题了,若是足够结实的话,或许我们就有救了。
当下我便马上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汪叔听,汪叔听完略有些疑虑地也走过来仔细看了看,道:“盗墓记载中有记述,说这绸云飘升之后,会发生自燃,化作紫色的火焰,最终消散的无影无踪。”
我劝道:“叔,现在这种关头,哪还管得了这么许多,咱们先走一步算一步,总好过被一下子困死,到时候还可以再想其它办法。”
“好,也只能这么办了!”
计议已定,现在首要的就是把这绸云扯下来。
我把欧队长喊过来,由汪叔踩着我和他肩膀,但汪叔站在我俩肩上举起手,却还差一尺左右的距离才能够得到绸云。
欧队长这时候也看清了形势的紧迫,水已经涨到了嘴巴的高度,再迟延片刻水势涨起来没过头,就彻底没希望了。
只见他发一声喊,双手便托在了汪叔踩在他肩上的那只脚底。我当然也不会落后,大喊一声憋住气力,把双手托在汪叔脚底,与欧队长一同奋力将汪叔高高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