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纪……老纪……你去哪儿……咱俩还没说话呢……姓欧的……我日你先人啊……”
头顶上胖子半死不活地撕扯嗓子,发出的声音有气无力,听起来像是他也要奄奄一息了。
我被欧队长从后面跳下来一撞,双手一松便贴着井壁快速向下滑落,又本能地手脚并用,去蹬踩、抓扣深井的石壁想要减缓下落的势头,但是手上却感受到湿滑的感觉,我的挣扎根本没起到作用,下滑的速度并不见丝毫减慢。
还好我的头灯并没有被撞掉,定神仔细一看,这个井壁上竟然也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
我这才注意到我身前衣服上已经沾上了斑斑点点的紫色汁液,不……这……这“汁液”并不是汁液,应该是紫色的绸虫!
这些沾到我身上的绸虫等一会喷吐的时候,那力道再加上绸云的韧劲足够把我碎尸万段了!
在石船上的时候,就见识过它的威力,只是从胖子头上掠了一下,就把胖子头皮削出一道血痕!
我暗道一声苦也,赶紧用脚踢用手推让自己离开井壁,又慌慌张张去剥落沾到衣服上的绸虫。但是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从衣服上沾到手上,再从手上又沾回衣服上,根本无济于事,反而越剥落自己心里越慌乱。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觉双脚痛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阵刺骨的冰凉,而且这冰凉的感觉迅速沿着我的腿脚向上蔓延,也就是一眨眼不到的瞬间,便蔓延到了我头顶。
欧队长跳下来的时候,正好趴到了我背上,我感觉到他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还听到他打了一个很响的喷嚏,然后他又喊了一声:“这是——”接着便是咕咕噜噜的声音,嘴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这——这是水!
我刚才又惊又急,一时慌了神,等到此刻鼻子里吸进一股冷水,才意识到自己进到水里了。我之前那一下就差点被撞晕过去,脑子里片刻间还有些短路,心想这才多长点时间,不会这么快就到奈河了吧,这鬼府离人间也太近了点!
还好汪叔这时候突然在上面大喊起来,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虽然并没有听清楚他喊得什么,但脑子已是清醒过来,猜想应该是时间到了,水该倒灌回来了。
于是我立即手脚并用在水中扑腾起来,幸亏胖子给我们准备的背包都是防水的,要不然水一下子灌进去,身体就不轻便了。
但是欧队长好像很怕水,此刻他两只手不去拨水,反倒趴在我背后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我被他勒得快要断了气,手脚开始发软,有点在水里扑腾不动了。
可能是缺氧,也可能是血脉在脖子处被卡住了,我脑子里的意识渐渐变得越来越淡,只隐隐感觉身下有一股很汹涌的力量,顶的我双腿动都动不了……
这种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我疲惫的地睁开眼睛时,汪叔正在掰开欧队长勒在我脖子上的手臂。
“小欧,快松开!”
“姓欧的……咱们从现在……跟你散伙……我日你先人板板……你他娘的差点害死……我兄弟……”
我身体还没有回过劲,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我转眼看了一下被汪叔拉到一边的欧队长,他肚子看起来鼓了不少,大张着嘴,水一股一股地从里面冒出来。
“胖子,你他娘的不去跟蜘蛛精洞房,倒吊在这里装**丝还是装B呢?”
胖子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你就缺德吧……我思考人生……行不行……我吊起来看风景……行不行……”
我缓了一会,便试着坐起来,岔口处的这个石井此刻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出水,涌出的水柱约有半米多高,水沿着与这个岔口相连的三个水道快速流淌扩散,水道里的积水此时还只是刚刚没过脚面。
不过伴随着水柱涌出来的还有大量紫色的绸虫,这些绸虫应该是被水从井壁的苔藓中冲出来的。看来绸虫在这个石井壁上的苔藓中也达到了数量极限,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所有凶险的事全让我们给碰上了。
而且这些绸虫竟然围着水柱结成了一个环,随着水柱冲上来的绸虫越来越多,这个环也越汇聚越大。娘的,竟然没被水流冲走,还被它们抱成一团了,有这些猛货盘踞在这里,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想到这我赶忙低头去查看刚才我身上沾的那些绸虫,心想实在不行我就把衣服脱了,至于手上的,我就是拿刀子刮也要把它们全部刮掉!
“都在那,我把你俩拉过来的时候,沾到你身上的绸虫都汇聚过去了,这东西似乎也知道在水里抱成团才不会被冲走。”汪叔走过来拍了拍我,指着眼前围着石井水柱结成环的绸虫,对我说道。
“我们得想办法赶快把胖子放下来,倒着吊了这么久,他头上的伤口随时都可能裂开。”
我抬头看了看胖子,他脸色跟猪肝似地,头上的伤口处似乎有渗血的迹象。
“老纪……帮我个忙啊……你能不能爬上来……把我裤子解开……帮我一下……”
我闻言不禁有些恼怒,道:“胖子,你能不能靠谱点,这都什么时候了,别他娘的还去想乱七八糟的!娘的,我这双手我自己都没用过,你他娘的休想!这时候还有心情想这事,我真对你刮目相看了。”
“你死去吧……我就不信了……你家老二难道能自己……从裤子里面钻出来……我见你没一次撒尿不用手的……这事都好意思骗我……咱兄弟没法做了……”
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事,都怪平时在口头上吃胖子的亏吃得太多,一听这家伙提这种要求,我根本不会往正经事上面去想,便硬着头皮说:“你懂什么,我能不能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你自己又不是没有手,抬起来不就够到了,不管你身体正立还是倒立,你自己的二哥难道还能逃得了你的手掌心。”
“老纪算你狠……我倒挂了这么久……胳膊上早没知觉了……我想抬也抬不起来……”
“好吧好吧,你让我想想办法啊。”
这时候汪叔从我身边走开了,还边走边嘀咕着什么,声音不是很大,听着像是在说:“年轻人说话也真啰嗦,撒尿就说撒尿,怎么还净说一堆让人听不懂的话!”
我抬头向上面看了看,胖子被倒挂在离我大概三四米的地方,那地方应该和下面的深井原本是一体的,他的头就正对着下面深井中涌起的水柱。
看着四周光秃秃的石壁,我根本不可能爬得上去,便说:“行啦,我浑身都湿透了,你也别穷讲究,就这么着撒吧。”
“我也想撒裤裆里……撒到裤管里……可现在这姿势……我办不到啊……顺着肚皮子……再流回我嘴里……我不白撒了……”
我一想他说的还真有点道理,正打算让他再忍忍,等我们救他下来他再撒这泡尿,却突然听欧队长惊叫道:“我把绸虫喝进肚子里了!”
听他这声音正常了许多,估计是羊癫疯已经好了,我便要抬脚去看他的情况,却感觉脚下一沉,不知不觉间水已经漫到大腿了。